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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144:我隻求個補考

  楚姒才到老夫人的榮華院門口,便看到了已經在等著的一等丫環白雪。


  “奴婢見過大小姐。”白雪迎了上來笑著福了一禮。


  看著笑的真誠的白雪,楚姒語氣柔和:“白雪姐姐是在等我呢?”


  白雪愣了一下,笑道:“大小姐真是直心腸,這般明白問出了口,奴婢倒不知怎麽回答了。”


  楚姒微微低下頭:“我在廟中,沒人教習規矩,讓姐姐笑話了。”


  白雪瞧著單薄的楚姒,也是憐惜,解下自己滾白色毛邊青色披風替楚姒蓋上:“這天兒冷的緊,大小姐莫著涼了。老夫人這會兒還在佛堂呢,您先跟奴婢去花廳喝些熱茶暖暖身子吧。”


  楚姒心中微暖,微微頷首跟著白雪往前去。


  前世她要替楚蓁蓁嫁給年過花甲的老皇帝,唯一反對的便是這似乎不問世事的老夫人,隻不過那時候府中大權已經落在了秦雪手中,老夫人即便反對也是無用了。


  花廳中熏著檀香,白雪讓人端了熱茶上來:“大小姐才回府,應好好歇息才對,這天兒冷,在外頭跑很容易著涼。”白雪似叮囑般,楚姒卻聽明白了其中的意味:“若是允許,我倒願做個憊懶的人。”


  白雪瞧著她淺淡的模樣,微微一怔,笑著說了幾句客套話便退下了,不一會兒出來的時候,手上已是拿著一件大紅色繡金邊綴珍珠的披風。


  “老夫人說今日身子乏,便不來跟大小姐說話了,還說外頭冷,沒了披風可不行,這件披風原是老夫人年輕時穿過幾次的,便給大小姐先禦寒了。”白雪道。


  楚姒輕笑著道了謝,這個祖母縱然不願意明著出手幫她,如今送她自己的披風,也算是告訴外麵的人,老夫人並不讚同眾人這般對她。


  楚姒走之前,白雪還拉著她說了一番意味不明的話:“老夫人說了,這冬天就該下雪,春天就該下雨,這都是規矩,壞不得的。”


  楚姒哪裏不知這是老夫人對她的敲打,可是她若是來守規矩的,便也白活這一世了!


  她從老夫人這兒得了披風的事兒一下子便傳到了秦雪的耳朵裏,婉容站在一側低著頭不敢出聲,秦雪則是淡淡的將手邊的茶盞一掃,落在地上啪嗒一聲,嚇得婉容立馬跪了下來:“夫人恕罪。”


  “恕罪?”秦雪斜斜的倚著軟榻:“錯的又不是你,隻是你手底下不知天高地厚膽敢私設刑罰還敢衝撞大小姐的丫環罷了。”


  婉容蒼白的臉恢複了一絲血色,微微咬唇:“奴婢明白了。”


  “明白就好。”婉容的一口氣還沒喘順的時候秦雪又道:“你是熟知家法的,她敢欺主,便打五十個板子吧。”


  “五十個板子?”婉容有些驚愕,莫說五十個板子,就是三十個也足以要了春燕的命了。


  “沒聽清楚我的話?”秦雪有些不滿,婉容不敢多留,應了是便匆匆出去了。


  待她走後,一道白色的倩影才緩緩從裏間走了出來。


  “二小姐。”旁人行禮。


  楚蓁蓁冷漠的揮揮手,示意眾人退下後才道:“母親,您說祖母這是護著大姐姐?”


  秦雪輕笑:“那倒不至於,你祖母可是最狡猾的老狐狸,她如今這般,隻是想借此敲打我罷了。”


  楚蓁蓁輕蔑一笑:“真不知她總是跟您作對幹嘛,這楚家以後不都還是您和大哥的?”


  秦雪坐起身來:“罷了,反正她也活不了幾年了,你大哥來信了嗎,什麽時候回來?”


