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成若缺
徹地連天的沙牆還在步步緊追，周圍的視線已經變得極差。好歹還能看見地麵，已經沒人再敢奢求更多。至於魔鬼城的位置，現在隻能憑直覺。要不是吳有才步履堅定，方誌國差一點就放棄了。正以為這要走到時間的盡頭，迎麵一道黑影拔地而起。好象，一座高大的建築屹立在眼前。
“天壇！”吳有才突然高喊一聲，然後招呼道：“快！去天壇後麵！別跑！拿鐵鍬，全都拿好鐵鍬！”
轟隆一聲，厚實的沙牆猛地撞在這座好似天壇建築的風牆上。沒有地動山搖，隻要被活埋的恐懼。好象被丟進自己挖好的土坑裏，然後看著沙土劈頭蓋臉地灑落下來。
很多人都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場麵，被活埋的場麵。死亡的恐懼，隨著呼吸變得愈加迫切。整個人都軟了，沒有一絲力氣掙紮。大腦一片空白，然後任由身體慢慢僵硬。
“趕緊起來，進帳篷！沒死的，都特麽給我站起來！進帳篷，全都給我進帳篷！”
一個仿佛自天上飄落的聲音，頓時驚醒應該有的堅持。轉頭看時，隻見有個體型消瘦的身影正將一個個已經土埋半截的身體從沙子裏拽起來。然後連踢帶踹，把人攆進架設在風牆後麵的一座座帳篷。直到，最後一個人被吳有才從沙土裏扒拉出來。
“吳幹事！吳……”看著灰頭土臉的方誌國，楊雨林一愣。剛才明明是吳有才走過來，竟然一轉眼就換人了。“誌國！他人哪！？人哪！？”
“吳幹事沒進帳篷嗎！？怪了！我剛才還看見他！”方誌國趕緊回頭，隻看到一片漆黑。不遠處好象有人打開手電筒，好象隻螢火蟲。
此時的吳有才正在摸黑到處尋找掉隊的蔡建國，回想剛才，隻記得蔡建國好象沒跟上。如果沒有風牆風柱擋住沙牆，生還的幾率等於零！
吳有才的膽子再大，也不敢貿然離開這座魔鬼城。隻在城裏麵轉悠，有好幾次差點被狂風卷走。
“虎子！虎子！”
吳有才一邊頂著鐵鍬到處亂找，一邊胡思亂想。可是越找不到，這人就越生氣。
“我擦！人哪！？營地明明就在附近，這咋還迷上路了！？還！還我不是當兵的料！就憑你這眼神，咋進得特務團！？我可聽說了，那裏麵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你說，就你這麽一個廢物，是怎麽打入我軍內部……”
“誰！是誰在那！？”
冷不丁，右側有人說話。吳有才一轉身，直接撞個滿懷。
“虎！虎子！？”吳有才大喜過望。“你大爺的！”
“大！大頭！？”確認是熟人，舉著軍大衣的蔡建國再沒廢話。上前將胳膊一環，把吳有才遮住。“走！快走！帶我回營地！”
唏溜溜！
一聲哀鳴聲突然從兩個人眼前滑過，隨即沒了動靜。那是一股猶如洪流的黃沙，正從前麵的風道奔湧而過……
“這裏！這裏！”隱約看到一個略顯臃腫的身影，翹首以盼的方誌國趕緊晃動手電筒。
所有帆布帳沒有被這場碎石雨當場打成笊籬，多虧吳有才選的位置好。既然這堵風牆被稱為天壇，上方肯定有類似屋簷的凸起。凸起不寬，也就十幾公分的樣子。但就是這十幾公分的寬度，遮擋住大部分碎石。當然了，咱家出品的帳篷也足夠結實。
找到蔡建國，地質勘探隊才算是齊裝滿員。吳有才的心情不錯，隨口問道：“剛才，我好象聽到一聲馬嘶，啥情況！？我讓你提前把馬都安排好，怎麽回事！？”
蔡建國滿臉愧疚。“大頭！真對不住啊！剛才被卷走的那兩匹馬，不是我們的……”
“啥玩意兒！？”
見吳有才差點蹦起來，蔡建國心裏堵得慌。“你先聽我解釋.……”
“解釋個屁！”
吳有才氣得直哆嗦，因為所有裝備都在馬背上。如果那兩匹馬出事，也就意味著他已經失去全部補給。“哦！哦！我算是想明白了！你們的，永遠都是你們的。我的，隻是我的！跟你們沒有一丁點的關係！是吧！？”
“我們的馬，都是訓練有素的戰馬.……”蔡建國解釋道：“等我發現情況不對，已經是來不及了嘛！”
“行了！行了！你們都少說兩句吧！”
看看臉色鐵青的吳有才，方誌國趕緊上前打個圓場。想把手裏的搪瓷缸子塞給他，讓他喝點水壓壓火氣。卻發現裏麵飄著一層沙塵，缸子底部還有層細沙。
“吳幹事！你也消消氣！事發突然，誰都不想這樣。我相信，蔡班長已經盡力。隻要咱們人沒事，比什麽都強！”
吳有才一陣心煩，隻剩咬牙切齒的份兒。其實說起這事兒，也不能全怪別人。雖說紅旗馬場的馬沒法跟訓練有素的戰馬相提並論，但有時候也分人。如果當時是吳有才牽著它們，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情。當時的風沙太大，兩匹馬又找不到主人。不驚，才怪！
沒遇到地質勘探隊之前，吳有才信心滿滿。象現在外麵這種天氣，他一點都不擔心。可是自打看到那個奇怪的卦象以後，所有補給，包括兩匹馬全都沒了。他奶奶的！啥情況！？
想不明白不要緊，反正吳有才已經打定主意。趁早，離勘探隊遠遠的。而且，越遠越好。“等這場沙暴過去，你們借我匹馬！另外，再借我點補給.……”
方誌國抬手示意蔡建國別說話，然後替他答應道：“行！就這麽說定了！不過，咱也要先說好！是借，待還！”
吳有才哼了一聲。“誰稀罕！？”
方誌國摸摸額頭上的大包，問道：“咱們在帳篷裏，還要待多久！？”
吳有才想了想。“教授！如果你們非要進山，能不能聽我一句？”
對於其他人而言，吳有才更喜歡跟楊雨林交流。沒架子，平易近人。除了言語中偶爾帶點危險成分，沒啥大毛病。而且，還都是些真知灼見。不象某些老學究，隻會咬文嚼字。除了哼啊哈啊的，就拿不點建設性意見。
楊雨林拿著鴨舌帽扇扇空氣的飛塵。“嗯！吳幹事！如果你真想幫我們，你能不能也聽我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