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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亂雨篇 二十

  鄴城曹府上下近日都充斥著一種別樣的恐懼,便是因為害怕稍有錯事便會得到少主的責罰,但是除卻一人自心底甚是歡欣,那便是郭夫人。曹子桓終日麵容之上所展露的煩悶便是說明夏盈當日的話語有了作用,但是這一切卻並未達成自己的預期。


  一條狠毒的計策再次浮現於郭夫人腦海之中,“莫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怪你為何同我都嫁給了曹子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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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歸於許都的車架之上,曹子建端坐於曹公身側,曹公眼眸微閉,雖然曹公心頭之中甚是清明,當曹子桓執意要先行鄴城之時,曹公便知道這定是曹子桓所設下的計策,為的便是使其胞弟於自己麵前出醜,這也是為什麽曹公並未責斥曹子建的緣由之一。


  “父相。”曹子建此時內心忐忑至極,若是自己父相責斥自己幾句,也好過這般寂靜。


  “何事。”話語之中盡是疲勞神色,雖然曹公深知此事乃是曹子桓故意做給自己看的,但是他既已可以這樣做,便說明曹子建的行事定是出了紕漏。


  曹子建本隻是一語試探,見曹公此時閉目良久,曹子建本以為自己父相已睡熟,卻不曾想父相隻是閉目養神,並未睡去。


  曹公的突然應允,使得曹子建為之一驚,自己哪有什麽事情,此時曹子建仿佛墮入了無底深淵一般,看不得任何回轉契機。


  “父相,你責斥孩兒幾句吧,這樣孩兒也好過一些。”


  “你果真這樣想?”老邁的聲音透露著些許虛弱神色,這是父相絕不會展現於外人的神色。


  曹公揉了揉有些作痛的額頭,“這頭疾又犯了,我真是怕突然不知哪一天真的將老夫痛死,老夫並不怕死,怕的隻是死後,我的子嗣會……”曹公言語未盡,卻隻剩無盡的歎息。


  “乏了,讓為父休息一會。”曹公如何不知曹子建的兄長自少時便展露出同齡之人少有的堅決與果毅,相對的這也令曹公頗為擔心,畢竟若是令曹子桓繼位,隻怕那些手足皆會被其屠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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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年,曹公命曹子建率軍前往合肥運送物資,並於此地屯軍鎮守吳國,畢竟曹子建著實辜負了自己的一番苦心,若是沒有當日於鄴城之中所發生的一幕,曹子建定然不會被人落下口舌,但是一切都發生了,曹公便要為了這個子嗣而想其他彌補之法,畢竟手心手背皆是肉。


  臨行之前,曹公多番囑咐,此番而去,斷然不可飲酒誤事,若是因為曹子建飲酒誤事,一切皆按軍法處置。


  這番舉措於外人眼中無疑是對曹子建變相的懲罰,畢竟作一地侯君自然好過上陣殺敵,但是曹子桓卻並不這樣想,心底亦將曹公此舉暗罵了一番,卻並不得展現於外,曹子桓自然知道曹公此舉的目的,便是想要令曹子建擁有些許戰功。


  但是鎮守之軍若是想奪得戰功也是困難之際,這也令曹子桓稍稍放下心來,後經過曹子桓的運作與多方打點,軍需後勤皆被曹子桓施以暗令,便是兵員與輜重能拖幾日送達便拖幾日送達。


  曹子桓這樣做無非隻是想令合肥的魏國守軍對曹子建心生不滿,繼而曹公得知之後將其調回許都,歸於自己眼線得以布控的範圍。


  “夫君。”


  曹子桓已有多日未同甄宓講過一句話,此時氣也消了大半,甄宓那滿是委屈的神色令曹子桓不由得心生了幾分憐愛之情。


  “夫人。”曹子桓輕歎一聲,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座位。


  “我不知夫君當日為何大動肝火,若是夫君真的有什麽證據便可拿出,如若隻是猜忌,那麽妾身也無可奈何。”


  “夫人這是說的哪裏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是我的夫人,我不相信你,還會相信何人。”曹子桓言語稍頓,麵露些許苦笑之色,本以為甄宓並不會記恨於自己,但是這也隻是他的一廂情願而已,但凡有血肉,有魂識之人,便會有七情六欲,仇恨也包括此中。


  “這些時日,苦了夫人了。”或許是因為曹子建被曹公發於鎮守合肥,曹子桓近些時日的心情也變得好了一些。


  “妾身不苦,隻是。”甄宓言語稍頓,也並未繼續說下去,“無事的。”


  “既然無事便好。”曹子桓也並未繼續追問下去,曹子桓信手將甄宓摟於懷中,美人於側,芳香沁鼻,曹子桓將甄宓額間的發絲撩落於側,親吻下去,“我真的好怕失去你。”


  有些話已無需再問,就這樣靜靜相擁,於曹子桓心中感覺甚好。


  門軸發出些許吱呀聲音,使得曹子桓本有些微閉的雙目再次睜開,緩目向旁側移去,看向門外的方向。


  “夫君。”言語嬌媚,婉轉如鶯啼,使得甄宓也不禁心生些許酥麻之意,甄宓暗歎一聲,怪不得曹子桓會如此偏愛於郭女王,也並不是道理全無,起碼,郭女王能給予曹子桓自己所給予不了的感覺。“我能進來嗎?”