  “快了,到時候他也能見見大姐姐了。”楚蓁蓁莞爾,原本清麗如仙的小臉上如今滿是嘲弄:“我可憐的大姐姐,如今知道奶娘被人剜了眼睛,又遭受如此屈辱,不知道會不會氣得來跟母親您理論。”


  秦雪笑出聲來,點了點楚蓁蓁的額頭:“你個鬼機靈的丫頭,這次雖然安排上出了些問題,但好歹讓楚姒那賤骨頭上了鉤,她最好來找我理論,不然我還不知道找什麽由頭罰她呢。”


  母女倆相視一笑,卻不知如今的楚姒早已不是那個懵懂無知的小丫頭。


  楚姒趕到的時候,洗衣房門口已經圍了不少人,一聲聲慘叫和求饒從人群中心傳出來,引得人一陣唏噓。


  眾人瞧見她過來,慌忙讓開一條道,楚姒穿著如血般鮮紅的披風,淡淡往前,麵色冷漠看著被綁在刑凳上的春燕:“誰下的令?”


  一旁的婉容走出來,雙目含淚,一副頗為不忍的樣子:“是大夫人下令,因為她衝撞了大小姐。”


  楚姒嘴角勾起一絲譏誚,分明是大夫人下令要將這丫環打死,她卻將罪責加諸在自己身上。


  “大小姐救救我,奴婢知錯了……”春燕開口,滿嘴的血。


  楚姒靜靜站在她麵前,沒有一絲慌亂:“既然是母親下令,我不敢違背,母親要罰你還是要殺你,自然有她的理由。”楚姒三兩句撇清關係,轉身朝著還在院子裏的綠芽和沈媽媽走去。


  沈媽媽已經失去意識倒在綠芽懷裏了,綠芽即便恨春燕狠毒,可看著她被打得滿是鮮血的後背,也被嚇住了。


  “綠芽,我們回去吧。”楚姒站在綠芽跟前柔聲道。


  綠芽回過神來,忍住湧出的淚水,將瘦弱的沈媽媽背在背上,跟著楚姒一起出了門。


  楚姒出來,誰也沒敢再攔著,春燕喊啞了嗓子:“大小姐,你就眼睜睜看著我因為你而被打死嗎?”


  楚姒的腳步頓住,轉身看她:“老夫人方才交代了,冬天就該下雪,春天就該下雨,這都是規矩,壞不得的。”說罷便轉身離開,任憑春燕叫喊的撕心裂肺也沒再停留。


  眾人看著她隱沒在寒風中的身影,想起她方才看著這血腥場麵時的淡然模樣,不由從腳底冒起一股寒意。


  春燕死了,被活活打死的,但是傳出惡名的卻是楚姒,坊間都言,楚家大小姐才回府便陷害了庶妹,打死了丫環,其人狠毒又殘暴。


  楚姒不在乎惡名,她前世苦苦掙來的溫柔賢淑的美名,最後又如何呢,倒不如這惡名來得渾身舒坦。


  綠芽領不到藥,楚姒便在院子裏四處翻翻找找,尋了些藥草晾著,暗中讓綠芽托以前的小姐妹買了些藥材來給沈媽媽吃了,歇了兩三日也算是醒了,保住了一條命,但沈媽媽知曉楚姒平安回來後,便失聲痛哭,卻對自己的遭遇和楊佩之死隻字不提。


  楚姒留在離院中兩三日,不吵不鬧,似乎當沈媽媽被虐待一事沒發生過一般,但是綠芽知道她心裏有多難過,秦雪沒有等來楚姒的吵鬧,心裏越發疑惑,難道楚姒變了個人不成?


  秦雪這邊正想著,忽有丫環匆匆進來,一臉驚恐:“大夫人,出事兒了。”


  “什麽事情這般慌慌張張的。”秦雪有些不悅。


  丫環哆嗦著嘴唇,絞著手帕:“您吩咐奴婢都端給煙雪姨娘的墮胎藥,被老爺發現了。”


  “什麽!”秦雪驚得站起身來:“這件事是讓煙雪那賤人的貼身丫環下手的,怎麽會讓老爺發現!”


