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牛刀小試
剛才牛刀小試，吳有才深知對方的功夫了得。偷襲，興許還有勝算。可是雙方一旦正式拉開架勢，輸贏各占一半。吳有才有一百個理由相信，五三七出身的沈萬軍的身手是奶工夫。他甚至相信，當年培訓這位，可能跟訓練殺手差不多。
“沈科長！真打急眼，咱不會拔刀吧！？”
“拔刀！？”沈萬軍一愣，隨即意識到緣由。幹脆將身後的長刀摘下，往雪地裏一杵。“這下，是不是可以放心了！？”
吳有才點點頭。“敞亮！”
沈萬軍重重嗯了一聲，重新拉開架勢。“咱別廢話了，成不！？就算我背著刀，也不會對你下手的！”
吳有才杵在原地，一豎大拇指。“有件事，我是真想不通！你說，你們就憑一張破地圖，就想找到積雷山！？真那麽容易被找到，還輪得到你們！？”
沈萬軍使勁攥攥拳頭，收起預備動作。“你到底打不打！？不打，滾蛋！”
吳有才也沒生氣，嗬嗬一笑。“打！為啥不打！？既然咱們已經都說好了，幹就完了。問題是，打到啥程度算贏！？是點到為止，還是幹脆放倒！？”
“你想怎麽著！？”沈萬軍問道：
吳有才點點頭。“我主要是怕有些人明明已經輸了，愣說自己沒輸！這樣的人，可有的是！”
“以前見過墨跡的，沒見過你這麽墨跡的。要不是看在指路引的份上，我打不死你！”沈萬軍咬牙切齒說完，隨後用腳在雪地上畫出一條線。“隻要你能越過這條線，就算你贏！”
這邊話音未落，吳有才突然一指沈萬軍地身後。“方科長！他怎麽一個人回來了！？”
眼下，方科長隻有一個，方誌國。自打勘探隊到達山上村以後，沈萬軍就再沒見過他。不知是計，忙回頭觀瞧。
冷不丁，感覺有風從身邊掠過。沈萬軍百忙之中不及多想，側身就是一個拌腿摔。雙手下壓的同時，眼睜睜地看著一道影子翻過防禦空擋。再想半路攔截，手裏突然多出一樣東西。一看，竟然是自己剛才插在雪堆裏的長刀。
“哎呀！使詐！？不要臉！”沈萬軍氣得臉色發白，猛地攥緊刀鞘。
吳有才無視漫天壓下來的殺氣，隻管整理一下身後的背包。順便，把半自動步槍背好。“沈科長剛才隻說越線算贏，可沒說別的！”
沈萬軍深吸一口氣，咬牙道：“輸不起！幹脆，別玩兒！”
吳有才哈哈一笑，原地跳兩下。將背包和步槍顛到最佳角度，然後揮了揮手。“咱小時候家裏窮，一年級就輟學在家務農。不象沈科長，出身名門望族。有錢學文，有錢習武。咱一沒錢學文，二沒錢習武。這腦子要是再不靈光點，還不待讓人欺負死啊！”
“咱再說這個，成不！？遇到你這樣的，我也是敗了！”沈萬軍低頭看看手裏的長刀，整個人隨即放鬆下來。“切磋武藝，又不是拚命！好吧！好吧！算你贏了！”
吳有才之前跟五三七的人打過交道，知道這幫家夥說一不二。冷不丁痛快一把，這心裏突然覺得有點不踏實。我擦！這裏麵，不會是又有啥套路吧！？
沒注意到吳有才的臉色十分難看，沈萬軍順手將長刀拋過去。“你拿著吧！興許，後麵能用得著！”
東西要是遞過來的，吳有才百分之百不接。可要是直接丟過來的，不能不接。剛想推辭，目光隨即被吸引住。這可不是一把普通的長刀，而是一柄製作工藝十分講究的唐製軍刀。後期補裝的紫檀木刀裝，紫銅刀鐔。兩枚嶄新的黃銅梅花扣，鑲嵌在紫檀手柄之上。就算遇到不懂行的，也知道這是個好東西。外觀都已經如此，裏麵的刀條肯定差不到那兒去！
“上去，再看吧！”
沈萬軍探手壓住試圖拔刀的手臂，然後朝吳有才微微一笑。可能是平時不苟言笑的原因，笑容在清冷的月光下顯得格外詭異。
吳有才心裏一哆嗦，將唐刀遞還。“無功不受祿！還是.……”
沈萬軍沒接，一抬手。“這是教授留給你的，我隻負責轉交。你要是真不想要，可以物歸原主！”
前後態度反差過大，吳有才深感不適應。但即便是再覺到那裏不對勁，依然不舍得再把這柄冷兵器還回去。就好象似曾相識，又有點久別重逢的意思。還有那沉甸甸的手感，隻源於厚重的曆史。這也讓後配的華麗刀裝，略顯輕浮。靈性，明顯是喂過血的。他相信，現在隻要輕輕一壓刀鐔，漫天殺氣便會溢出。
見吳有才沒再堅持，沈萬軍點點頭。招招手，示意他跟上。“離開前，教授給你留了話。至於聽不聽，隨便！”
吳有才快步跟上，隨手將唐刀往身後的背包裏一插。“咱別廢話，成不！？”
沈萬軍停住腳步，轉身伸出八根手指。“八個字！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以為隨後會聽到什麽驚天大秘密，沒想到會是這八個字。噎得吳有才連咳數聲，怒道：“啥亂七八糟的！你們有完沒完！？”
“我隻負責傳話，不負責解釋！”沈萬軍說完，指指山下那片廣袤的戈壁灘。“說實在的，我對你是真好奇！不過是轉個身而已，真有那麽難嗎！？”
回頭望著早已偷偷披上銀裝的大漠，吳有才長歎一聲。是啊！就是轉個身而已，真的有那麽難嗎！？隻需輕輕一個轉身，就能看到久違的燈光。那是溫馨，泛在每個窗台。隻需一個轉身，就能融入大街小巷裏的人來人往。看著一張張笑臉，才知生命的意義。那是每天認真工作，發自內心的微笑。隻要一個轉身，就能吃上食堂一個月蒸一次的羊肉大包。想想，那該是多麽令人期待的一件事情啊……
擔心會失去這一切，唯有攥緊拳頭。奈何，還是從指間悄悄溜走。直到，眼前被那座幾乎直上直下的陡峭懸崖徹底擋住。
也就在那一刻，吳有才心中升起一絲明悟。或許，正是因為這些舍不得，我們才更要奮力向前！想罷，抬手拍拍沈萬軍的胳膊。“你就當我是傻子吧！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