第57章 精鹽出世

  “阿耶!阿耶!”


  裴休氣喘籲籲的揣著一個布包,朝著裴寂的寢室走去。


  剛推開門,便看見裴寂麵色有些發白的躺臥在踏上,劉修平畢恭畢敬的立在一旁,身邊則是一個正在端著湯藥的仆人。


  裴寂聽到裴休的聲音之後,便虛弱的朝著仆人擺了擺手:“下去吧。”


  仆人點了點頭,端著藥碗倒退著離開了裴寂的床榻。


  “說,那鹽什麽來曆,李二那家夥在皇宮裏存了多少鹽。”裴寂麵色凝重的看著剛踏入臥房的裴休。


  裴休看到自己的父親虛弱的臥倒在床,不禁心中有些驚詫。


  旋即裴休忽然正色,從腰間掏出一個布包,放在了案桌上,將布包打開:“阿耶,劉公,你們看,這就是那皇帝老兒藏得鹽。”


  “孩兒打聽到那鹽商說應還有一萬七千餘石,這一批鹽比起我們尋常吃的粗鹽大有差別,難道真是皇帝老兒的特供?”


  裴休一邊說著,一邊盤算著,要是把這一批鹽全數買下來,他們家還是出得起這筆錢的。


  但是如果李二還有更多這樣的鹽,那買回來必然又是一筆巨大的虧損。


  這是一波賭,成則血賺,敗則血虧。


  當然,一切的決定權,依然還是在裴寂的手上。


  裴休麵色凝重的看著自己的父親裴寂,以及劉修平二人。


  隻見劉修平和裴寂不約而同的用兩指撚起一撮鹽,放在眼前端詳。


  “這……難道真是皇帝的特供?”劉修平眼角不禁微微抽了抽,這樣白如雪,細如沙的鹽,他還真是從來沒有見過,而且不僅沒見過,連古書上都沒有記載過。


  即便是皇家特供,也許隻是工藝不同,才導致了這粗細之差別,但是即便如此,工藝也會在史書上有或多或少的記載。


  想到這裏,劉修平趕到有些疑惑,雙眉也逐漸的扭在了一起,旋即將兩指放在嘴前仔細品嚐了一番。


  裴寂也是靜靜的看著劉修平的樣子,隻見劉修平忽然兩眼驚喜的睜大,一臉驚奇的看著裴寂:“裴相,這鹽,毫無苦澀之雜味,簡直如水般純淨啊!恐怕真的是陛下的提供鹽!”


  裴寂將信將疑的也將手指靠近了自己的嘴,嚐到鹽的那一刻,裴寂立刻就開始在腦海之中回憶。


  皇家的鹽,他不是沒吃過,跟李二在一起,也與他進行過不少皇家擺設的宴席,顯然,並沒有出現過這樣精致的鹽。


  雖說皇家禦膳房內做出來的菜肴,與尋常人家的菜肴的確有味道上的不同,但粗鹽中產生的苦澀味,卻是十分相似。


  而這鹽,顯然沒有任何苦澀之味,若是皇家的提供鹽,那麽他參與李二的宴席,不會吃不出來。


  “不是……這鹽恐怕不是皇室特供,李二吃的東西與我們尋常人家確實有些差別,但是粗鹽之中的苦澀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了,如果用這種鹽做出來的菜肴,絕對和皇室中的菜肴味道不同。”裴寂兩眼有些失神,腦海當中不斷的搜尋著任何一個可能存在什麽線索的細節回憶。


  鹽……


  裴寂失神的坐在床榻上,兩眼空洞的盯著口袋中細白如雪的精鹽,忽然之間老頭兒兩眼猛地一亮,嘴中道:“精鹽……鹽礦!難道……難道這是李二前段時間開采岩鹽提煉出來的東西?”


  劉修平聽罷,一臉疑惑的和裴休對視了一眼,轉而二人都將目光放在了裴寂身上。


  “阿耶,你說的岩鹽和鹽礦,是什麽?”裴休皺著眉頭,滿臉都是不解之色。


  裴寂瞳孔一番震顫之後,猛地抬起頭道:“糟了!我們被李二那家夥算計了!或者說,我們是被李澤那小子算計了!”


  “早在天花剛出現沒多久,朝廷放出鹽水消毒這個消息的時候,我的幾個眼線便打聽到,李二和魏征二人封鎖了一處礦場,而那處礦場是一片徹底被開采幹淨的孔雀石礦洞,裏麵剩下的隻有毒鹽礦,當時老夫並沒有在意。”


  “本以為是李二的無奈之舉,但是沒想到……李澤那小子,竟然可以將毒鹽礦提煉出這樣的精鹽!壞了!壞了啊!”


  裴寂嘴中不斷的重複著“壞了”二字,渾身上下都在微微的顫抖著。


  “裴相,看來這批鹽,不能繼續在我們手中停留了,既然您說李二已經包下了一整個鹽礦,必然還有大量的存鹽,如果在這樣下去,我們手頭上的粗鹽,隻會越來越廉價,越來越不值錢。”李修平立刻出言建議,但是自己的心裏也是十分緊張。


  這個老頭倔強無比,就是不知道現在還會不會聽自己的話。


  裴寂兩手顫抖著將麵前那個布袋子提了起來,看著布袋子內顆顆粒粒如雪如沙的精鹽,眼角一陣抽搐:“李二啊李二!小畜生李澤!老夫不甘心啊!老夫不甘心!”


  隻聽得裴寂嘶聲厲吼著,牙齒也咬的“咯咯”作響,目眥欲裂的盯著鹽袋子,仿佛盯著李澤一樣。


  “劉修平,你去給老夫查一下,長安城外有沒有流通精鹽,如果沒有,就順便查一下當地的鹽價幾何,能賣便盡快賣掉。”裴寂無奈的看著劉修平,口中有氣無力的述說著命令。


  說罷,便又轉向了裴休:“吾兒裴休,你去黑市看看其他各地的鹽販子都是什麽動向,要是有人願意收便將這鹽盡快出掉,能及時止損便及時止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早晚有一天,我們要從那李澤小兒手中把我們失去的東西都盡數賺回來!”


  “遵命!”劉修平頓覺事情的嚴重性,立刻快步朝著門外跑了出去。


  而裴休並未第一時間離開,他反而抬腳朝著裴寂走了幾步問道:“阿耶,現在這一批精鹽的價格為一千八百文一鬥,你能接受的最低價格是多少?”


  裴寂抬頭看向自己的兒子,臉上泛起了一抹苦澀的笑容:“隻要能把這批鹽出手,多少都行,哪怕五百文一鬥呢。”


  說罷,裴寂朝著自己的兒子擺了擺手:“去吧去吧,你也該學會自己做決定了,為父不可能時時刻刻都跟著你,給你鋪路,為父要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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