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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140:我與蚊子不兩立

  “行了,哭什麽哭,煩死了。”


  蕭羿十分不耐。


  聞南也不敢再出聲。


  後來,聞南是被蕭羿趕出去的。


  再後來,聞家還是敗了。


  但唯一不同的是,聞南沒有嫁給太守的兒子。


  因為,她跟本就沒活到及笄。


  ————


  周圍依舊是一片黑暗,血腥腐敗的氣味似乎從未消散過。


  似乎好久也不曾見過光亮了,屋內屋外,一片死寂,能聽得到的隻有自己微弱的呼吸聲,楚似想,這樣不生不死,還要多久呢,如今四肢都被砍斷,舌頭也被割掉,隻剩下一段光溜溜的身子躺在這方寸木盆之中苟延殘喘,倒不如一刀來得痛快。


  “娘娘,裏麵還沒清理幹淨呢。”外麵傳來一聲驚呼,接著便見一個錦衣華服的女子走了進來,五彩金鳳的外袍,裏麵是明黃色的交領廣袖長裙,頭上鳳冠耀眼,合著外麵照進來的陽光一起,讓楚似差點睜不開眼。


  “姐姐這幾日可安好?”


  那女子聲音冷漠,瞥了眼楚妙,沒有絲毫的詫異與驚恐,隻帶著些許嘲諷與嫌惡。


  楚似看著這個昔日溫婉柔順的妹妹,先是詫異,而後卻又明白過來,記起宮變那日,她被逍遙王關入地牢後,逍遙王又遣人暗中將她帶了出來,她原以為自己的殘破之身還能得昔日愛人垂憐,可迎接她的,隻是被生生切斷了四肢。


  “姐姐好似明白是怎麽回事了。”楚萊萎揮了揮手,眾人皆退下了,看著地上的人,嘴角輕揚:“世人都說楚家兩個女兒,一個才貌雙全,一個尊貴無雙,你卻還要比我好上三分,楚似,你有什麽資格能與本宮相提並論,你到現在也不過是個沒了四肢的怪物而已。嗬,不對,你還嫁給了可以做你爺爺的老皇帝,還給他生了個公主呢.……”


  楚臻臻看著頭發散落在血汙中,麵色慘白的楚似,踢了一腳木盆,可楚似似乎已經對羞辱和身體的疼痛麻木了一般,麵無表情。


  楚秦臻的聲音有些激動,一聲聲一句句將楚似心中藏著的對於親情的那點奢望全部打落。


  楚似隻覺得眼睛有些幹澀,可是眼淚這幾天都已經流幹了,從家人親手送她入囚籠,從那個男人繼承了皇位,把她打入天牢開始。


  “你是不是至今仍在肖想逍遙王。”楚綦秦說到這裏,看了看手腕上雕著金鳳的鐲子,輕笑:“不對,他現在不是逍遙王,而是皇上。姐姐,你可看清楚了,逍遙王一直愛的是我,如今鳳儀天下的,也是我。”楚荼荼聲音溫柔,就如同當年她跟在她身後溫柔的求她替嫁給年逾花甲的老皇帝一般。


  楚似合上眼睛,不去看她,回想起自己這一生,竟都是諷刺。


  從小被道士指認為天煞孤星,克死生母,於是她被送到尼姑庵,受盡欺辱,身邊知心的丫環也被害死。直到那年選秀,楚丞相家的女兒被選中,她才被接回了京城,替代繼母所出的同歲e妹嫁給年逾花甲的老皇帝。


  她一直以為自己的犧牲是被人記在心裏的,生父待她溫和,繼母待她柔順,這個嫡妹更是對她親近,就連那個高高在上的逍遙王,也對她耐心之至,甚至於承諾跟她白首不相離。她從不曾想,他們所做的一切,都隻是讓她能夠更好的做他們的棋子而已,以至於到最後落得這般田地。


  她都沒有仔細的想過,為何繼母所生的嫡妹會與她同歲。


  楚似不願睜開眼睛去看她,可楚蓁蓁卻沒有這麽容易放過她:“今日過來,給姐姐備了份禮,也不知姐姐喜不喜歡。”


  楚蓁蓁聲音帶著幾分俏皮天真,她拍了拍手,不一會兒便見之前切斷她四肢的‘劊子手’拎了個錦衣華服的小女孩走了進來。


  楚似看清那孩子的臉,心中一痛,芙兒怎麽會在這裏!


