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平憶王
在僅有的幾次見麵中，羽仁宗一直都是喜怒不形於色。
因此，突然見到他如此失態，柳雲笙還有些驚訝。
若有所思地看著這一幕，她下意識向角落看去。
那道鬥篷的人影依舊靜靜地站在那裏，但柳雲笙莫名感受到了他的複雜。
不過羽仁宗的失態隻維持了一瞬間，撫摸著密封著的棺木，他眼含遺憾，淚意不著痕跡地劃過眼眶。
再度轉身，他已然恢複了平靜。
隻是在抬頭看向淩王爺的眼神中，帶著幾縷黯然，“皇叔，一切都過去了，北羽不會忘記溟兒的功勞。”
此刻的羽仁宗再度成為了那個威嚴莫測的君王。
淩王爺沒有說話，隻是目光悲切的注視著棺材的方向。
徐丞相強壓著心中的興奮，裝作痛心疾首的模樣也上前施禮。
羽仁宗掃了一眼在場的眾人，將視線定在了柳雲笙身上。
“雲笙，辛苦你了，隨溟兒出征邊關，隻是如今他走了，你再待在世子妃的位置上已是不太合適。”
“皇上世子剛去，這不太合適吧……”
隻是他的話沒有說完，徐丞相已經率先跳出來了。
他急急地上前兩步，言辭懇切，如果忽略掉他眼中的狂喜，恐怕柳雲笙真的會誤以為他在為自己擔心。
默默等待著羽仁宗接下來的話，雖然她不擔心，但是白媚歌已經開始興奮了。
慕夜溟已經死了，難不成羽仁宗真的要換世子？
“此事朕心意已決，你不必再勸，淩王，你速速安頓好溟兒，明日朕要親自為他主持葬禮！”
出乎意料，這次的羽仁宗顯得異常堅決，他先是與淩王爺遠遠對視了一眼，而後猛然打斷了徐丞相的勸阻。
他的話中雖然並沒有透漏出明確的內容，但是似乎默認了徐丞相的意思，他確實要換世子了！
留下這個讓人猜不透的消息，羽仁宗離去得十分瀟灑。
徒留白媚歌站在原地，微微失神。
隻是她並沒有發現，在她因為這個消息眉目間充斥上喜悅之時，柳雲笙越發意味深長的表情。
皇上要為慕世子舉辦送葬儀式，這道聖旨一下，整個京城都開始運轉了起來。
第二日一大早，禮部尚書帶著人匆匆上了門。
隻是隨著儀仗慢慢布置好，白媚歌發現了不對勁。
慕夜溟身為淩王世子，按理來說應該用世子儀仗才對，可是這王府中布置得竟然是親王的禮製。
不對！
心下湧上不安，白媚歌急忙擋在了禮部尚書麵前，“這位大人，這布置……是不是用錯了，這明顯不合規矩啊。”
她一邊說著，冷豔的臉上適時露出了一抹擔憂。
“您就放心吧，這是皇上下令的，世子為了北羽做出這麽大的貢獻，合該如此！”
淩王府如今可以說得上是如日中天，雖然慕世子不幸去世，但是立下的功勞確實實打實的，因此禮部尚書說話時也十分客氣。
隻是他恭維的語氣，卻半點兒沒有安了白媚歌的心。
惶恐從她的眼中浮現，白媚歌臉色難看，尖銳的指甲狠狠地刺破掌心。
不可能，不過就是一個死人罷了，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白媚歌不斷安慰著自己，可是卻越來越不安起來。
她轉頭看向跟在身後的小丫鬟，咬了咬牙，“你去聯係一下徐丞相……”
她的話沒有說完，不遠處，禮部尚書已經跪倒在了地上，“臣恭迎皇上！”
白媚歌臉色瞬間慘白，震驚回頭，映入眼簾的便是一身龍袍的皇上還有他身後的文武百官。
對於慕夜溟的葬禮，羽仁宗很是重視。
除了讓禮部尚書前來負責葬禮的事宜，甚至還帶了朝中所有的官員，這架勢簡直比宮中貴人的葬禮還要隆重。
而隨著眾人的到齊，葬禮也正式開始。
柳雲笙紅著眼眶被人攙扶著來到前院，她知道，這一場大戲才剛剛開始。
在邊關，她隻需要演給探子看，而在這京城，處處都是敵人，沒有人可以相信，所以一定不能出現任何紕漏。
裝似不經意地掃視了一圈在場的眾人，院中官員表情各異，但不約而同都含著悲色。
包括站在最前方的徐丞相，仿佛一時之間也與淩王爺化解了矛盾，一副深表同情的模樣。
原以為這隻是一次普通的儀式，可沒想到，接下來的一道聖旨，打破了所有的風平浪靜。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慕夜溟世子為北羽鞠躬盡瘁，奪回邊關，功勞深重，然天妒英才，世子英年早逝，朕甚感痛心，特此追封為平憶王，欽此！”
在聖旨拿出來的一瞬間，徐丞相便預感到了不妙，直到太監尖細的聲音傳進每個人的耳朵裏。
一瞬間，文武百官臉色各異！
慕夜溟的父親在死後被追封王爺，是因為他戰功赫赫，獲得了巨大的成果，但慕夜溟的冊封，與其父相比，遜色了不少。
且自北羽建朝以來，一府同二位王爺也是在淩王府開了先例，現如今這淩王府出了三位王爺！
在聽到聖旨的一瞬間，柳雲笙悲痛的表情都愣了一下，下意識抬頭盯向了徐丞相。
隻見徐丞相愣在原地，臉上的肌肉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眼神變得十分恐怖。
他想要上前阻止，但是剛一有動作，正對上了羽仁宗冷漠的眼神，“徐愛卿有什麽問題嗎？”
他的聲音聽不出一絲情緒，就好像是猜到了徐丞相一定會有反應一般，直直地看過去。
那一刹那，徐丞相就好像當頭被潑了一盆冷水一般，身體猛然顫抖著跪了下去，“微臣不敢！慕世子打贏蠻夷，是大功一件，理應封王！”
頭緊緊地貼在地麵上，一股自心底升起的寒意席卷了全身。
此刻，即使他再不願意，也完全沒有阻擋的資格。
柳雲笙默默地站在角落中，眼睛盯著徐丞相越發陰鷺的表情，緩緩地笑了起來。
她沒有想到羽仁宗竟然會有這麽一出，但是效果比預料得更好。
白媚歌則是被這道消息驚的許久說不出話來。
淩王爺並沒有如他們想象得那般消沉下去。相反，慕夜溟雖然去世了，但是淩王府卻因此再上了一個台階。
照這樣發展下去，他們真的能成功謀算到淩王府嗎？
眼眸中流光鬥轉，感受著羽仁宗看過來的視線，她低下了頭，而此刻，第二道聖旨緊接而來。
“世子妃柳氏，不離不棄，侍疾有功，封平憶王妃，居於淩王府，享一品誥命，白浣羽封平憶王側妃，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