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毓華
“韻賢妃，你對皇上倒還真是深情啊。”張沁見了蘇曦言，也並不行禮，抽搐著嘴角恨恨道。
“明妃設計害本宮，迫不得已而已。”蘇曦言淡淡地答道，心中卻大叫不好，先前計劃這件事的時候完全沒有考慮到張沁的存在，以她的立場，自然是不再願意看到自己在張澪去後又變得如此得寵的。
果然，張沁邊撥弄著手中的瑪瑙珠串邊開口道：“我姐姐被他害得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你卻竟然在這裏享受他的恩寵？”
蘇曦言雖心中忐忑，卻掩著帕子“噗嗤”一笑，直視著張沁的眼睛道：“那麽沁選侍你呢？你就沒有享受他的恩寵嗎？這些日子，他對你的寵愛並不亞於本宮吧。”
張沁急得羞紅了臉，忙道：“我、我不是為了給姐姐複仇嘛！”
蘇曦言的笑容輕鬆又釋然，“那你怎麽知道本宮沒有所求？”她又走近張沁，苦笑道：“在你那個前主子眼皮底下能活下來可真是難啊！”
張沁啞然，卻仍狠狠地盯著蘇曦言，眼中似有怒火在燃燒。
蘇曦言笑著打量著張沁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笑道：“你若是當真想為你姐姐報仇，便該想想怎麽往上爬才是，憑你現在的位份，被旁人拿捏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又有什麽能施展的空間呢？還有你那個前主子，她為什麽安排你伺候皇上想必你自己心裏也清楚，你這肚子要再沒點動靜她還能容得下你嗎？”
“你……”張沁似乎十分的委屈，眼中泛著淚意，“他如此令我惡心，我難道還要為他誕下子嗣不成？”
蘇曦言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地瞧著她，“事到如今你還沒想明白嗎？活在這後宮中，有多少身不由己，隻是……無論你想做什麽，都隻有拚命往上爬這一條路罷了。”
張沁忽地冷冷一笑，那笑中的寒意仿佛數九嚴寒裏的北風，“是嗎？隻怕我想做的事情你想都不敢想呢！”
送走了張沁，蘇曦言長長舒了一口氣，憑她想做什麽，左右不要礙了自己的路便是了。但張沁心中為姐姐複仇的那種決絕，自然也是她蘇曦言永遠無法感同身受的。
直至年底，蘇曦言和張沁仍是宮中最受寵的嬪妃，張沁亦從選侍幾經晉升成為了沁貴人。
蘇望仁按照蘇曦言的意思辭了官帶著其餘的子女來到京城與妻子、兒子團聚，卻沒想到還沒到京城，蘇傑卻先被外調了。蘇傑這些年政績上倒也是平平，但因著蘇曦言的原因，修瑾對蘇家也是青睞有加，於是命蘇傑知平安州，先做曆練，隻是苦了又一次懷有身孕的妻子佟馨蕊，隻得獨自留在家中侍候公婆二人。
隨著蘇曦言和蘇傑的品階提升，蘇家的名望一時也水漲船高起來，蘇曦言的三妹蘇曦悅年芳十七，剛隨父親進了京城，便有五六戶官宦人家搶著前來提親，媒婆近乎踏破了蘇家的門檻。蘇曦言考慮再三，最終定下戶部尚書汪大人家的長子汪毅作為自己的三妹夫。戶部主管天下民生，且不說戶部尚書日後有望晉升成為朝廷的肱骨之臣，但說現在便也是最關乎民心所向的要職，這件事上，蘇曦言不得不為奐寧培養日後的勢力多做考量。
十二月廿四日，正值小年。盧諾兒在凝香苑產下皇四女，修瑾賜名毓華公主，晉生母盧諾兒為順嬪。因嬪位品級太低，盧諾兒不能親自撫養自己的女兒，修瑾遵從了太後的建議，將毓華公主過繼到宜貴妃白瑤膝下。
這本是一件喜事，哪知盧諾兒自產下公主後便終日鬱鬱，小病不斷。宜貴妃心思良善，擔心她是因思念女兒而心情憂鬱所致，因此也常常帶著毓華前去探望。每每路過同在永樂宮的舒桐苑，便進來與蘇曦言略說說話。
冬日的舒桐苑芳香四溢，月舒從上林苑采了紅梅來插在案幾上的哥窯如意耳花瓶中，那梅花花朵紅且豔，枝幹細且疏，更把月舒一張小臉映得格外嬌俏。此時的月舒正用手中的小銀剪刀修剪著多餘的枝杈，見到宜貴妃抱著毓華進來，便乖巧地向宜貴妃行禮道：“宜母妃好！”又摘下自己腰間掛著的獨山玉蟒紋玉佩塞到毓華手中道：“來，這是我給四妹妹的見麵禮。”
宜貴妃忙擺手道：“這個使不得，毓華還小，禮也太貴重了些。”
月舒甜甜一笑道：“四妹妹同兒臣一樣是我們大梁朝的公主，憑他多貴重的東西又有什麽用不起的呢？還請宜母妃替妹妹收下。”
蘇曦言亦在一旁幫腔道：“月舒說得有理，娘娘便替公主收下吧。她們姐妹兩個最該是這樣和和睦睦的才好呢！”
宜貴妃無奈，隻得收了。一落座便歎口氣對蘇曦言道：“你這女兒養得倒好，伶俐懂事不說，也頗得皇上喜愛，如今連封地都有了。本宮這毓華還太小，著實是個不省心的。”
蘇曦言笑著安慰道：“我的確是幸運些，月舒來得時候琳妃已經……不過養女兒嘛，終究是要多操心些，娘娘可別忘了當年月舒也是個苦命的，白白背著個克弟的名聲，我這也是費了大力氣才有了如今的局麵。”
宜貴妃蹙眉道：“這些倒還好說，就是毓華的生母順嬪實在是有些難辦，整日裏隻是那樣一味地哭泣，本宮原本想著多帶毓華去見見她也就好了，誰知道她見了毓華還是一樣的哭，如今瘦得都不成人形了，也不知究竟是為著什麽事情。”
蘇曦言微微起疑道：“先前我瞧著順嬪一向和皇後走得近，皇後也不著人去探望探望？到底是她的人，她怎會如此棄之不顧？”
宜貴妃擺弄著手上的白玉鐲子，略想了想道：“皇後似乎也是派人去了幾次，隻是似乎也沒起到什麽作用。上次皇後身邊的竹影一去，順嬪緊接著就病倒了，可見皇後也沒什麽主意能治好她的心病。”
“這真是奇了，”蘇曦言又道，“娘娘可知竹影和順嬪說了什麽沒有？”
宜貴妃搖頭道：“這些事本宮又從何而知呢？怎麽，難道此事另有隱情不成？”
蘇曦言猶豫片刻，緩緩道：“其實順嬪先前做的事情我就有許多想不明白的。娘娘可知她前些年是極不情願伺候皇上的？”
宜貴妃大驚道：“竟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