  “夫人。”曹子桓輕允,“進來吧。”


  “遼東公孫康新進獻的櫻果,酸甜兩可,也新鮮的緊,於許都之中送來的,曹公果然還是心疼他的大公子。”郭女王端著果盤踱步而來,身姿婀娜,舉手投足皆是媚意。


  “姐姐也再啊,夫君,這櫻果我先給你放在這裏了,我先行告退了,還望沒有打擾到夫君與姐姐的興致。”郭女王畢恭畢敬的將果盤放於茶桌之上,轉身便要離去。


  “無礙的。”甄宓稍稍坐正身子,“妹妹也來一塊品嚐吧,這遼東櫻果顏色就非比尋常,這麽一大盤我與夫君也吃不完,浪費了就不好了。”


  “還是姐姐心疼妹妹,那麽夫君。”郭女王麵容之上俏皮神色不減半分,眉宇輕佻,脈脈的望著曹子桓。


  “如甄夫人所說,這麽一大盤我們也吃不完,郭夫人就一同品嚐吧。”曹子桓擺了擺手,頷首應允。


  郭女王聞言故作欣喜之意,她又如何不知曹子桓一大早便召見了甄夫人,她此番而來也隻是為了刺探一下當日夏盈所言究竟有沒有起到作用,方才得見便知道夏盈的那一番話語並沒有起到作用,心中暗自萌生了加緊實施的念頭。


  郭女王信手將一顆紅潤至極的櫻果的根把揪落,“夫君,張嘴。”郭女王近乎於是捧著的姿態靠近曹子桓,曹子桓雖然礙於甄夫人於旁側,但也不能薄了郭夫人的麵子,將嘴張開。


  “酸甜的緊,無需管我,你們吃便是。”曹子桓並不喜吃食酸物,將櫻核吐出。


  “夫君,你聽說了嗎?臨淄侯曹子建被曹公派遣去鎮守合肥了。”郭女王又如何不知曹子桓早已得知此事,明知故問道。


  郭女王見曹子桓並未應允,便將頭轉過,看向旁側的甄宓,“當日那臨淄侯於鄴城做監國一職之時,姐姐同他的關係甚好,大多時日都可得見姐姐同他在一起,姐姐想必知道吧。”


  “好端端的,提他作何?”曹子桓麵容之上浮現了些許不悅,定是郭女王後麵的一句將曹子桓那頗為敏感的神經再次變得緊繃開來。


  “閑談,閑談,我這不是好奇嗎?我也是方才聽人說得,夫君,再吃一個。”郭女王嬌羞之色展露於麵,滿麵嬌羞著實使人心生憐愛之意,曹子桓也無心繼續責斥,也不等得郭女王喂食,一把將櫻果拿過,放於口中。


  “不出半載時日,我這弟弟便會再次回到許都。”曹子桓冷哼一聲,“屆時,隻怕又會淪為他人的笑柄。”


  “夫君可是有何妙計?”郭女王故作驚奇的問道,甚是迎合了曹子桓那表演性格。


  “我已秘密派人為負責共計合肥軍需的輜重官許以重利,往合肥供給的輜重,能拖幾日便是幾日。”曹子建神色得以,不由間嘴角的微笑展露。


  曹子建這一席話語卻使得郭女王後脊有些發涼,妒忌之心果然可怕,得以使得一個人竟然可以什麽都不顧,一切隻為了複仇。


  “夫君這樣做可是想過後果。”郭女王雖然平日裏展露出春光爛漫之意,但是實則乃是心思縝密之人,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去提醒一下曹子桓再做些什麽。


  “後果?什麽後果?”曹子桓眼眸變得有些低沉。


  “若是因為輜重補給不到而導致合肥發生了些許意外,若是曹公追查起來,屆時隻怕夫君難逃幹係。”


  “父相急征東吳小兒大勝而歸,他們短些時日不會有精力反撲,待到曹子建被合肥的守軍逼回許都之後,我便令一切糧草輜重都如常。”曹子桓擺了擺手,示意郭女王不要再說下去。


  郭女王聞言也不再多言,郭女王自是聰明至極,她隻是想要扳倒甄氏,而不是想要扳倒自己,但是一旦曹子桓倒下,自己的下場也昭然若揭,此時郭女王隻是希望一切都能夠如同曹子桓所籌劃的那般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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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鳳啊,青鳳,可知此時,我最想的卻是你。”曹子建輕歎一聲,車馬勞頓早已使得其身心疲頓,當日青鳳所陪伴的那些時日的一幕幕再次於曹子建眼前浮現,人總是學不會珍惜二字,一切都要等到真正離去之後才會想念。


  “你可是說想我?”


  (亂雨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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