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偍篇
我第一次遇到蘇鷺是在伏羲與女媧的婚宴上,那個明明心裏難過的要死卻還要強顏歡笑的倔強少女身上的佩劍。
她是辟魔劍,盤古留給伏羲的神器裏麵最拿得出手的之二,之一便是強大到慘絕人寰的斬妖扇。她是上好的神器,我一眼便看出她的魂息睡在裏麵,可蘇砂除了傷心以外什麽都是顧不上的,自然是發現不了。
我分外喜歡這把辟魔劍,也想過偷了辟魔劍回來,可小魔王陸陾不是好惹的主,有他護在蘇砂身邊,我還是保命要緊。
也許是上天眷顧,竟給我發現了躲在枯木中的盤古的神息。這個謊稱自己化為萬物的神君,魂息已然岌岌可危。他嘟嘟囔囔地說了許久,我才聽出一些門路來。
他似乎是為了自己兒子的安危才做了這駭人聽聞的舉動,他不能讓他的兒子被妖女蘇砂所迷惑。這麽看來他確實是做到了,但是蘇砂還沒有覆滅,他不能就此離去。
蘇砂妖不妖的我是不知道的,他騙人總是不對的。可是我又不能奈何他,便打算離去。他給了我一個極為誘惑的交易,可以贈予我強大的術法。
於是我與盤古做了筆交易,他助我為地界之王,我幫他重塑肉身確保魂息不散。恰逢此時,天地混亂,我在這混亂中謀地了一席之地,而盤古,成了我地界中不起眼的孟婆。
對熵毅來講我確實是他的劫。
那日我到魔界去,看中了他的才能,強行拖到地界培養成了我身邊的一把手,有他在我什麽都不用管,每日吃喝玩樂也能看到井井有條的地界。
熵毅對我的不物正事很是反感,卻也隻能幫我安排好一切,因為我跟魔帝做了交易,以四城換取熵毅一個,他已經屬於地界,旁處誰又敢收他。
於是在每日對我的教育中,熵毅的心思有了變化。盤古說熵毅看我的眼神裏滿帶了柔情,我不禁感到一陣惡寒。
我覺著事情不能這般發展,於是找熵毅一陣談心。熵毅倒是大方地承認暗戀我許久,我一時不知所措,隻能告訴他我可能喜歡著一把劍。
熵毅也沒有說信不信,起身就去辦事了。我撇了撇嘴,高高興興地找盤古玩去了,反正我已經說明了,怎麽做就是他的事了。
我果然再次遇到了蘇鷺,她靜靜地佩在蘇砂身邊,耀了我的眼。蘇砂不記得我,也是,我多年前見她時還不過是一隻百歲的小妖。可事實卻不是這樣,我發現她忘記了很多事情,包括陸陾。
倒是好玩。
蘇砂看上了我的庇魂珠,我便要她拿辟魔劍來換,於是我如願地拿到了辟魔劍。
蘇鷺是氣息很微弱,我便偷偷破了一魂進去,助她早日成型。接過蘇砂取走了她的劍,還順走了我的庇魂珠,待到我再見到她就有她好看的。
熵毅也看到了辟魔劍,他知些許天命,能看出蘇鷺需要蘇砂的神氣供養,私下裏給蘇砂使了絆子。我自然是生氣的,他的小動作直接導致了蘇鷺的沉睡。
蘇鷺的運氣也算好,正好陸陾為了更改蘇砂魂飛魄散的命格而以身鑄劍,蘇鷺得以出世。熵毅的表情就不對了,要不是我拉走他,恐怕當場就跟蘇鷺撕拚了。
我的蘇鷺果然是件完美的藝術品,身為女兒身卻是英姿颯爽。她與地界也是分外親近,隻是我隱隱覺著她是記得盤古的。
這又有什麽關係,我每日能見到她,跟她在一起就是極大的幸福了,當然,除了熵毅在旁邊礙手礙腳的之外,也沒有什麽不妥。
自從蘇鷺出世之後,熵毅幾乎就沒從我身邊離開過我。我吃飯的時候,我跑去找蘇鷺的時候,我睡覺的時候……於是我很痛快地將熵毅打了一頓。
從那以後熵毅也終於有了分寸,知道躲著我給蘇鷺使絆子,隻是蘇鷺聰明的緊,往往就是蘇砂中了招,我可憐的砂姑娘。
那日我跟著蘇鷺,熵毅跟著我,看到蘇鷺將無怨摟在懷裏。哦不是,是無怨將蘇鷺摟在懷裏。哦不是,是無怨將蘇鷺拉到身邊,兩人不知道在打算什麽。
我有了咬死無怨的衝動,這什麽人呢,想著蘇砂,卻還來勾搭我的蘇鷺,當真是不要臉,那天下午我掐了熵毅的胳膊直到青紫。
盤古還是每日盤算著如何算計蘇砂,而熵毅則在盤算著如何算計蘇鷺,我也終於得到了空閑,溜出去找了蘇鷺。卻看到不一樣的蘇鷺,她對蘇砂百般維護,不禁讓我生出了嫉妒。
於是我想了法子誘騙蘇砂到頤啙洞裏,我一直跟著她們,途中發覺蘇砂的修為倒退,於是出手將蘇砂救下。我知道,蘇鷺一定謀算著什麽。
事實證明我是對的。蘇鷺騙蘇砂陸陾還可以活著,作為交換,無怨將北君的位子送予蘇鷺。著實是大手筆,怎的就沒有我撿了這麽大的便宜。
然而蘇砂也是不傻的,終於給她看出了端倪。她找到孟婆,指認了他的真實身份。我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為我一直跟在她的身後。
我親眼看到盤古泯滅,得知了蘇砂的淒苦。她實在可憐,可惜我終究不能出手從冰火中將她拉出。而盤古,卻也不知是真的恨蘇砂,又是其他。
盤古我是不懂的,他說他是為了伏羲才百般刁難蘇砂,可我覺著他根本就是吃飽了撐的實在太閑,終究不肯承認他愛的根本就是蘇砂。
隨他們去演相愛相殺的戲碼,我的鷺兒如今已是天界的北君大帝,見她一麵都是難的,如今如何與她更親近才是最為緊要的。
我腳下踩著熵毅,嘴裏刁了一根稻草,做了這一生裏經常任性的舉動:“恩,進攻天界,不惜任何代價,除非他們答應北君和親,否則絕不退兵。”
許久以前從盤古那裏得來的術法,也是該派上用場了。從今往後,我又該站在地界前麵了,當真也是麻煩。
算了算了,為了鷺兒,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