  丫環被嚇得哭出聲來:“不知是誰給姨娘遞了消息,她便找了老爺來,老爺對那丫環嚴刑拷問,她便供出了奴婢。”


  秦雪隻覺得一陣眩暈,楚秉鬆膝下隻有一子,所以還想多生幾個,如今他知道自己害了煙雪倒事小,若是連著蘿卜帶出泥……他驀然看向丫環的眼光變得狠毒起來。


  楚姒這會兒正坐在院子裏,翻閱著手裏的書,聽綠芽高興的說著關於秦雪意圖下藥害姨娘的消息,眸光淡淡。


  沈媽媽的斷腿之仇,她怎麽可能不報!


  她是好人,該完成原主的心願肯定不能少。


  大夫人的院子裏這會兒熱鬧的緊,眾人也是第一次見楚秉鬆衝她發這麽大的脾氣。


  秦雪站在花廳一側,麵容嚴肅:“老爺,是我管教不嚴,這丫環為了討好我,竟對煙雪幹出這等下作事,是生是死,都由老爺您決定。”


  楚秉鬆看著他才過來便已經被秦雪打得快斷氣了的丫環,皺起眉頭,看向嬌弱倚在自己懷裏的姨娘煙雪:“如今已真相大白,這丫環便隨你處置吧。”


  煙雪這才緩緩抬起眼睛,她長而濃密的睫毛也被濡濕,巴掌大的臉蒼白不已,看起來十分招人憐愛:“妾身地位卑微,不敢過多要求。”


  聽著她委屈的話,楚秉鬆眉頭更緊:“那就把這兩個丫頭都拖出去亂棍打死!”


  煙雪微微咬著嘴唇,不再多說,看了眼大夫人房中嫋嫋生煙的香爐,整個人頓時麵白如紙,緩過神的丫環也驚恐尖叫起來,指著煙雪的腳下大喊:“血,血!”


  楚秉鬆慌了神,趕忙抱著煙雪進了秦雪的房間,傳了大夫。


  秦雪看著地上血,忽然心中有些不安,按理來說,就算打胎藥起了作用,也不該是這個時候發作才對。


  大夫是個年約四十的男子,提著藥箱匆匆趕到的時候,撲通便跪在了地上。


  “你還愣著做什麽,趕緊來保住我的兒子!”楚秉鬆大怒。


  那大夫怯怯的抬頭:“老爺,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你這個庸醫!”楚秉鬆憤怒的指著他:“你都未曾把脈,怎知保不住!”


  大夫咬了咬牙,回頭往方才進來的廳堂看了眼,道:“吸入大量絕子香的人,胎兒不可能保得住,這藥在宮中是禁藥,卻不知為何大夫人這兒會有……”


  “王貴,你胡說些什麽!”秦雪一聽這話,手猛的一顫,這藥她的確有,但是當初拿了準備害楊佩的,哪知楊佩生了楚姒後便再未懷孕,她便命人把這藥收了起來……


  秦雪突然瞪大眼睛看著地上已經被自己打得奄奄一息的丫環,當初便是命她去收的這藥。


  王貴跪伏在地上,渾身發抖:“小人不敢胡說,夫人房中的熏香的確是絕子香,此香普通人聞著也就是桂花香,但是有經驗的大夫定能分辨出來。”


  秦雪手心攥緊,平日裏的端莊優雅也繃不住了,祈求的看向楚秉鬆:“老爺,煙雪小產之事絕對與我無關……”


  “我的孩子……”煙雪哭得嗓子都啞了:“讓我去死,讓我去陪著我的孩子!”


  丫環們自然不會讓她自盡,紛紛拉著她,楚秉鬆如今心煩不已,孩子沒了,最喜歡的姨娘又這般尋死覓活,本想對秦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卻是難掩憤怒了:“你是逼我徹查此事?”


  秦雪微怔,若是徹查,以前的事隻怕都會被翻出來。


  “老爺既然不信我,那我聽憑發落。”秦雪一副失望至極的模樣,直直的在楚秉鬆麵前跪了下來,一眾丫鬟婆子們也跟著跪下。


  楚秉鬆對她是有真心的,見她如今這般,心也軟了些,卻顧忌到剛失去孩子的姨娘煙雪,寒聲道:“既如此,那你便去祠堂思過一個月吧。”


  床上的煙雪聽著楚秉鬆的懲罰,嘴角勾起一絲幾不可見的諷刺,一條人命換來的竟不過是一月禁閉。不過也罷了,左右她肚子裏這孩子也留不得!

