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古篇
我怎的就得到了這麽完美的一個孩子。
我的伏羲是所有事物中最美好的一個,沒有之一。他柔軟的青發散發著柔和的光,一張小臉軟軟的,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好。
我看著他從幼小的孩童長成如今俊美溫和的模樣,心中滿滿的全是滿足感。除了他身邊礙眼的白衣少女,其他還都是很好的。
今日伏羲種的盛情花開了許多,我看到他小心地摘了幾隻開得最濃烈的,束在一起送給了那個白衣少女。
真是煞了風景。
話說回來,那個白衣少女好像是我的那個由砂石而化的女兒,叫什麽砂來著。我想了許久,終於想到她是叫做蘇砂的,名字真是難記,雖然是我取的。
仔細看看,蘇砂聰慧,悟性也高,不出百年必將超過伏羲,我怎麽可能讓這種事發生。可羲兒纏她太緊,我沒有下手的機會。
於是我在她身邊放了魅魚,反正是不能讓她修為高過我的羲兒。修為的事情是解決了,可是該怎麽讓羲兒不再迷戀這個妖女呢。
那時生靈極少,我便撒了個彌天大謊,告訴羲兒我要幻化為萬物,為大地添增生氣,我其實是想讓他感受要失去我是件痛苦的事情,不能再迷戀蘇砂。
羲兒果然不要我犧牲,卻要去代替我。我怎麽能讓羲兒消失,於是我告訴羲兒,因為聖靈極少,希望他能愛惜。我將肉身化為萬物,魂息依附在庇魂珠裏,想著羲兒因著我的離去而能將注意力轉移到萬物之上。
可惜羲兒卻理解錯了我的意思,他以為我要他重塑生靈,於是與蘇砂商量著破出魂魄。蘇砂不肯,她說她不能忘了伏羲,不過是薄情寡義的騙子罷了。
羲兒到底單純善良,便破出一魂一魄,分別為陸陾與蚌妖。陸陾的名字是羲兒親自定下來的,蚌妖天資過低,不能化型,便沒有取名字。
我看了陸陾的命格,他雖成型早,壽命卻沒有無怨長久。於是我動了手腳,將羲兒對蘇砂的愛戀大部分分到了陸陾身上。我並不能控製所有,卻不想蚌妖帶走了羲兒對蘇砂剩下的感情。
我想命格大概是幫我的。
也不知是什麽緣故,除了羲兒陸陾蘇砂魅魚以外,隻陸續有了火凰水鳳蹇偍這些生靈,上古生靈別說是熱鬧,連生息都少的可憐。
於是羲兒決定再造一靈。
我擔心他再破出魂魄會有不妥,卻又不能現身阻止,隻能幹著急。
蘇砂卻阻止了羲兒,她願破出一魄重塑一靈。我略感驚訝,而後便釋然。她多多少少也是愛著羲兒的,雖然我心裏不喜歡蘇砂,但是她做的這件事確實是襯了我的心意的。
事情往好的方向發展著。蘇砂破出的魂魄重新蘊出了兩魂七魄,便為女媧。羲兒的目光終於從蘇砂身上移走,轉到了女媧身上。女媧跟蘇砂著實相似了許多,不過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隻要那妖女不去纏著我的羲兒就好。
蚌妖突然出了事情,在我的預測裏,蚌妖才是生命最為長久的,卻不知為何出了這場變故,魂息薄弱至極。他是我羲兒的一部分,我是不能容得他在我麵前死掉的。
我留了一魂在蚌妖身體裏,勉強護住蚌妖魂息。這件事的後果便是蚌妖陷入沉睡,而我,魂息也逐漸薄弱。罷了罷了,走一步便是一步了。
女媧與羲兒很快就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我心裏有些空,卻又開始歡喜,蘇砂終於離我的羲兒更遠些了。
在羲兒與女媧的婚宴上,我遇到了第一個感受出我的生靈,她說她是蹇偍,我想起她是天地蘊養出來的聖靈。她既然能認出我,自然可以幫我重塑肉身。
我便與她做了一場交易。
我幫她做了地界的王,她花了很長時間為我修身。我必須要隱藏自己的身份,因為從命格上來看,被發現的次數多了,我的好運氣也就到頭了。
我做了地界的孟婆,用忘川河水加了盛情花煮了能讓人忘卻前塵往事的孟婆湯。蹇偍每日裏興高采烈地,似乎是找到了多年前的辟魔劍靈。我看過她的命格,她與辟魔劍是有交集的,緣分確實也是有的,不過過程卻是艱辛至極。
然而我的羲兒卻還是被蘇砂害死了。我以為我會很悲憤,可是並沒有,我仍舊不緊不慢地攪拌著孟婆湯。還是有陸陾跟無怨在的,我的羲兒還算是在的。除了變了法子給蘇砂使絆子,我平日裏也隻研究如何將孟婆湯做的更醇香。
不對,我怎的就成了煮湯的老太婆了。
我見到了辟魔劍。她有了新的名字,叫做蘇鷺。蘇鷺認出了我,喚我神君,我突然記起來陸陾已經魂飛魄散了。
我便隻剩下無怨了。
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無怨已經愛上了蘇砂,我的羲兒總是與蘇砂糾纏不休的,當真是教我生氣的。蘇鷺告訴我,蘇砂在找複生陸陾的方法。
當真是可笑的,陸陾也是消散的沒有了痕跡,蘇砂卻拿了些莫名其妙的東西當作是陸陾的殘魂碎魄,竟也不知被無怨蘇鷺騙了許久。
蘇鷺與無怨做了一筆交易。
蘇鷺給蘇砂陸陾可以複生的的希望,無怨會與蘇鷺成婚,將北君的位子傳予她,但是,她必須抹散蘇砂對陸陾的記憶。
蘇砂連無怨也沒有了,真是可喜可賀。蹇偍懷疑我對蘇砂是由愛生恨的,我當場就將她丟到了忘川河水裏。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
我沒想到蘇砂突然就記起了一切,過來找我。我當然不會承認我就是盤古,但她認定了我的身份。我是多次對她下了殺手,可陸陾以一死換取蘇砂兩百萬年壽命,我終究不能將蘇砂如何。
當我看到蘇砂臉上的絕望後,突然覺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其實我的羲兒,一直是在我心裏住著的。
我跳進了忘川河水中,剔去了神骨。這麽多年來,我也是倦了。噬骨的痛楚傳來,我知道,我是該好好的歇一歇了。
蘇砂,你就一個人,在世間活著,去承受無盡的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