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真凶

  班主任在觀察馬小的同時,馬小也在觀察班主任。


  雖然班主任表麵上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但是在馬小的心裏,總歸是覺得有點東西不一樣了。他想要把班主任從中拯救出來,可是每當他仔細想想的時候,覺得有點無力,說不定班主任還很享受這種事情呢。


  不過,眼下最要緊的事情,還是馬小已經報名了的詩詞大會。馬小對此非常看重,他把這次機會當成一次揚名立萬的好機會。


  周五晚上的筆試還是很輕鬆就通過的。那些詩基本上都是高考要考的。馬小這三年的時間裏邊,雖然說別的東西都沒學會,但是背詩還是很上心的。畢竟簡單拿分快,說實話,之前馬小的語文都在指望著古詩詞填空拿點分。


  “你報名了詩詞大會啊?”殷想從外麵回來,坐到座位上的時候,看到馬小一直抱著那套詩詞選集在看,就情不自禁問了一句。


  “是。”馬小點點頭。


  “就突擊這兩天,怕是來不及了。”殷想說道。


  “這小子就是閑的,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初賽能不能過還不一定呢。”旁邊的李傑嘲笑著說道。


  馬小翻個白眼,就像他之前想的那樣,多說無益,他以前鹹魚的身份實在是太深入人心了,所以他隻能用結果來證明。


  “馬小,你先交一下物理作業。”楊睿涵板著臉說道。


  “壞了,沒寫。”物理以前是馬小最頭疼的科目,現在就算自己有了過目不忘的本事,物理仍舊讓他頭疼。因為這門學科需要的不僅僅是背誦記憶,更重要的是理解。


  “切。”周圍一圈人都撇撇嘴,對馬小表示不屑,然後都散開了。


  “想,借。”現在馬小借殷想的作業抄隻需要說兩個字。


  不管怎樣,距離高考還有半年,憑借著自己過目不忘的本領,馬小有決心將物理拿下。不過現在還是先抄殷想的吧。


  馬小急匆匆地抄著殷想的答案,有的地方還故意寫錯幾個,看上去不像是自己抄的。


  馬小翻頁的時候,發現那一頁夾了一張草稿紙。一開始他沒太在意,想要把草稿紙放到一邊。可是,忽然間,他看到了上麵寫的幾個字。他被震驚了。


  上邊寫了幾個“偷題”,用的是不同的筆勢,看起來就像是不同的人寫的。其中有一個看起來特別別扭,很明顯就是用左手寫的。


  馬小知道殷想練過書法。對於一個長時間練書法的人來說,寫出幾種不同的字體應該不算太難。所以馬小斷定,這些都是殷想一個人寫的。


  他回憶起來,當初和班主任給自己看的那張紙,上麵的“偷題”兩個字,竟然和現在這個完全相似。


  這麽說,真正汙蔑自己的人是殷想?

  這種感覺,就好像來自你最親近的人的背叛。更加刻骨銘心,更加讓人難受。


  如果汙蔑自己的人是楊睿涵,是班主任,那都無所謂。反正馬小本來也和她們看不對眼。無非就是更加討厭他們而已。而殷想,這三年以來,一直是馬小最喜歡的女生,如果她汙蔑自己,馬小感覺不能接受。


  但是,還是那句話,他能怎麽辦?無權無勢無錢,馬小根本改變不了任何事情。而且,現在自己還在抄著她的作業,真是有夠諷刺的。


  他默默地把草稿紙夾回去,默默地還給了她。剩下的題他也懶得抄了,自己胡亂寫了幾個數,把作業交上去了。


  馬小對學校,對這個世界最後一絲美好的幻想,結束了。


  他默默地接著看自己的詩詞選集,心中感覺是無盡的孤獨。他原來以為殷想是最懂自己的人,最了解自己的人。現在看來,她也不過是人間的俗物罷了。那一瞬間,她身上的光芒消失殆盡。


  他感覺自己像失戀了一樣,忽然間大腦停止了思考,就像進入了冬眠。在接下來的兩天裏,馬小還是能記住所有看過的東西,但是他懶得去思考自己記住的這些背後究竟是什麽了。對於班主任,他也懶得觀察了。平常無聊的時候,也不會再去看她了。


  反正都是一灘爛泥罷了。世界不就是這樣?


  馬小此時已經是穿著正裝,站在禮堂的台上,參加著詩詞大會。在這兩天裏,他已經通過了預選賽,預賽,初賽,現在能站到總決賽舞台上的隻剩下十六個人了。


  台下都是高一高二的同學,高三的因為馬上要高考,所以不能來看。


  下麵是烏烏泱泱的人群,馬小卻已經沒了感覺。本來他以為自己站在這麽大的舞台上會很興奮的。


  第一回合是十六進八,每個人輪流對答詩詞,在規定的時間內回答上來的視為通過,沒回答上來的直接淘汰。直到淘汰掉八個人,第一回合結束。


  這種規則對於馬小來說就跟玩一樣。


  “滿堂花醉三千客的下一句是……”


  “一劍霜寒十四州。”馬小氣定神閑地回答到。


  “此時無聲勝有聲的前一句是……”


  “別有幽愁暗恨生。”


  ……


  就這樣,一輪一輪的題目問下來,馬小仍舊氣定神閑。這隻是開胃小菜罷了。


  台下的觀眾和台上旁邊坐的評委都不認識馬小,都覺得大概這個人應該文學素養挺好的。然而,在這十六個人當中,有馬小的同班同學,也是他們班的語文課代表——杜欣陽。


  杜欣陽是極其喜歡古詩文的,也因此她才會去當語文課代表。以往在各種語文競賽啊作文比賽啊這種比賽當中,杜欣陽經常是拿冠軍,也因此語文老師非常喜歡她。


  以前杜欣陽都沒有注意馬小,也就在他剛報名的時候暗諷了他兩句。沒想到,最後居然在總決賽又看到他了,而且他答起題來還那麽從容淡定,這讓她有點不淡定了。


  “人間事、良可笑的下兩小句是?”這道題該杜欣陽回答。


  杜欣陽當時腦中一片空白。她記得自己看過,甚至記得作者張弘範是元代開國功臣中的一個漢人,但是下一句是什麽她實在是有點想不起來了。


  然而計時器上的數字還在走,甚至最後幾秒才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催促她。然而越是這樣,杜欣陽就越著急,就更加想不起來。


  “淘汰,正確答案是似長風、雲影弄陰晴。”主持人宣布道。


  杜欣陽咬著嘴唇,有點不甘心。她想馬小一定正在嘲笑自己,怎麽明明背過的這篇《木蘭花慢·功名歸墮甑》就是沒想起來呢?當初自己還嘲笑馬小,卻沒想到現在竟然隻剩下他為班級爭光了。


  她心有不甘地從後台離開了。


  其實馬小並沒有嘲笑她,甚至連看都沒看她一眼。這時候,他還沉浸在被殷想汙蔑的悲哀中,沉浸在沒有人肯相信自己的無助中。他答題的氣定神閑,其實隻不過是他對比賽結果已經不在乎了,隻是機械地回答一個又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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