  與地上的王貴對視一眼,煙雪便直接暈了過去,但想起昨日突然送到自己案頭的紙條,仍舊心驚肉跳,那個人,似乎知道自己的一切!

  秦雪這麽多年養尊處優高高在上,如今被關了禁閉,不止她自己對煙雪恨之入骨,楚蓁蓁亦然,這般,倒沒人來找楚姒麻煩了。


  楚姒難得清閑,三日之後,玲瓏坊的衣裳也到了,隻不過被放出來的楚秀秀似乎還不知道痛。


  綠芽在門口等了一整天也沒等到屬於楚姒的衣服首飾,第二天忍不住去問,才知那衣服都被楚秀秀扔了。


  “憑什麽扔我家小姐的衣裳!”綠芽站在楚姒身側,質問著管理小姐們日常用度的媽媽道。


  “誰讓她不要臉,學二姐姐穿白衣裳!”


  身後傳來一道嘲諷的聲音,楚姒回頭,便瞧見了已經換上新衣的楚秀秀。


  楚秀秀瞧見她,浮誇的行了個禮:“見過大姐姐,不知妹妹這禮數可全了?”楚秀秀的話滿是諷刺,她身後跟著的丫環們也笑了起來。


  “妹妹的新衣裳真好看。”楚姒淡淡道。


  楚秀秀得意揚起臉:“可不是麽,玲瓏坊做的衣裳哪有差的。”


  “再過兩日便是年關,屆時我怕要丟丞相府的臉了,我若是也有妹妹這般的衣裳,該多好。”楚姒的話裏滿是豔羨,看著楚秀秀忽然一下子反應過來後的奇怪麵色,楚姒笑笑,帶著綠芽離開了。


  “小姐,若是大年三十兒那天她還穿著舊衣裳,讓人問出是小姐您從中作梗,這可怎麽著?”楚秀秀的貼身丫環道。


  “我怎麽知道怎麽著!”楚秀秀擰了擰秀氣的眉頭,她昨日拿衣裳的時候一時興起,本想以此討好楚蓁蓁,沒想她根本沒空搭理自己:“四妹妹的衣裳是不是還沒領呢?”楚秀秀靈光一閃,看向麵前的孫媽媽。


  孫媽媽麵色為難:“三小姐,四小姐的衣裳說過會兒來領呢。”


  “不必了,我替她拿過去吧。”楚秀秀道。


  孫婆婆哪裏不知道她想做什麽,猶豫的看著她:“這……”


  “快些,磨蹭什麽!”楚秀秀不滿道,孫媽媽見此,忙拿了衣裳給她。


  楚秀秀瞧著同樣製作精良的衣裳,笑起來:“四妹妹不過是個不受寵的,穿著去年的舊衣裳應該也沒關係。”說罷便歡喜的拿著衣服離開了。


  孫媽媽看著她的背影,轉頭便使人把這消息給楚蓁蓁遞過去了。


  楚秀秀這頭才搶了楚黛兒的衣裳,她扔了楚姒衣裳的消息便不脛而走,就連丞相府外的人也知道了,甚至於在年關的前一天,玲瓏坊的二當家又親自登門,送了兩套衣裳和首飾過來,楚蓁蓁看著那式樣精致的純白裙衫和狐裘披風時,暗暗嫉妒的紅了眼,她楚姒何德何能能有這般優待。


  楚姒看到那衣裳時也是驚訝,那整齊疊放的裙衫中竟有一塊上等的紫玉玉佩。


  媚娘站在大廳中嫵媚輕笑:“我們大當家說了,這紫玉佩姑娘可千萬莫再弄丟了。”


  媚娘的話聽得在場的幾人都莫名其妙,唯獨楚姒心驚,林清愚是玲瓏坊大當家?


