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張府秘聞
當夜，修瑾傳召盧諾兒侍寢，次日即封為美人。到底是自己宮裏的人，蘇曦言為她備上了一份厚厚的賀禮，命小豆子前去恭賀。小豆子回來時卻說，盧美人在宮中哭得傷心。蘇曦言微微蹙眉，“這條路不是她自己選的麽，又這般傷心做什麽？”
盧諾兒雖是修瑾身邊的新寵，到底還是比不過何涵月更得寵些，時至年末，何涵月竟又曝出了有孕的消息，一舉被晉為明妃，風風光光地入住了專門為她建成的月華宮。也不知一向看起來膽小的盧諾兒是吃了什麽熊心豹子膽，竟去求修瑾想與明妃同居月華宮，修瑾大怒，不僅沒有同意她的請求，更是斥責她不知好歹，罰了她三個月的禁足。
後宮眾人大多都嘲笑盧諾兒愚蠢，覺得她自己能獲寵幸還不知足，竟然奢望去和宮中第一寵妃同住，為的不過是多見上皇上幾麵。連秋蕊亦在宮中發牢騷道：“先前竟不知道這個盧美人這般癡心妄想。”
蘇曦言心中卻暗自忐忑，她覺得事情並非這麽簡單。她微微搖頭道：“這可真的不像她。盧諾兒在永樂宮住了兩年了，本宮對她的脾氣秉性還是略知一二的。這姑娘的性子極其內斂，與人從不多說一句話，怎麽可能上趕子的就想往並不相熟的何涵月宮中湊，可見這件事其中必有些蹊蹺。”
秋蕊不以為意，“娘娘把人想得忒好了些，這世上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事情多了去了，她自嚐到了獲寵的甜頭，自然是想拚命往上爬的。不過終究是明妃更勝一籌，如今竟又有了身孕，娘娘也得多小心些。”
蘇曦言沉吟片刻，“這樣也好，她一時有孕，又最是得寵，皇後的心思自然都在她身上，咱們也能略鬆一口氣。不僅如此，何涵月此時有孕，就會更加相信先前沒有懷上都是皇後送的手串裏有麝香的緣故，這樣一來，她便更信任本宮。”
秋蕊眉頭緊鎖道：“可是她若是產下皇子……”
“她若是產下皇子，便更加會和皇後鬥得你死我活了。”蘇曦言微微一笑，修瑾剛過不惑之間，還沒到準備立儲的時候，奐寧又還小，隻有宮中引人注目的皇子多起來，奐寧才能躲在他們的光輝背後，平安茁壯的成長。
新春已過，蘇曦言的弟妹佟氏便奉旨入宮請安。蘇曦言早聽說佟馨蕊此時也六個月的身孕，此刻見到，也是欣喜不已，趕忙拉著她的手道：“弟妹有孕在身可是辛苦了，你現在當真是我們蘇家的大功臣呢！”
佟馨蕊聞言卻笑得有些生硬，她低頭慈愛地撫著隆起的小腹道：“可惜郎中說臣婦這胎是個女孩。”
“男孩女孩都是好的，”蘇曦言笑得真誠且燦爛，“弟妹終究會兒女雙全的，切勿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隻要一切平安順遂，便是本宮最大的心願了。”
“臣婦多謝娘娘了，這又何嚐不是臣婦的心願。”佟馨蕊長長舒了一口氣，又低頭道：“其實婆母也說女兒才是娘貼心的小棉襖呢，臣婦想著這定然是在說娘娘小時候了，可見娘娘在家中時是多麽惹人喜愛了。”
“那蘇傑呢？可是給弟妹臉色看了？若是如此，本宮定然命人專程去斥責他。”蘇曦言見佟馨蕊隻提婆母不提夫君，心中難免起疑。
佟馨蕊趕忙擺擺手道：“沒，沒，夫君沒有為難臣婦，不過是他最近公務繁忙，常常不在家中罷了。”
蘇曦言點點頭，她知道，若是蘇傑全然繼承了蘇望仁的脾氣秉性，那此時知道妻子懷的是女兒定然是不高興的，能以公務繁忙為由避出去也好，免得再納幾房側室來添亂，於是笑著安慰道：“蘇傑弟弟能有些作為是大好的事情，隻不過難免冷落了弟妹，還望弟妹切勿見怪。”
佟馨蕊本就單純，也不作他想，含笑道：“臣婦明白。”
又絮絮叨叨說了些家常，佟馨蕊方才轉過話題道：“對了，娘娘上次讓臣婦查的事情，臣婦已經查清楚了。戶部尚書張大人家的幼女張沁，在幾年前就已經病故了。隻是那時恰趕上璟淑妃出事沒多久，張府也不敢聲張，所以並沒有舉辦隆重的喪儀，也難怪娘娘不知道此事了。”
蘇曦言想了想道：“這麽說來她們姐妹時隔不久，先後仙逝，這會不會太湊巧了一些？”
佟馨蕊不知蘇曦言的擔憂，隻笑嘻嘻道：“瞧娘娘說的，世上不就是‘無巧不成書’嘛！”
蘇曦言沉默片刻，神色似有些哀傷道：“當年好端端的張府，如今兩個女兒竟都去了！實在是物是人非啊！”
佟馨蕊見蘇曦言難過，也隻得上前安慰幾句，蘇曦言才恢複了笑容。
送走了佟馨蕊，茯苓便在蘇曦言耳邊悄聲道：“倘若蘇少夫人所言不差，那麽這張沁早已辭世了，娘娘也可以放心了。”
蘇曦言嘴角微微上揚，冷笑一聲道：“所謂病逝，無非是張家的一麵之詞，這是真死假死還不知道呢。連喪儀都沒有置辦，誰知道這病逝是不是隻是對他家憑空消失了一個女兒的一種說辭呢？說到底，如今我們隻知道張沁早已不在張府了，而離開的時間正是她長姐薨逝後不久。”
茯苓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道：“娘娘的意思是？”
蘇曦言看著窗外北風中蕭條的景色，蹙眉道：“她混入宮中來想為她姐姐報仇也說不定。”
“可是，”茯苓道，“雖然娘娘懷疑的是明妃身邊的沁兒，但沁兒每日隨明妃一同出入，咱們也實在不好下手啊。”
蘇曦言摘下手上一隻紅瑪瑙手釧拿在手中細細把玩道：“其實也不必真的要了她的性命，隻要她永遠不知道當年的事情便就好了。譬如先前璟淑妃宮中的那些人，如今也不知在哪裏做活，本宮希望他們永遠也見不到這個沁兒便就好了。你想個辦法把他們送到行宮去做活吧。”
茯苓會意道：“是，奴婢明白。”
蘇曦言放心地站起身來，將被寒風吹得吱呀作響的窗子緊緊關上，卻見一隻喜鵲從梧桐樹光禿禿的枝幹上撲扇著翅膀騰起，“喜鵲，可當真是個好兆頭呢！”蘇曦言心中默默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