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姻緣何定

  蘇曦言眯著眼睛道：“娘娘有所不知，這個盧諾兒似乎在家中時便是有心上人的，因此一直遲遲不願被召幸，隻是後來也不知為什麽忽然就急急地上去爭寵去了。”


  宜貴妃略一沉吟，“倒是沒聽說盧家出什麽事情啊，又或許是有旁的什麽原因在裏麵。”


  蘇曦言眸光一閃道：“而且這盧諾兒之後便就直接投靠了皇後，這件事我也是愈想愈覺得奇怪，按理說她性子那樣沉靜，在宮中唯一接觸多些的便是我這個永樂宮的主位娘娘，轉而去投靠皇後，豈不是舍近求遠？”


  宜貴妃微微頷首，“這事本宮定會派人去細查的。倒是最近有一事，正是咱們對付皇後的好時機。”


  蘇曦言略想了想，笑道：“娘娘是指大皇子選妃一事？雖說的確是要舉行選秀，隻可惜皇後心中恐是早有人選了。她們周家雖沒有年齡合適的女子，可皇後的外甥女，戴家的那個女兒卻正值妙齡，我估計皇後的意思還是還是要定她的。”


  宜貴妃粲然一笑，“皇後有了皇長子，便多一分希望坐上太後的寶座，皇長子有了皇後，也便有了整個周家的助力。但凡這二人仍同心協力，咱們單獨對其一發難，另一方自會相助。可是若能使他們互生嫌隙，便可逐一攻破。如今正是大好的機會，你不想下手攪一攪這個局嗎？”


  蘇曦言聽得有些茫然，一笑道：“娘娘必定已是想到了計策吧。”


  宜貴妃抿了口茶微微笑道：“你還記得皇長子的生母嗎？你想必對她的死也早有猜疑吧。”


  蘇曦言點點頭，“先德妃？大約也是皇後下的手吧。”


  宜貴妃胸有成竹地笑道：“沒錯，本宮也是這樣想，不僅本宮這般猜測，連先德妃的母家賀家也是這樣猜測。如今賀家正有一位年芳十六的少女，芳名賀千繪，正是先德妃嫡親的侄女，據說連長相都和先德妃有那麽兩三分的相似。本宮已與賀家商議好，專門請了宮中的嬤嬤去教她禮儀，指點她皇長子的喜好。倘若皇長子在選秀之時見著這麽一位與自己生母神似又和自己心有靈犀的女子，又如何不會動情？隻是有一件事本宮實在有些為難……”


  蘇曦言心中略有些猜測，懇切道：“娘娘不妨直言。”


  宜貴妃的目光轉到蘇曦言身上，“隻是皇長子的選秀是由皇後一手操辦，皇後自然是不會將這位賀千繪納入選秀的名單之中。如今你是皇上的寵妃，不知可否向皇上求得一個機會，讓她能參與選秀呢？”


  蘇曦言含笑道：“娘娘放心，我雖沒有十足的把握，但大約還是有些勝算的。”


  宜貴妃點頭道：“這便就好，憑著皇上如今對你的寵愛，但凡你開口，這事便就十有八九是成了。屆時無論她選上正妃也好，側妃也罷，隻要能在皇長子耳邊吹吹枕頭風，說說先德妃死因的猜疑，我們便可坐等皇長子在生母和養母之間的抉擇了。”


  沒過幾日，修瑾果然留宿舒桐苑，大約是這些日太後生病的緣故，修瑾的精神並不大好。蘇曦言為他準備了豐盛的晚膳，而自己隻鬱鬱地看著奐寧新做的功課發呆。修瑾見狀，笑著問道：“言兒，怎麽了？可是奐寧又不認真做功課了？朕過幾日便要好好問問他。”


  蘇曦言仿佛剛從沉思中緩過神來，嘴邊掛著笑意，眉頭卻微微蹙起道：“沒有，寧兒的功課很好。臣妾隻是在想，過些日子宮中便就要為大皇子舉行選秀了，那麽過幾年，待寧兒長大了，終究也是要出宮建府，娶妻生子的吧。臣妾想到這裏，心裏也不免憂傷。”


  修瑾輕輕摟住蘇曦言柔弱的肩膀道：“言兒不必擔憂，孩子長大是件好事，到時候你這個當娘的也可以親自為他操辦選妃，選一個言兒可心的兒媳，不是甚好？”


  蘇曦言莞爾一笑，“哪裏能照著臣妾可心的選呢？到底還是寧兒自己喜歡才行。不過臣妾想起先德妃姐姐，倘若她還在世，此時也定會歡天喜地地為大皇子籌辦選秀事宜吧。”


  修瑾年齡漸長，性子也愈發感性一些，眉眼間頓時籠上了一層哀傷的薄霧，“是啊，若是秋語還在，定是會開心的。不過朕已決意追封她為皇貴妃，想必她九泉之下得知奐宬娶妻，也是會欣慰的吧。”


  蘇曦言眉心的憂傷不減，“皇上能給先德妃姐姐一份哀榮自然是皇上的仁德，隻是臣妾依舊在想，倘若是先德妃姐姐，此時該會為大皇子選定一位怎樣的正妃呢？臣妾聽聞先德妃姐姐家中有位正值妙齡的侄女，最是溫柔賢淑，不知若是姐姐還在，會不會選擇促成這一對姻緣，親上加親呢？”


  修瑾低頭沉思片刻道：“你說的這位賀家小姐，朕似乎沒有在選秀名單中看到？”


  蘇曦言略顯得有些驚訝，詫異道：“不會吧？皇後娘娘賢德仁愛，賀家又是大皇子的血緣上的外家，皇後娘娘怎麽會不許大皇子的表妹來選秀呢？許是皇上看錯了？”


  修瑾搖搖頭，“朕沒有看錯。倘若你不是你今日提起，朕都不知道賀家還有和奐宬年齡相當的女子。如此，朕明日便於皇後說了，把這個賀家的女兒加到名單中來。奐宬自幼沒有生母在身邊，想必日後若能得表妹陪伴也是一件好事。”


  蘇曦言笑著用纖纖細指剝著橘子，將晶瑩的果肉送到修瑾嘴裏道：“皇上聖明。”


  皇長子選妃的時間被定到了這一年的三月初五。在此之前，蘇曦言仍要忙活著奐寧初入朝廷的事情。大梁朝三日一朝，時間在寅時初刻，要比皇子們上學的時間更早上兩個時辰，奐寧生活上還並不習慣如此早起，每每起床總不住得打著哈欠。蘇曦言這個做母妃的雖然心中不忍，但也隻好給他備上一杯濃茶以作提神醒腦之用。


  自從奐寧上朝以來，便就一直按照蘇曦言的囑咐，常常同二皇子奐宏走在一處，隻是二皇子終究是琳妃的孩子，性子也格外傲慢些，並不願總帶著奐寧這麽個累贅的小弟弟。這事蘇曦言心中著急，卻又不好開口，隻是一日，趁著奐宏從王府進宮來給莊德妃請安時，月舒避開了眾人，悄悄往莊德妃和二皇子所在的含章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