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永樂通寶
到現在還沒有起風，也算是老天給臉。但吳有才還是不放心，時不時打量著附近最高的一座沙丘。隻要有個風吹草動，勢必會出現揚沙。但願別是黑沙暴，就好！
說起黑沙暴，紅旗機械廠還有個與此有關的笑話。食堂蒸得大包，體積跟海碗差不多。一般人，也就能吃四個。知道吳有才的飯量奇大，有人不服。不服的這位，上手七個。而吳有才不緊不慢，當場吃了十三個。要不是擔心撐出毛病，據說他還再能吃倆。
用鍾大明的話說，瞬間成就一個傳奇。黑沙暴厲害不！？真刮起來，犛牛都能吹上天。你再看人家吳幹事，吳有才。明明瘦得跟個幹吧雞子似得，人家咋就沒被吹到西伯利亞起！？關鍵是，胃大！裝得下半頭牛，還能再饒進去兩隻風幹雞。你們以後再遇到黑沙暴，都別拽著駱駝啦！抱他大腿，肯定妥妥的！
說笑，說笑，就是一說一笑的事。真遇到黑沙暴，誰也擋不住。吳有才有自知之明，從沒打算挑戰極限。催促大夥兒抓緊時間搬家的同時，自己扛著兩張折疊桌往新營地方向趕。人多力量大，隨著營地搬遷工作接近尾聲，黑夜略顯生硬。看來，天就要亮了。
差點與蔡建國撞個滿懷，吳有才也沒二話。確認周圍沒人注意，趕緊把人拽到一邊說話。“崗哨都撤了吧！？”
奇怪的舉動，肯定是有重要情況。蔡建國點點頭，幹脆問道：“到底有什麽事！？”
剛才幫楊雨林收拾東西時，吳有才無意中發現一朵幹花。毛茸茸的樣子，夾在一本書裏。微微泛黃的沉澱色，至少有幾十年的曆史。吳有才認得這種花，高山火絨草。又名：高山雪絨花。
“你是說，阿爾卑斯山上的！？”蔡建國問道：
吳有才一咬牙。“問題，就出在這兒！”
有件事，吳有才一直藏在心裏。當初在觀察子午鴛鴦扣的鎖芯時，發現鎖孔兩側刻有兩道閃電紋。平時看不到，與角度有關。隻要角度合適，紋理十分明顯。
雙閃電紋理，高山雪絨花。兩者看似不搭邊，卻極有可能與探險隊有關。暫且不說鎖芯的出處，單憑金屬盒的製作工藝就已經說明很多問題。因為，那本身就是一支外國的探險隊。
沒再聽到下文，蔡建國滿臉不高興道：“吳大頭！你冷不丁問我這事兒，想幹嘛！？”
吳有才揉揉額頭，問道：“虎子！你說實話，你真的是騎二師的人！？我怎麽，看著你不太象啊！？”
“這個，也能作假嗎！？”蔡建國低頭看看身上的軍大衣。“不對啊！你什麽意思！？你家規定的，當兵不能穿便裝，是吧！？”
其實不單是蔡建國，他整個班都身著便裝。甚至，連帽徽都沒有。唯一帶辨識度的，就是他們的五六式和斜掛式子彈袋。相比之下，吳有才的棉帽上反倒有顆鮮豔的紅五角星。再加上穿著一件55式軍大衣，還挺象個子弟兵的。至少，比沒有佩戴領章帽徽的蔡建國象兵。
“不是便裝的事！是.……”
吳有才突然感到一陣心煩，不知道該怎麽繼續說這事。因為，所有的證據鏈都來自他一個人的推斷。
僅憑一朵雪絨花，是不足以認定已經失蹤幾十年的探險隊的真實身份的。需要有更有力的證據，才能認定對方並不是一支民間探險隊。甚至還有可能得出以下結論。探險隊，其實是一支由某國精銳山地師裏挑選出來的精銳力量組成的突擊隊！
蔡建國滿腦子都是事，不想繼續留下來耽誤時間。從吳有才肩頭搶過折疊桌，轉身就走。“有事，可以去營地再說！”
楊雨林並沒有跟隨大部隊進入魔鬼城，因為天空已經開始泛白。好象隻是一眨眼，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隨即散去。頭頂除了一輪明月，滿天繁星也全都沒了蹤跡。
周圍沒有風，即使站在高處也感覺不到空氣流動。周圍安靜至極，與吳有才之前的擔心形成鮮明對比。如果沒猜錯的話，今天將是個再好不過的豔陽天。如果吳有才的推斷有誤，那他提到的其它事……
“我說，這位小吳同誌啊！”
楊雨林扶扶眼鏡，戴在頭頂的鴨舌帽突然不翼而飛。幸虧站在他身邊的方誌國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與此同時，一陣塵土打著旋飛上半空。然後，呈自由落體狀回歸地麵。
正當眾人以為隻是個意外之時，可視距離突然縮短。沙暴起得快，沒有留下反應時間。狂風出現的那一刻，周圍已經陷入一片迷蒙。而剛才還在不遠處的魔鬼城，此時也隻剩下個輪廓。好象一葉孤舟遇到強對流天氣，在滔天巨浪中若隱若現。幾個起伏，隨即沒了蹤跡。
也就在那一刻，左前方出現詭異一副景象。那邊萬裏晴空，無限開闊。白雪皚皚的山腰，漂浮著幾縷薄霧。高地起伏的沙丘，一支駝隊在緩緩前行。遠遠望去，象一幅正在慢慢凝固的油畫。直到，時間完全靜止。緊接著，濃煙四起。自左向右，烈焰飛騰。在卷曲燒灼中，迅速遮住大半幅畫卷……
楊雨林指著即將消失的畫麵，驚呼一聲。“你們！誰看到了嗎！？”
“快！保護教授去營地！”
吳有才大吼一聲，頓時驚醒目瞪口呆的人群。沒人聽到楊雨林的驚呼，隻顧一片慌亂。更遠處，突然暴起一道沙牆。至少五六十米的高度，朝眾人的頭頂壓來。不消片刻，嗖嗖之聲不絕於耳。頓時打得人仰馬翻，叮當亂響。隨著一陣碎石雨掀開序幕，掀起一片驚呼。
情況萬分危急，方誌國一把扯開軍大衣拋給吳有才。兩個人同時抬手一撐，把楊雨林護在當中。然後尋著魔鬼城的影子，一路狂奔。在他們的身後，一座座沙丘正在被翻滾著沙牆吞噬。更準確的說法，是一座座沙丘全都消失了。紛紛加入咆哮之中，使得沙牆更高更加厚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