  “大姐姐真是好福氣,才回府便有男子送玉佩來。”坐在一旁的楚蓁蓁滿眼羨慕,旁人卻都是低下了頭,才回來便與外麵的男子勾搭不清,這豈不是自毀清白。


  “玲瓏坊的大當家從未露麵,不知是什麽樣的人物,為何要送我大姐姐玉佩這等讓人誤會的物件兒?”楚蓁蓁一副替楚姒著想般問道。


  媚娘莞爾:“我們大當家是女子,隻覺得與楚大小姐有緣罷了,送玉佩不過是覺得與這衣裳甚為搭配,叫二小姐誤會了,媚娘真是該死。”


  楚蓁蓁一聽,笑了笑,故作玩笑:”原來如此,我還當那個登徒子想借著我大姐姐不熟規矩,借此欺負她呢。”


  媚娘瞧著麵前這貌似單純的二小姐,笑容越發玩味,不過大宅裏見不得人的勾當,她也早就習慣了:“如若無事,媚娘便退下了。”


  眾人都沒有再多留的理由,楚蓁蓁見她真的沒有另外準備禮物給自己,咬咬牙忍住心口的怒氣,甜甜笑道:“媚娘慢走。”


  看著媚娘離開,楚蓁蓁才扭過頭看著坐在一側始終沒有開口的楚姒:“大姐姐,聽說明兒外祖家的哥哥姐姐們都會過來,到時候你與我穿一樣的衣裳,她們指定羨慕咱們姐妹情深呢。”


  楚姒看著她,前世她竟屢屢相信這柔弱可人的妹妹單純無邪,可笑。


  楚姒嘴角勾起:“我與妹妹穿一樣的衣衫,妹妹不會生氣吧。”


  “自是不會,高興還來不及呢。”說罷便起了身:“時辰不早了,我去瞧瞧煙雪姨娘,若是往後三妹妹再不知規矩,你就告訴我,我替你說她。”楚蓁蓁儼然一副真心又友善的模樣,綠芽看得心暖,待她走了還不停道:“小姐,雖然其他人壞了些,但這二小姐卻是很好呢。”


  楚姒淺笑不語,翻看著手裏的紫玉佩,眸光清冷,如若那玲瓏坊大當家不是林清愚,便是另一個知曉她在尼姑庵山上山下做過的所有事情的人,到底是誰,又有什麽目的?

  楚姒想不透,帶著綠芽一同往離院的方向而去,卻在路途中碰見了匆匆而來的大夫王貴。


  王貴是家養的大夫,平日就住在前院,可楚姒知道,這個王貴私下裏跟姨娘煙雪苟合多年,前世這事兒被發現是因為煙雪生下的兒子,長大後與王貴越來越像,這才被人發現的。


  “見過大小姐。”王貴忙行禮,卻發現楚姒瞧他的眼神竟有幾分笑意。


  楚姒上前一步,微微彎腰在他耳邊輕聲道:“為了安全,姨娘身上的絕子香還是不要清除了。”


  王貴身子一僵,楚姒卻已經起身離開。


  “小姐與他說了什麽?”綠芽一路嘰嘰喳喳的問著。


  楚姒但笑不語,但才到離院門口,看著一身單薄裏衣躺在門口已經沒了聲息的沈媽媽,臉上的笑意瞬間散去。


  “沈媽媽!”綠芽驚得呆立在原地,楚姒看著沈媽媽一雙還睜著的充滿了絕望的眼睛和帶恐懼未褪的臉,心如同被利刃用刀片片割下。


  “綠芽,帶沈媽媽回屋子裏。”楚姒聲音低啞。


  綠芽咬唇,抹了把眼淚將沈媽媽背起。


  楚姒看著屍體挪開後露出一支金簪子,眸光微冷,這簪子她認得,楚秀秀的!

  綠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來因為沈媽媽著實可憐,委屈了大半生如今卻這樣在她們眼皮子底下這樣屈辱死去,二來確實對沈媽媽感情深厚。


  楚姒看著跪在門口抱著沈媽媽遺體的綠芽,眼底微紅。


  綠芽也看到了她手裏的簪子:“小姐,這是三小姐的?”


