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左三有四
再往前就是雪線，隔著很遠都能看到灰白色的沙礫。鍾大明有心事，忍不住回頭張望。隻見一個孤單的身影屹立在雪坡之上，顯然是沈萬軍。
“祁子！姓沈的那小子剛才說那話，你知道啥意思不！？”
祁連海眨巴眨巴眼，一臉壞笑道：“還能有啥意思！？一將功成萬骨枯唄！”
“啥！？”鍾大明一愣。“是吳有才非要自個去的，我能有啥辦法！？”
阿嚏！已經走到天盡頭入口附近的吳有才使勁揉揉鼻子。“哎呀！這個時候，可千萬別感冒了！”
望著兩側的雪峰，讓吳有才著實猶豫了一把。由於山勢奇特，導致兩側峰頂上的積雪形成內拱狀。仿佛兩隻放鬆的手掌，指尖相對。且不說弄出點動靜會不會塌，看著就好象隨時要塌的樣子。這要是進去了，能不能出來都是問題。
事實，即如此。可是當吳有才想到這是下山的唯一途徑以後，便不再猶豫。進天盡頭，說不定還能碰到劉建立和蔡建國呢！
腿還沒抬起來，吳有才心頭一震。再回頭，隻見雪霧之中冒出一張白兮兮的麵孔。距離，不過三十米。幾乎與此同時，有悉悉索索的聲響傳來。
趁對方還沒發現自己，吳有才閃身進入天盡頭。確認身後沒東西跟來，不由地加快腳步。踩著沒過膝蓋的積雪，盡量不弄出動靜。沒走幾步，一片積雪劈頭蓋臉滑落下來。洋洋灑灑的的雪粒，極具壓縮周圍的空氣。再抬頭，感覺呼吸都費勁。
兩側峰頂不時掉落雪塊，屬於正常現象。隻要不是大麵積滑坡，人在其中暫時也沒危險。即便如此，吳有才也不敢托大。深一腳淺一腳緩緩前行，直到走進平坦的雪原。舉目眺望，隻見一片銀白之間藏著一條彎彎曲曲的河道。距離不遠，一根鮮豔的紅布條在隨風飄擺。
有這提示，一般不會迷路。至於方向，隻需看打在上麵的繩結即可。一為前，二為後，三為左，四為右。至於如何判斷前後，看河道高低。再平坦的河道，也有高低上下之分。如果是進山，高為前，低為後。
等吳有才找準方位，腿都軟了。不是找方向累得，是之前走天盡頭緊張的。明明累成狗，還大氣不敢喘一口。再加上擔心隨時可能出現的雪崩，不緊張才怪。好在天盡頭給麵子，沒哆嗦。隨便一哆嗦，人也就留在裏麵了。
時間緊迫，吳有才顧不得找地方休息。隨手抓把雪塞進嘴裏，透心涼的感覺頓時令精神為之一振。拄著半自動步槍，繼續沿著河道蹣跚前行。不知不覺，天已經擦黑。再抬頭，周圍已經沉浸在夜幕之中。
按照田天一的說法，暴雪最遲會在明天傍晚時分降臨。到時候再找不到安全的藏身地，估計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埋淺一點，興許還有機會被挖出來。稍微深一點，基本都是衣冠塚的待遇。
吳有才的想法很簡單，即不要埋淺一點，更不能埋深一點。爭取在第二天天黑前找到蔡建國和劉建立，然後從長計議。這次被困人員裏麵包括劉建立，吳有才相信他絕對有辦法把另外兩個活著帶下山。僅憑這一點，就沒啥可怕的！
堅持固然重要，奈何高處不勝寒。雪域高原與平原地區不同，氧氣稀薄。高原地區的大體力輸出，隻能達到平原地區的三分之一。也就是說，你在平原走九百米所消耗的體力，在高原地區為三百米左右。同樣的體力消耗，距離卻差六百米。
擔心走著走著再睡過去，已經是人困馬乏的吳有才決定找個冰洞眯一覺。打著哈欠，強睜眼皮四下打量。感覺喘氣都費勁，幹脆扯下圍巾。就在這時，一個垂頭喪氣的黑影突然出現在河畔附近。
人世間，恐怕再沒有比這個更提神的了。還打哈欠！？瞌睡蟲都跑去爪窪國不回來了。吳有才閃身躲進河道一側的凹陷，慢慢把折疊在槍管下的刺刀掰出來。盡量讓卡榫慢慢合攏，避免出現響動。再抻頭，隻見那個黑影已經來到他的頭頂上方。
別看遊蕩者很難被幹掉，那也要分什麽時候。危險主要來自成群結隊，一窩蜂上來，你還真沒辦法。可要是落單，隻能是被摁在地上摩擦的結果。
再次確認周圍沒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響，吳有才牙一咬心一橫。雙手緊握槍身，上去就是一刺刀。今天，你就在這兒吧！
鋒利的鏟型頭幾乎沒有任何阻滯，直接從目標的下巴貫進顱骨。再加上這一刀幾乎用盡全力施為，刀尖直接從目標的頭頂露出來。三棱錐的好處，在這裏彰顯無遺。從刺殺到拔刀，整個過程一點動靜都沒有。
吳有才暗自得意的同時，舉目觀瞧四周。這一看不要緊，整個人都僵在原地。這特麽.……剛才，是誰說的落單！？
隻見零零散散，大約上百個黑影齊刷刷的看向同一個目標。哪怕歪著眼撇著嘴，目標也是那個從河床上跳到河岸上的吳有才。就在時間停頓那一刻，周圍的冷空氣好象哆嗦一下。緊接著，咯咯咯的叫聲鋪天蓋地而來。與此同時，剛才還蹣跚如老叟的遊蕩者也突然變成二十幾歲的年輕小夥。原地刮起一股旋風，朝目標撲去。
我.……
呲牙咧嘴的遊蕩者眨眼就到，甚至都沒給吳有才留出罵娘的時間。明知道自己的奔跑速度不及對方，已經慌了神的吳有才轉身就跑。剛跳到凍結的河床上，就被第一隻遊蕩者撲倒。也多虧冰麵滑，一人一怪直接摔向對岸。
滑行過程中，吳有才甩手就是一槍。先將撲到近前的一隻遊蕩者打得倒飛出去，接著轉身射中那個也在滑行的遊蕩者。
河道不寬，眨眼即到對岸。趁追兵未至，吳有才抓著凍結的枝椏站起來。此時再看身後，不由地驚出一身冷汗。隻見整個河麵上，數十隻遊蕩者正在一起摔跟頭。這個剛站起來，就被另一個撞倒。另一個還在爬，又把這一個絆倒。雖場麵亂作一團，但彼此的距離正在快速縮短。用不了幾秒，就會有第一隻跳上河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