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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狐思篇 九

  青鳳本以為是燕赤霞見自己說陸判的壞話,而做出的噤聲手勢,隨即青鳳的抵抗情緒愈發強烈,不由得加重了些許語氣,道:“兄長,我知道你不願意聽……”


  未等青鳳言盡,燕赤霞忽自站起身來,用手捂住青鳳的唇齒,立時兩人距離變得甚近,青鳳不知燕赤霞為何會突然做出這番舉措,隻得睜大著雙眼看向燕赤霞。


  燕赤霞未等青鳳做出反應,將青鳳擁入懷中,於青鳳耳畔低語道:“有什麽話,回去再說。”


  青鳳隻覺得自己的氣息都快要屏住了,青鳳能夠真切的感受到燕赤霞自胸膛之中跳動的心髒,那樣的有力。


  青鳳不知此時該說些什麽,雙手無處安放,不知是該任由燕赤霞就這樣擁抱著自己,還是該將燕赤霞自懷中推出。


  “咳。”一聲輕咳自燕赤霞與青鳳身後傳來,這一聲輕咳使得青鳳腦海立時變得清醒,青鳳連忙回首查看,卻見此時陸判已然出現於兩人身後。


  “我來的真不是時候啊,隻是希望不曾對二位有打擾。”陸判麵容含笑,隻是這笑意令青鳳感受到了無盡寒意。


  燕赤霞聽聞陸判的話語,才稍稍將擁入懷中的青鳳放鬆了些許,“陸判這是說的哪裏話,是我二人不合事宜才是。”


  青鳳至此才明白,燕赤霞並不是不希望自己去說陸判的壞話,而是為了保護自己,雖然行為唐突,但是那是當時最不會被陸判生疑的做法。


  這短暫相擁令兩人都麵頰都稍稍泛紅,青鳳不知自己一個活了兩千年的妖,竟然連一個擁抱都承受不得。


  “繼續,繼續,莫要管我。”陸判言罷放聲而笑,向著朱爾旦所在的床榻踱步而去。


  青鳳努力的喘息,以求讓自己那強烈的心跳變得舒緩,但是一切都已然發生,再做任何事,也無以令一切都變得如初。


  燕赤霞見陸判並未生疑,長出了一口氣,看向正想著出神的青鳳,沒有加以打擾,燕赤霞此時所想的甚是複雜,或許自己已經打擾的青鳳太多了,兩人的相遇或許便注定了相互打擾,隻是時至今日,已然不知是燕赤霞打擾到了青鳳,還是青鳳打擾到了燕赤霞。


  青鳳回神,望著燕赤霞那雙相互揉搓的雙手,輕拍了拍燕赤霞的肩膀,輕聲呢喃,“兄長。”


  兩人那不自主向床榻行去的腳步使得正在俯身的陸判稍稍回首,“我勸你們二位還是不要過來查看的好,當然,若是好奇,看了也就莫怪我不曾提醒了。”


  或許陸判不說出此般話語,青鳳與燕赤霞還不會上前查看,但是聽聞了陸判的這番話語兩人自是耐不住心性,不由得快步上前,去查看陸判要做些什麽。


  燕赤霞與青鳳上前了數步,卻見陸判將朱爾旦的衣襟解開,使得朱爾旦的胸膛裸露於外,燕赤霞與青鳳不由自主的相望,兩人都不知陸判要做些什麽。


  忽自赤紅光芒而現,判官筆自陸判手中隱現,未等燕赤霞與青鳳細思,陸判手中的判官筆已然自朱爾旦頸部滑落,直至肚臍之上才停住,那鮮紅的朱砂筆痕於朱爾旦的胸膛之上發出了嘶嘶之聲,如同肌膚突遭了熾熱之物一般。


  而後,方才判官筆滑落的一道筆痕,忽自向一側蔓延開來,腥風立時自屋中蔓延開來,青鳳捂著嘴,險些要吐了出來。


  燕赤霞見過比之血腥的場景更多,自然見怪不怪,但是再見還是難掩背脊之上發涼的感覺。


  “陸判,你這是?”燕赤霞倒吸了一口涼氣,問道。


  “噓。”陸判發出一聲噤聲的話語,好似不想受到燕赤霞與青鳳的打擾。


  燕赤霞自然甚是識趣的不再言語,青鳳則是睜大著雙眼,去注視著陸判究竟要做些什麽。


  陸判將判官筆橫置,用筆端去挑著朱爾旦的內髒,挑了片刻,忽自一聲清脆的響聲自床榻之上傳來。


  “咦?”倒是陸判生疑,而後又用判官筆的筆端敲擊了幾下,仿若方才所發出的那清脆的響聲又自朱爾旦的胸膛之中發出。


  青鳳細聽,卻見那仿若是敲擊於石頭之上所發出的聲音,陸判又將筆鋒橫置,而後自下而上劃出。


  忽自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之聲從朱爾旦的口中發出,朱爾旦睜大著雙眼,想要抬頭去查看,但是奈何胸膛之中所傳來的痛楚太過強烈,使得朱爾旦動彈不得,隻得用甚是虛弱的話語說道:“大胡子宗師,你方才不是說過,不會取我性命嗎?你這又是做什麽?”


