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迭起興衰的見證者
“你不怕我？”
白發中年人頗有興致地偏頭，發光的白眼睛緩緩打量著淩原。
火炬般的白銀頭發飄逸十足，兩束長發垂落在橫尖的耳朵後，隨風飛揚。古銅色的皮膚鐫刻著歲月的皺紋，雙眼與嘴唇之下印刻著純黑色的線條烙印。
中年人身穿著熱帶風格的短袖襯衫與沙灘褲，腳踩一對鬆鬆垮垮的拖鞋，獨具一格的穿衣風格讓淩原很難辨認出眼前之人的身份。
蒂塵的弟弟？
怎麽可能？
蒂塵是一個風流倜儻的年輕男子，雖然談不上風華絕代，但也不是什麽歪瓜裂棗。
眼前的這個中年人長得更像是蒂塵的父親或者祖父。
“我為什麽要怕你？”淩原不卑不亢地瞪視對方燦爛發亮的眼睛。
“初生牛犢不怕虎，無知者無畏，我敬佩你的勇氣，”中年人緩慢轉動手中的青玉質感劍身的長劍，劍刃挑起淩原脖子上的傷口，進一步擴大傷口，割出鮮血直流，“你對我的哥哥所作所為，我不可能坐視不管！”
“但你卻對你哥哥的暴虐行徑熟視無睹嗎！”
淩原猛地向上挑起暗芒，擋開青玉之劍。
“雷動！”
淩原大喝一聲，化作雷霆萬鈞衝鋒向蒂達，雙腳踹向蒂達的頭部。
千分之一秒的攻擊速度，卻被蒂達易如反掌地化解！
蒂達單手抓住淩原的腳踝，借助淩原衝擊的勢頭，勠力將他甩向敞開的窗戶。
淩原一頭砸在酒店後方的花園草地上，撞出四濺而開的泥土與草末。被擊飛的身體挖出一道深達半米的溝壑，溝壑衝斷一棵棵高聳入雲的蒼翠古樹，最終直入到花園中的人工池。
嘩啦一聲巨響，淩原狼狽地栽進水池之中，激起一波滔天的大浪，浪潮將水池中的觀賞魚悉數拋甩在水池外的草地上。
噴泉般的水浪衝刷於草地，將原地掙紮的觀賞魚們再一次卷回水池中。
淩原頭暈腦脹地在快速積水的池子中站起，他尚未穩住身形，隻見黑暗中閃過一道慘白之光，光中的青玉之劍折射出他驚恐萬狀的神態。
刹那間，勢如破竹的劍刃捅進淩原的左胸，將他牢牢釘在池底，池底的瓷磚頓時猶如蜘蛛網般炸開。
湧入池中的水浸沒住淩原的口鼻，淩原痛苦難忍地嗆了好幾口水。
他屏住呼吸，困難地在血水亂漂中睜開雙眼，勉勉強強看清插在胸口處，折射出青光的長劍。
淩原咬緊牙關，將痛苦拋之腦後，聚精會神，控製意念拔出帶血的青玉之劍。
劍尖剛剛離開淩原的胸膛，一個人影跟隨下落的水流急速降落！
蒂塵的腳尖觸碰到劍柄的刹那，山崩地裂的力量從他的腳尖傳遞到劍身，再施加於淩原的軀幹。
池底在淩原身下驟然間分崩離析，被硬生生撞出一條直達地下都市的隧道。
七零八落的飛沙走石與淩原一並撞破地下都市的黑暗蒼穹，仿佛掠過天際的流星雨，降臨在錯綜複雜的都市間。
黑暗能量從淩原的體內條條流出，裹挾住他的身體，火速抵消下降的衝擊力。
在間不容發之刻，淩原穩穩當當懸停在灑滿泥土與廢瓦的街道之上。
他拔出青玉之劍，不顧全身撕心裂肺的劇痛，立刻抬起頭仰望正在崩塌的地下都市穹頂。
手無寸鐵的人們正在滂沱大雨般的斷壁殘垣中驚慌失措地抱頭鼠竄，他們慌不擇路地尋找安全的庇護之所，卻有不少倒黴蛋悲劇地葬送在血泊中。
蒂達飄逸如仙，徐徐穿越倒塌的穹頂，懸浮在離地麵十米之處。
“你還挺耐揍的呢。”
蒂達輕佻的聲音與蒂塵的說話方式同出一轍，也就這點讓淩原可以確信這兩個長相差距如此大的神靈竟然是兄弟關係。
“你不要逼我動真格，”淩原怒火中燒地握住青玉之劍與暗芒，他的餘光掃視過周圍無辜受難的人地下都市居民，義憤填膺地大吼，“我不想將無辜人卷入這場沒有意義的戰鬥！”
胸膛的傷口在嘩啦啦往外噴血，血色物質迫不及待地從傷口中爬出，喋喋不休低語著誘惑人心的殺戮欲望。
淩原急促地喘息，他再一次被這份欲壑難填的渴望充盈思維。
他竭盡自己所能排解思維中的紛亂雜緒，逼迫自己在吞噬生命的無窮欲望保持冷靜。
“不想傷及無辜？看來你的思維還是與凡人無異，”蒂達漫不經心地挑釁，他舉起自己的右手，緩慢彎曲修長的手指，“但我在你的身上，嗅到了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是墮落者的腐朽之味。”
“你們始行一族的鼻子也太靈敏了吧？”淩原齜牙咧嘴地吐槽，“你知道我從你身上聞到了什麽味道嗎？助紂為虐，暴虐無道的傲慢臭味！”
他化身盈動的雷蛇直衝向蒂達，黑流錯雜火與電附加在雙劍之上，在半空中揮舞著華麗奪目的能量風暴。
蒂達直接徒手抓住劈砍而來的劍刃，附加在劍刃上的能量攻擊被半透明的純白力量輕而易舉衝潰，淩原全力以赴的攻擊卻無法在他的鋼筋鐵骨上留下一絲一毫的傷痕。
“喲，原來如此，”蒂達好奇地端詳淩原傷口上蠕動的血色物質，“你是血骸的造物，阿亞特的後裔嗎？”
“你知道我的底細，還敢對我動手動腳！？”
淩原抬起腳正踢在蒂達的腹部之上，同時停止壓抑萬眼的低語，讓血潮從傷口處爭先恐後地撲出，化作饑腸轆轆的野獸啃咬蒂達。
蒂達急忙抽身退卻，與淩原快速拉開距離。
但萬眼的低語依依不饒地纏繞住蒂達，窮追猛打，胡亂啃咬古銅色的健壯肌肉。
“不愧是一脈相承，但似乎你的力量還未企及他們實力的億分之一，你隻會簡單地運用最淺顯的能力！”
蒂達迅猛地一甩手，半透明的純白之力將縈繞住他的血色物質橫掃一空，將零散的血渣拋甩向地麵。
“你難道會在戰鬥一開始就暴露自己的全部實力嗎？”
淩原佯裝出胸有成竹的得意神色，萬眼的低語短暫掠奪蒂達的時間，讓他胸口的傷口緩慢愈合如初。
“你在撒謊，”蒂達趾高氣揚地伸出右手，冷冰冰地低語，“我曾見到億億萬萬生靈的隕落與誕生，見證無數文明的迭起興衰，我深知每一個種族的情感流露，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膽怯與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