  楚姒微微頷首,綠芽銀牙一咬:“她這般惡毒,今日害了沈媽媽,不知哪裏還要害了小姐,奴婢今日不要這條命了,我去殺了她!”說罷摘下頭上的簪子便要衝出去,可門口卻意外出現了楚秀秀的身影。


  “大姐姐,你們這是怎麽了?”楚秀秀一如既往的語帶諷刺。


  綠芽瞪著眼睛便要衝上去,卻被楚姒拉住:“三妹妹怎麽現在過來了?”


  楚秀秀撇撇嘴:“我也不願意來,你這院子小得我都伸不開胳膊,隻是我一支簪子掉了,其他地方找不著,想起前兩日來過你這兒,便來尋尋。”


  “可是這支簪子?”楚姒淡淡伸出手,楚秀秀眼睛一亮:“便是這支,這是母親送我的,我平日裏寶貝的很。”


  綠芽終究是沒忍住,啞著嗓子怒道:“三小姐為何要殺沈媽媽,她與你何怨何仇!”


  楚秀秀一臉的莫名其妙,不過卻又笑起來:“那老婆子死了?哈哈,死了好,不用浪費府裏的糧食。”


  “你……”綠芽抬手指她,楚秀秀抬起手想扇她,但看了看一臉冷漠的楚姒,手又尷尬的放了下來:“哼,就算是我殺了她又如何,一個老刁婆子,死了就死了,你個丫環跟我爭什麽,難道你也要衝撞我這個主子不成?”


  綠芽可沒忘記大夫人就是以這個理由把春燕活活打死的,咬牙不說話。


  楚姒瞧著她:“我這屋裏剛死了人,三妹妹若是不嫌晦氣,不若花廳一敘。”楚姒讓開身,沈媽媽瞪著眼睛的額屍體便剛好放在花廳門口。


  楚秀秀跟丫環們嚇得尖叫一聲,差點腿一軟就跪了下來,麵色蒼白的怒瞪著楚姒:“大姐姐做什麽這般嚇我!一個死人,你們還不趕緊埋了,明兒就是年關,要是府裏招了晦氣,看父親不罰你!”說罷便急匆匆轉身離開了。


  綠芽恨自己沒敢撲上去殺了她替沈媽媽報仇,楚姒卻淡淡垂下眼簾:“凶手怕不是她。”


  “不是她還有誰?”綠芽心有不甘:“咱們分明發現了落在屍體下的東西,就是告到官府咱們也是在理的,而且方才她那態度您也瞧見了,定然是心虛了。”


  楚姒定定看著楚秀秀離開的背影:“你收拾好沈媽媽的遺體。”說罷便悄然跟了出去。


  楚秀秀一邊走一邊抱怨沈媽媽的死相太過恐怖,穿過了長廊後,便見到了假山一側等著的人:“四妹妹,今日多謝你提醒,不然我都記不起這簪子丟了。”


  楚黛兒羞澀一笑:“我也是恰好想起,便想借三姐姐的簪子看看的。”


  “還好你方才沒隨我去楚姒那賤人的院子裏。”楚秀秀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


  楚黛兒為難的咬唇:“不知為何,我實在有些懼怕大姐姐。”


  “知你膽小,之前鶯兒那賤骨頭的事兒我便不怪你了。”


  “多謝三姐姐……”


  二人這般姐妹情深你來我往,絲毫沒有察覺到站在不遠處的楚姒,楚姒看著楚黛兒單薄的背影,眸底湧上殺意,她怎麽也想不到,對一個手無寸鐵的老婦人動手的,居然是還未滿十二歲的她。


  楚姒想罷,才轉身,便差點撞上一個高大的胸膛,忙後退,卻差點摔在地上,好在那人伸手攬住了她的腰,可待看清楚他的臉,楚姒隻恨現在手中沒有剜心的刀!


