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姐姐

  馬小一上午上課都處在一種惴惴不安的心境中。他在想自己的大哥究竟會怎麽處理這件事，要是真讓自己的母親或者父親過來，可能真就丟人丟到家了。這樣一來，全校都知道馬小家的情況了，他還怎麽在同學們麵前抬起頭呢。


  最後一節課是班主任的化學課。整節課基本上相安無事，就好像今天早上找馬小談話的事沒有發生一樣。也就隻有下課的時候，同學們亂糟糟地準備去食堂吃飯，班主任過來跟他說：“你家長來了，直接讓他來我辦公室就行。”


  馬小點點頭。整個人沒精打采的。他想去給馬大打個電話，但是又不知道說點什麽，索性直接將這件事拋在腦後，去食堂吃飯，回宿舍悶頭就睡。


  下午起床鈴聲響起，馬小又是匆忙趕回教室，生怕再次遲到。


  第一節物理課上課上到一半了，仍舊沒人來找自己，不管是班主任，或者是馬大，或者是其他什麽人。好像整件事沒發生過一樣。但是馬小現在過目不忘的本領，能夠清楚地記清楚班主任讓自己叫家長時候，麵部肌肉微微顫抖，明顯是生氣到一種程度了。


  正當馬小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傳來一陣敲門聲。物理老師連忙去開門，隻見門口站著一個女人，頭發長長的，看上去也就二十歲剛出頭，她對物理老師說道：“老師，我找一下馬小。”


  馬小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個人。他確認對方是在找自己後，趕緊跑了出去。


  物理老師接著回去上課。馬小在輕聲問道：“你是誰啊？”


  “你跟你哥長得還挺像的。”那個女人微微笑道。她的頭發很長很柔，被風一吹就飄到馬小臉上，一股洗發水的清香。


  “你是我哥找來的嗎？”馬小聽到跟他哥有關，這才有點想明白了。


  女人也沒有很好看，但是整個人感覺帶著一種特殊的光環，很溫柔又帶點戲謔地說道：“是啊，聽你哥說你又調皮搗蛋了，然後讓我來代他聽老師訓話。”


  馬小心中一陣解脫。他趕忙說道：“太謝謝你了。待會兒我帶你去辦公室，班主任說啥你就順著她的意思說就成，待會兒使勁兒罵我，千萬別心疼。”


  女人又微笑著點了點頭。她好像總是在微笑，從來不會生氣。仁慈得像個天使。在此刻，她在馬小的眼裏就是天使。


  班主任果然沒有太過為難馬小。大概是也沒想到馬小竟然有個這麽溫柔漂亮，善解人意的姐姐，說了不到二十分鍾，就讓兩人出來了，隻說給馬小一次機會，年輕人總是要犯錯的。


  假裝是馬小姐姐的女人也順著班主任，隻說以後嚴加管教，一定注意對馬小品行方麵的培養，不會再讓他犯這樣的錯誤。


  “所以到底偷沒偷題？”出來以後，女人忍不住問馬小。


  馬小停住，站著看著她的眼睛，他比女人要高出一頭。他認真地說道：“我絕對沒有偷題。我寧肯考零分，也不會去做那種事的。”


  也許是被馬小認真的樣子嚇到了，也許是真的相信馬小不是個壞孩子，女人也很認真地點點頭，看著馬小的眼睛，絲毫不慌張，說道：“我相信你。”


  馬小發現女人眼睛單純清澈到令人心動。她雖然並不是那種特別出挑的女生，但是很耐看。


  哥是怎麽認識這樣的女生呢？


  “以後你有什麽事直接給我打電話就行。我跟你去一趟你教室，你拿筆記一下我的電話號碼。”


  “你直接說吧，我能記得住。”馬小說到這裏，忽然有些自豪地抬起頭。


  “130＊＊＊＊＊＊”女人笑了笑，是不太相信的。但她還是念了一串數字出來。“你來背一下試試。”


  馬小脫口而出，一字不差。


  這下女人倒是吃了一驚。她說：“看來記憶力還蠻好的嘛。要好好學習哦，爭取考個好大學，讓你哥能輕鬆一點。”


  馬小點點頭。


  “我走了。”女人婀娜的身姿慢慢離開了。馬小站在那裏，看了很久，也想了很多事。直到女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外。


  憑空多出來一個姐姐，改天一定要問問哥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過，還有更重要的事，他還沒有解決。


  回到教室，這時候第一節物理課已經結束，正是課間的時候。


  李傑有些擔心地看著馬小，問道：“怎麽樣？班主任怎麽修理你的？”


  馬小故意提高聲音道：“啥事沒有。估計某些人會很失望吧。”說完，他惡狠狠地看了看四周的人，尤其是坐在他前桌的班長，楊睿涵，那個一直以來就對他有點討厭的人。


  那個匿名舉報，不，應該說是汙蔑他的人，應該是聽到馬小和李傑談話的人，應該就坐在他們周圍。而楊睿涵，則是這些人中可能性最大的。她一向對馬小沒有好感。


  喜歡跟班主任打小報告的狗腿子。楊睿涵不知道她在馬小心中已經成了這樣的一個人。不過她也不在乎。她雖然聽到了馬小故意提高聲音說出來的話，但是她頭都沒回。


  馬小能怎麽做呢？他什麽都做不了。他是個普通人，沒有任何職位，沒有任何權力，沒有任何人相信他，也沒有任何人真正關心他。沒當想到這裏，馬小總是生出一種濃烈的厭世情緒。


  他曾經不止一次地想過自己將來要成為一個什麽樣的人，自己要怎樣改變世界，改變世界發展的進程。但是，隨著年齡越來越大，他越來越感覺到，原來自己隻是鋪墊，隻是白板。現在地球上就有70億人，再加上曆史以來的人類，那個數字恐怕相當恐怖。但是自己隻是其中的一個，而且最終也會和大多數一樣，成為地球上的一抔黃土。這讓他感到沮喪，悲觀。


  等著吧，我一定會讓你們好看的。馬小攥緊拳頭，暗自在心裏發誓。現在的我已經跟原來的我不一樣了。


  馬小經常會看一些莫名其妙的書，也看過某些人在到了某個年紀，身體內的某種能力突然被覺醒了，他覺得自己也是這樣的一種人，而他的能力，就是過目不忘。


  這樣一來，他就有資格在這麽多同類當中脫穎而出，成為一個真正被曆史銘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