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團聚

  馬大回來了。


  已經上高三的馬小，放假也是整個學校最晚的，直到臘月二十三才放假回家。回家的第二天下午，馬大也風塵仆仆地趕回來了。


  進門的第一句就是：“爹，韓老六的債您什麽時候還清了？”


  老父親家人團聚的高興瞬間變成了驚詫：“不是你還的？我還以為你把錢還了呢。最近那也小黃毛好久沒來家裏鬧過了。”


  “什麽？小黃毛又來家裏鬧過了？爹您沒事吧？”


  “我沒事，”老父親擺擺手說道，“那真是有了怪事了，債被還清了？韓老六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


  馬大搖搖頭：“沒有。我回來就先去找他還錢，他一點事沒有，還說錢已經還清了。”


  “你沒問他是什麽人還的？”


  “這我倒忘了問。我還以為是你還了呢。不過想想也是，家裏從哪兒來這麽一大筆錢？”馬大拍著腦袋，有點想不明白，半晌點了支煙。


  馬小這時候在另一個屋看書，聽到哥哥回來了，連忙跑出來。兩個人都不是擅長表達的人，相顧無言。


  直到馬大一根煙抽完了，才緩緩問道：“馬小最近考試怎麽樣？”


  “哎呀呀，好得很。”父親倒搶先回答了，說著遞給他一張成績單。這張成績單他是時時刻刻放在身上的，不時會拿出來看看。


  “不錯小子，有出息。”馬大揉了揉馬小的頭稱讚道。


  “你們哥倆聊聊天，我去給你們做飯去。”老父親看著一家人團聚，心裏也樂開了花，要準備飯菜慶祝一下。


  這下隻剩下馬大和馬小兄弟二人，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著。馬小這次取得了這樣的好成績，他的父親和哥哥也不會像原來一樣，有事沒事催他去學習了。


  “在學校吃的還好吧？”馬大問道。


  “還行。我都胖了好幾斤。”


  “該花錢就花錢，別省著，我還年輕，供你上完大學應該沒問題。”馬大說著，眼神中卻有著一絲傷感。


  “我沒事，我的錢夠花。要是家裏沒錢了直接跟我說就行，我省著點花錢，別出去借錢了。”馬小不經意間說出這句話，突然他意識到自己好像說漏嘴了。


  馬大也很快反應過來了：“你怎麽知道家裏跟外麵借錢了？”


  馬小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說什麽好，半晌磕磕絆絆地說道：“我聽說……聽說的。”


  “借韓老六的一萬塊錢是你還的吧？你哪兒來的錢？”馬大沒有就這樣被敷衍過去，目光犀利地盯著他問道。


  沒辦法，馬小也隻能實話實說了。


  馬大聽著他的敘述，從小混混當街捅人，到找李晶晶借錢，他默默點了根煙，沉默了下來。


  “就這樣。我的錢都是晶晶姐的，我到時候還得還她。”馬小看著馬大的臉色僵硬，抽起煙來一根接一根，更加好奇他和李晶晶的關係。


  “哥，晶晶姐她是你的初中同學嗎？”馬小看馬大一直不說話，隱藏在煙霧中的臉也若有所思，忍不住問道。


  馬大點了點頭，說道：“明天我去把錢還上，你以後就不要再跟她聯係了。我不想虧欠她什麽，讓她幫你去見老師也是被逼無奈。”


  “晶晶姐人還挺好的。”馬小看馬大反應挺大，甚至不讓自己再和她聯係，忍不住替她說了一句。


  “是啊，她是個很好的女孩子。像我這樣一個渾身是煙的人，怎麽能配得上她這樣口袋都是糖的女生呢。”馬大深深歎了口氣，忽然發現自己有些失態，拍了拍馬小的腦袋，接著說道，“你別去找她了。這件事交給我處理就行。”


  馬小點點頭。他心裏想象著兩人曾經有怎樣的故事，但是馬大被生活所迫，覺得配不上那樣的女生，所以故意不理她。李晶晶應該還是愛著馬大的吧，不然也不會對自己那麽照顧。


  而馬小高中三年唯一喜歡過的女生殷想，就那樣被批評了兩句，從四樓一躍而下，丟掉了自己的生命。


  殷想的爸爸平常對她應該也挺嚴格的，這樣嚴格的家教才養成了殷想那樣幹什麽事都一絲不苟的性格。大概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家教，殷想沒辦法忍受當眾被父親那樣嚴厲地批評，這樣的羞辱讓她選擇以死來解脫。


  不管是不是殷想誣陷自己作弊，她畢竟是馬小唯一深愛的人，她可能並不喜歡馬小，甚至在利用馬小，但是馬小在和她麵對麵時，看著她的眼睛，還是無法控製自己的喜歡。僅僅如此，殷想的死恐怕就會讓馬小這一輩子都難以忘懷，更何況馬大和李晶晶應該是談了一段時間的戀愛，馬大的重情程度不會比自己低，他現在心裏有多難受馬小覺得可以理解。


  ……


  深夜裏，馬小躺在床上，隱隱約約能聽到一些低語，仿佛有人在他耳邊說話，但是當他認真去聽的時候，那聲音就不見了。


  “香香？”馬小在自己的家中，又是自己一個人單獨在一間屋子裏，不用顧慮什麽。他還是喜歡發出聲音來跟香香交流，不然他沒有安全感。


  “啥事？”香香的聲音依舊空靈。“你得知道，在午夜叫醒一個人不是一件好事，雖然我不是人。”


  馬小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原來你也需要休息。我是有點事情想問你的。”


  香香的口吻並沒有改變，她好像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她說道：“我確實不需要休息。畢竟我要運作起來的話，受累的是你的大腦。你有什麽事啊？”


  馬小連忙坐起身來，說道：“不知道怎麽回事，我總是能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你知道是咋回事嗎？”


  香香沉默了一小會兒，說道：“大概能猜到。”


  “怎麽回事？”


  “你大概要真正進化了，從此以後，你可能不能被稱為人類了。”香香還是思考了幾分鍾，可以看出來這個問題對於她來說很難回答。


  不是人？我突然間就不是人了？馬小心中也是一陣錯愕。


  “我的表達有問題，你應該不能被算作新的物種，畢竟新物種的形成條件是生殖隔離，我想，更通俗來說，你正在真正成為一個過目不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