  陸判聞言而笑,右手持握著判官筆,而左手卻攥著一顆心髒,但是這心髒卻並未跳動,周身顏色也甚是發烏,若非青鳳親眼所見這是陸判從朱爾旦胸膛之中取出的,也斷然不會相信這便是朱爾旦的心髒。


  “你也算是異人一個。”陸判含笑而語,並未正麵回答朱爾旦的話語,而是又用判官筆的筆端去敲擊著自朱爾旦胸膛之中取出的心髒,又是沉悶響聲,“畢竟我於陰司之中判罰的大惡之人無數,從未見過一顆石頭心髒。”


  “石頭心髒?”燕赤霞聞言一驚,“怪不得這朱爾旦如此愚鈍,全然因為心智被阻塞了。”


  忽自金光而現,陸判左手之中的石心立時不見了蹤跡,陸判將放於床榻之側一顆還在跳動的鮮血心髒拿起,道:“這顆心髒的原主人,本是上一任國子監的監令,但是貪贓枉法,罔顧人倫,妄造殺戮,死後被罰處打落獄府之中,我見他的才學不錯,便將他的內心取出,待會我便將你這顆石心給他換上。”


  青鳳聽聞又是周身汗毛四起,睜大著雙眼不知該說些什麽,畢竟方才陸判所言的話語於情於理也自然說不過去,畢竟那國子監的建令即便是這一世是罪大惡極,但是終究不至於淪落到被換上石心的地步。


  “為你換上這顆心髒,想必你對於應製文章定然會了然於胸了。”陸判將石心放於朱爾旦的胸膛之中,而後咒術自陸判口中微念,朱爾旦方才被陸判的判官筆所劃開的胸膛驟然開始愈合,直至後來,再也見不得一絲血痕,隻有那微粉色的一條細縫於朱爾旦的胸膛之上殘存,在這昏暗的燭火之下看的並不是那般真切。


  朱爾旦此時隻感覺胸膛之中宛若翻江倒海一般,陸判的神力於自己體內不住的翻湧,為自己疏通自方才所換心髒之中迸發而出的血液,但是隨之而來的卻是那宛若撕心裂肺一般的痛楚,朱爾旦額頭之中冒出了豆大的汗珠,痛楚之感使得朱爾旦左右搖首,“痛死了,痛死了。”


  幾聲高喊之後,朱爾旦的話語逐漸變得低微,直至後來,再也聽不真切。


  陸判望著疼痛睡去的朱爾旦,長出了一口氣,“這顆心髒,便算是對於你請我飲酒的報答吧。”


  青鳳望著滿手鮮血的陸判,不由得寒意更深,越發說不出話來。


  但是燕赤霞的天性本就是嫉惡如仇,對於所見不公之事都要說教一番,“陸判。”燕赤霞此番的話語變得甚是生硬。


  陸判聞言眉宇稍皺,“怎麽,燕生。”


  “不敢對陸判談及指教,我也隻是處於朋友的角度對陸判想說一番話,若是。”燕赤霞話語稍頓,“若是陸判不願聽,我也就不說了。”


  “說,為何不能說。”陸判鼻息長出了一口氣,“我也知道你想要說些什麽,你想說我這樣做是不是對於那國子監的監令而言太過不公平了。”


  燕赤霞聞言稍稍上前一步,“此事倒也可不談,畢竟那國子監的監令於人世所犯之罪惡,於陰司之中怎麽評判那是你們判官的司職,我做不得評斷。但是,你為何會對這朱爾旦如此好心。”


  燕赤霞話語隱晦,這件事往小裏說便是陸判利用職權之便為他人行使便利,往大裏說便是徇私枉法。


  “難道,你並不可憐朱爾旦。”陸判聽聞燕赤霞那像是指責的話語,並未在意,麵容之上笑顏如舊。


  這番話語燕赤霞絕對不會相信從陸判口中言出的,“可憐?難道可憐便可以,便可以。”燕赤霞本想用徇私枉法去形容陸判的所作所為,燕赤霞也知那四字甚是誅心,遂不曾出口。


  “便可以利用手中職權便利去為朱爾旦換心?”陸判鄭色高言,將燕赤霞那未說盡的話語言出。


  “罷了,罷了。陸判這也隻是慈心之舉,為的便是不希望看到朱爾旦繼續愚鈍下去被他人繼續嘲笑。”青鳳見氣氛忽自變得緊張,卻又不想如此之快的同陸判撕破臉皮,一則是因為青鳳知道,陸判那終日的笑顏之下還不知隱藏著何許麵容,二則便是因為自己受製於陸判,畢竟那嗜血珠還在陰司之中。


  忽自陰風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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