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綠色沙礫
沙暴再大，也隻能蔓延到雪線附近。再往上，星空一片。可當前營地所在位置，卻是一片朦朧。視線太差，風太大。即看不到遠處的情況，也聽不到槍聲。偵察小組出發到現在，差不多半個鍾點。消息，一直沒有傳回來。
守在營地裏的鍾大明心急如焚，卻也隻能眼巴巴地等著。冷不丁發現身邊有人頭如搗蒜，不由地火冒三丈。側身一腳踹過去，吼道：“丁四川！你特麽又打瞌睡！？”
“沒……沒打瞌睡！”丁四川一把按住差點被風吹走的棉帽子，朝陣地外麵瞅瞅。“科長！我在算時間！”
“你在質疑我的判斷嗎！？”鍾大明一瞪眼。“從現在開始，給我瞧仔細嘮！營地出事，老子扒你的皮！”
“科長！你.……”
“閉嘴！”
鍾大明將子彈推入槍膛，一拍地麵跳出陣地。目光與準星形成兩點一線，確認安全。就在這時，三十米外有個黑影在風沙中一閃。隨即，被覘孔準星鎖住。
“口令！”
話音未落，黑影隨即消失。就在鍾大明以為是看花眼的時候，消失的黑影好象比剛才的距離又近了許多。目測，不過二十米。同時，雙方距離還在急劇縮短。
啪！
一聲槍響，在鍾大明身後炸裂。丁四川朝天鳴槍以後，迅速放低槍口鎖定目標。再想喊出警告，黑影已經距離鍾大明不過五米.……
“吳幹事！你看這裏！”劉建立說著，指指自己的腳下。
幾個凝固的沙疙瘩，約有成年人的指甲蓋大小。半圓狀隆起，象幾顆小沙球。隻是正在被流淌的細沙覆蓋，轉眼間已被掩埋大半。吳有才反應極快，上去抄起其中一個沙疙瘩。還沒湊到眼前，一股腥味直衝腦門。
“小心！”
劉建立突然側身將吳有才撞出去，順手劃拉一刺刀。然後眼睜睜看著明晃晃的刀尖從一個黑影身邊劃過，跟著仰麵摔在吳有才身上。等祁連海意識到身後有異再轉回身，黑影已經消失在漫天風沙之中。
“什麽！那是什麽！？”吳有才推起劉建立，翻身坐起來。望著黑影消失的方向，恨道：“祁子！你剛才怎麽不開槍！？”
情況複雜，敵我未分。打著壞人，肯定記功。可要是傷著好人，後果十分嚴重。祁連海抖抖手，沒解釋。
“不能再往前了！”劉建立說完，幹脆提個建議。視線太差，不如馬上趕回營地。等風沙過去以後，再回來不遲。而且就目前這種情況，極容易造成誤傷。
“行！原路返回，注意安全！”
無功而返，其實是吳有才最不想看到的。可是當他聞了聞手裏的沙子以後，不敢再猶豫。如果之前沒人打槍，風沙再大也不會出大問題。一旦槍響，情況立馬變複雜。且不說勘探隊在附近，聽到槍聲的山上村村民也有可能出來尋找原因。再加上救援隊也已經派出偵察人員，這裏麵便有了第三方。在不清楚實情的情況下，其實是很危險的。畢竟，手裏都有槍。
還有一件事，吳有才沒有說。自打越過古河道以後，心裏便不再安生。而且越往前，感覺越沒底。就好象，明知道不遠處有深淵，還非要往前走似得。更要命的是，還沒人拿槍押著你走，純屬自願行為。
確認進入古河道，一顆懸著的心就這麽突然沉下來了。覆在心頭的壓迫感，也隨之消失。整個人頓時變得輕鬆許多，臉色也好看了。不單是吳有才有這種情況，劉建立和祁連海兩個人也有表現。三個人同時呼出一口濁氣，然後相視苦笑。
啪！
冷不丁一聲槍響，頓時驅散所有的輕鬆。已經不需要祁連海判斷方位，也知道是從那邊傳過來的。
不好！營地，出事了！
正當三個人急匆匆往回返之際，一束光柱突然從營地那邊打過來。被照亮的層層飛逝的沙粒之中，顯出一個人影。由於風沙擋光的原因，在其中若隱若現。
“哎呀！我擦！”祁連海這次沒有任何猶豫，抬手就是一槍。火光抱團的同時，將不遠處的黑影打個趔趄。晃了兩晃，隨即消失在迷蒙之中。
“追上這孫子！給我弄死他！”
祁連海跳起來就要攆上去，卻被劉建立一把拽住。回頭再看吳有才，臉色已經變得十分難看。以為是打目標的原因，祁連海趕緊推卸責任。
“吳幹事！是……是你讓我開槍的！”
“閉嘴！先回去，再說！現在，打信號！”
劉建立答應一聲，摸出手電筒朝營地方向照去。
聯絡信號曾經是三長兩短，也不知道是誰發明的。吳有才嫌晦氣，多次提出修改意見。後經鍾大明同意，現正式改為兩長三短。幾下閃爍過後，不多時傳來回應。再次確認以後，三個人這才敢露頭。
吳有才剛進入防禦陣地，就被鍾大明喊住。兩個人對視一眼，都再沒言語。離開眾人，找個安靜的地方。
“山上啥情況！？”鍾大明問道：
吳有才使勁攥攥雙手，盡可能讓自己放鬆下來。再抬起胳膊的時候，還是有點抖。“夢想終於成真，是不是應該慶祝一下！？”
戈壁灘什麽都少，唯獨不缺這東西，鍾大明滿頭霧水。“你啥意思！？”
吳有才也沒客氣，直接將沙子拍在鍾大明的手裏。“勘探隊那邊跟它們已經接火了，這是證據！”
“證據！？啥證據！？”鍾大明正說著，吳有才已經拿起他的手放在鼻子邊。一聞，隨即恍然。“你是說，勘探隊有人受傷了！？”
“如果真是這樣，反倒簡單了！”吳有才說著，看看前後左右。確認周圍沒人，這才拿出手電筒照亮鍾大明的手心。隻見光照之處，隱隱泛起一層綠芒。
“血，都是紅色的吧！？”吳有才捏起一粒沙子，放在光柱裏。“科長！你再看看這個，顏色明顯不對嘛！”
“你別擾亂軍心啊！”鍾大明提醒一句，然後說道：“也可能，沙粒本身就是綠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