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破綻
夏鳳池笑道“要不你住一樓我那間客房!”姚馥蘭露出笑意,說:六小姐,怎麽能這樣麻煩你呢。”夏鳳池爽朗笑道:“這不算麻煩,我正好晚上睡不著,可以會會那位女鬼。”喬治似乎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因為他衝夏鳳池眨下眼。
忽然就見對麵的姚富麗熟練地吐個煙圈,道:“聽說這房子裏鬧過鬼?”若蘭臉上露出嫌惡,道:“鬧不鬧鬼,不都是你選的房子嗎?”姚富麗一撅嘴,嘀咕道:“哎呀,二小姐,這種事情怎麽輪得到我做主,家裏但凡大事小事,不都是你父親說了算。”
一直沉默的譚鬆林這時開口了,他道:“他娶你,也是自己做的主,難道你要別人為他做主?”
一時間,姚富麗臉色很難看,關佩珊突然插口道:“就算這裏有陰魂,也都是好鬼,沒什麽可怕的。”姚富麗有點吃不準這話是支援還是聲討,她緩緩說:“我們買這座宅子前,據說荒廢有些年頭了,以前住在這裏的一戶人家,生意敗落了還不起債,老頭子自殺後,她太太和女兒以及兒子都死在了這裏,聽說那小男孩還不到5歲。”
餐廳裏一片安寧,喬治臉上毫無表情,譚氏兄妹用沉默表示對鬼神這類話題的抗議,姚馥蘭安靜的咀嚼著,一副不敢置喙的表情。打破沉默的還是梅傲生,就聽見他說:“恐怕太太是從鄰居或者鎮上的人那裏聽來的流言吧?”
不知為什麽,之前她還懷著興高采烈的勁頭來這裏度假,現在這種興奮盡數消失,夏鳳池有種意興闌珊的感覺。
午飯後,大家各自散去,若蘭跟上夏鳳池,隨她到一樓的房間,兩個人倚靠著窗戶朝外麵花園去看,就見鬱鬱蔥蔥的灌木從裏,間雜著整齊的月季花、鐵線蓮、還有繡球,閆萬喜一會兒拔點野草、一會又在那裏翻土,忙得不可開交。
夏鳳池突然想起一件事,她道:我回來的時候,去隔壁鄰居那裏串門,竟然遇到了桃源的花匠,他在好幾戶人家做工,說是閆萬喜讓他這幾天不要來的,他沒有請假。
若蘭說:咦,這和老閆的說法不一樣,他說花匠請了假,這老貨!對於昨晚的事情,你有什麽分析,大偵探?
夏鳳池道:我和喬治早上從佘山回來後,這條大路上沿途的幾家我都拜訪過了,隻有一戶人家有主仆,傭人說前天傍晚時分,見過一個矮瘦的凸眼老人步行穿過主幹道,朝桃源走過去。
若蘭點頭道:就是他!我上午單獨去柴房見了這個老人,他肯定不聾不啞,因為他聽到門響後很快朝門的方向看了一眼,還長歎一聲。然而不管我怎麽問他,他都不開口,真是守口如瓶。哼,他就算不開口,我也查出來他從哪裏來的。
聽她口吻這麽自信,夏鳳池兩眼一亮,做出虛心傾聽的表情,就見若蘭小心翼翼的從口袋裏拿出兩個紙包,裏麵裝的都是木料刨花,隻是一個帶著木料的清香和樹脂香味,一個汙濁不堪,沾染著灰褐色的幹泥巴。
她對夏鳳池說:你聞聞,這可是楠木呢,不常見的木材。
夏鳳池仔細辨認後立即道:是一樣的,你們家在做家具嗎?我在桃源並沒有見過木料和木匠。
若蘭道:土路兩邊不是有不少黑瓦屋嗎,我家的木料都鎖在裏麵,早上我看到柴房那人頭發裏有好幾片刨花,後來就去自家木料房裏看了下,果然是一樣的!
兩個人不約而同想到了一點:那人來桃源前,在譚家的黑瓦房待過。
若蘭立即脫口道:這裏的木匠都是本地人,白天在木料房幹活,晚上步行回家休息,正好可以供一些外來的不法之徒夜間藏身!
夏鳳池想起來佘山的路上,曾在譚家別克車上摸到的那片刨花。很顯然,若蘭也想到了這一點。刨花要麽是凸眼老人留下的,要麽是閆萬喜一家留下來的,畢竟他們一家三口都有可能去黑瓦房給木匠送飯,沾染上刨花木屑都很正常。
可凸眼老人怎麽會乘坐譚家的別克車呢?
兩個女孩商量了一下,檢查車廂的話隻能等到司機回來。
最後,夏鳳池才想起來把與姚馥蘭換房間的事情和盤托出,若蘭不屑道:“你上當了,親愛的。”夏鳳池一愣,就聽若蘭道:“這個女人和她姐姐一樣的手段多,聽她胡謅吧,分明是想住在一樓我哥哥隔壁,借機和譚鬆林套近乎!”
夏鳳池原先的房間確實就在譚鬆林夫妻隔壁,難道馥蘭和譚鬆林早就認識?
見她沉默,若蘭笑道:“她們那種貨色,想得無非是飛上枝頭變鳳凰,算了,既然你都同意了,換就換吧。”
幸好夏鳳池和姚馥蘭的東西不多,換房間也無非幾分鍾的事情,姚馥蘭說六小姐你心腸真好。夏鳳池又和她聊了幾句,姚馥蘭忽然間麵頰有些發紅,就聽她小聲說:“六小姐,我要做母親了呢。”夏鳳池脫口道:“恭喜呀!”
姚馥蘭仔細辨認了下她的表情,好像要確定這是否出自真心實意,然後才低頭道:“我小時候母親想賣掉我,我抱著她痛哭,後來買家看我可憐就不買了。那時候我就想,將來自己做了母親,一定要好好的對這個孩子。”夏鳳池聽了覺得心酸,又不知該怎麽安慰她,於是她展開雙臂做了個擁抱的姿勢,姚馥蘭立即熱切回應了她,像個開心的小女孩。
夏鳳池回到二樓房間,正在收拾東西,就聽見有人敲門,原來是喬治。他又換身淺灰西服,頭上戴著頂巴拿馬帽,一副要出門的打扮,就見他雙手朝門框上一撐,笑道:“歡迎到二樓做我的鄰居啊!怎麽樣,要不要一起去佘山教堂轉轉?”
原來姚馥蘭最初是挨著喬治住的,倒難為姚富麗一番苦心了。
她道:“隻有我們嗎?”喬治咧嘴笑道:“你還有更合適的人陪嗎?”這真是個不幸的事實,夏鳳池不由也笑了。
他見夏鳳池還在猶豫,就轉身靠在門框上,把帽子拿下來手裏把玩,道:“我還算個不錯的玩伴,人又帥,又聰明,關鍵是還很有趣。”夏鳳池隻好道:“你可真不謙虛。”喬治吹了聲口哨朝走廊裏轉身,道:“謙虛怎麽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