  “沒事吧?”男子皺眉,身上的龍涎香味傳來,楚姒隻覺得四肢百骸都叫囂著要殺了這個男人。


  “沒事。”


  楚姒語氣淡漠,轉身便要離開,一旁的楚蓁蓁卻一把拉住她,語氣擔憂道:“大姐姐,這是逍遙王,縱然你從山上下來不知規矩,也不能這般。”


  楚姒感受著她死死捏著自己手腕的力道,心中輕笑,楚蓁蓁,你就這麽喜歡這個男人麽,不知道他跌落泥潭之後,你是否依舊如此喜歡。


  她轉過身來,恭謹福禮:“臣女楚姒,見過逍遙王。”


  逍遙王趙訓炎看著這個始終不肯抬起頭來的楚家大小姐,也沒什麽興趣,淡淡應了一聲之後便想離開,卻不知楚蓁蓁是有心還是無意,居然直接跪了下來:“請逍遙王不要怪罪我大姐姐,她才回府,不知規矩,今日不知怎麽的還穿著這一身的破舊衣裳不肯換,若有衝撞之處,蓁蓁願代姐姐受過。”


  楚蓁蓁語氣帶著哀求,微微顫抖著,如今她這一身白衣勝雪,模樣楚楚可憐的樣子,實在叫人心疼。


  趙訓炎親自將她扶起,看了眼低著頭站在一側一句話都不說的楚姒,語氣越發冷漠:“不知規矩就去學規矩,本王聽說前陣子張禦史還因為你而參了楚丞相一本,如今你在家中故意穿著這舊衣,是打算如何?報複還是讓眾人議論楚丞相?”


  他的語氣淡淡,雖沒有嚴厲批評,可逍遙王嘴裏下了的定論,外人自然要這般議論她。


  楚姒心中發笑,她前世究竟是怎麽瞎了眼覺得世上隻有他好的。


  看到楚姒嘴角的譏誚,趙訓炎微微蹙眉:“罷了,你且回去吧,女兒家可以不看書,但禮數規矩還是學學。”


  “王爺,您別怪罪姐姐,姐姐年歲還小……”


  “不是如同你一般大麽?”趙訓炎看著知書達理的楚蓁蓁,再瞥了一眼楚姒,莫名的有些厭惡,轉身便離開了。


  楚蓁蓁歉意的看著楚姒:“大姐姐,對不起,我也不知王爺今日竟發這麽大的脾氣。”


  楚姒抬眼,莞爾:“無妨的,隻是這後宅之中都是女眷,日後二妹妹還是不要隨意將陌生男子帶入才好。”


  楚蓁蓁似委屈般瑉唇,眼中已有淚花:“大姐姐教訓的是,妹妹日後不敢了。”


  鶯兒冷哼一聲,上前不滿道:“分明是老爺請王爺過來的,大小姐怎麽不分青紅皂白就怪罪我家小姐,虧我們小姐方才還為你說話呢。”


  “鶯兒!”楚蓁蓁皺眉,鶯兒卻更加大聲:“今天即便大小姐要用頂撞主子的罪名將奴婢活活打死,奴婢也要說,大小姐,您不要看我家小姐溫和又遷就你,你就對她頤指氣使的!”


  鶯兒聲音不小,從後麵跟上來的楚秉鬆自然聽得清清楚楚,過來便怒道:“楚姒,你也太不像話了,以為回了楚家,就真是楚家的嫡長女了嗎,這個府裏,蓁蓁比你金貴!”


  楚姒聽著楚秉鬆嫌惡的話毫無感覺,笑看著他:“我既不是楚府嫡長女,父親何必接我回來,由我在外麵自生自滅不是更好?”


  “我倒是想……”楚秉鬆話未說完,看到不遠處已經看著這邊一臉玩味的逍遙王,把話又咽了下去,隻狠狠的瞪著她:“給我回去待著,沒我的吩咐,一步也不許踏出離院!”


  “女兒遵命。”楚姒乖巧行禮,‘女兒’二次諷刺的楚秉鬆麵色鐵青。


  趙訓炎這才正眼打量起楚姒來,麵色不卑不亢,即便這般也未有驚慌之色,從始至終都是淡然若菊,這樣瞧著,竟比嬌弱如風的楚蓁蓁有趣些。


  楚姒自然察覺到了趙訓炎探尋的目光,回以冷冷一瞥,轉身離開。這些人,她遲早一日,要將他們抽皮剝骨,以還原主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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