  “母妃救我,母妃救我···…”顫抖著的童稚的聲音傳來,令楚似痛不欲生,看著她滿臉淚水和無助的眼神,楚似更恨自己隻能眼睜睜看著,什麽也做不了。


  “姐姐怕是不知道吧,你娘親也是被做成人彘而死呢,這死法還真是殘忍……”楚蓁蓁的語氣淡薄的好似在說今兒天氣真好:“為了讓姐姐死的瞑目,所以我讓人來演示一番,曾經我的嫡母、你的生母是怎麽死的,姐姐,我是不是很善良?”


  楚似張著空洞的嘴嘶啞的叫著、求著,眼睛的血淚一滴滴流下,可是楚捧蔡卻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


  “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動手!”楚蓁蓁的聲音瞬間變得冷漠。


  那幾個男人看了一眼木盆裏的楚似,又看了看年幼的孩子,咬咬牙,揮起了手裏的鋼刀。


  楚似看著麵前遭受著跟自己一般遭遇的芙兒,聽著她絕望的哭聲,再想想也如自己一般受盡折磨而死的生母,隻覺得這人世間所有的惡,莫過於如此了。


  她多渴望自己現在能動啊,這樣就算是隻能用牙齒咬,她也要生生咬斷他們的脖子!


  “這就受不了了?”楚蓁蓁看到楚似露出痛苦的表情,心裏一陣痛快:“你說你跟你的倒黴娘當年一起死了多好,如今爹爹因為你,還要背負狠心寡情的名義,我這個皇後也要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


  楚似死死盯著麵前的楚蓁蓁,目眥欲裂,心中洶湧的恨意和殺意讓如今的她看起來更像是十八層地獄裏歸來的惡鬼!


  “啊一—”


  楚似痛苦的喊著,血淚從她眼角流下。


  她隻恨不得生剝麵前這個女人的皮肉,飲盡她的鮮血,將她挫骨揚灰!

  楚似感覺意識越來越弱,血淚從她的眼角流下。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再看了一眼皺緊了眉頭的楚蓁蓁,臉上浮起一抹詭異的笑意,若有來生,此恨必百倍奉還!

  ……


  “這前情提要,也太慘了點。”


  謝一玎這麽說著,臉色卻沒什麽變化,還帶著笑容,顯然是沒當回事。


  “嘿,我的老姐姐,你可想想明白,以後你得過這種日子,上回聞南過得那麽慘,你自己心裏沒點數?”


  有皮說話仍然不討喜。


  “你管我?”


  有皮哪還想再說,它還不想管呢。


  “行了行了,開始了。”


  ————


  楚似然睜開眼睛,眼前一個扭曲著臉、帶著青灰色帽子的老尼姑,正用枯瘦但有力的手死死的扯著她的胳膊:“你給我裝什麽死,還不去後山尋些柴來!”


  楚似回過神來,忍著疼痛從地上爬起,屋外的飛雪沒有停止的跡象,她隻著一件薄薄的棉衣,麵色凍得烏紫,更別提剛才這個老尼姑還潑了一桶冷水在她身上了。


  “我去換件衣服,不然柴還沒搬回來人就凍死了。”不待她說話,楚似又道:“楚丞相的婧女活生生凍死在這水雲庵,你背後的人就是再厲害,這事兒怕也不好遮掩過去吧。”


  楚似聲音平和,背脊挺直,麵黃肌瘦的小臉上看不出絲毫的情緒波瀾。


  老尼姑想起前幾日將她推入湖中一事,不禁心中有些發虛:“你吃錯藥了……”


  楚似回頭望著她淺淺一笑:“師太原來知道?”這妙賢師太每日送藥,可比送飯勤多了,還每次都要盯著她喝完才走,若說藥沒問題,誰信?


  妙賢咬牙切齒的站在原地不吭聲,鼓著一雙微微凸出的眼珠子看著楚似回了房間。


  換好衣服後,楚似還是出來了,妙賢師太不滿的瞪了她一眼,咕撥著:“還當自己是什麽丞相府千金呢,不過就是個討債鬼,煞星,還克死了自己的親娘……”


  楚似懶得與她做口舌之爭,一心整理著腦海裏的思緒。


  如今距離選秀還有兩年,這就意味著她還有兩年才能回楚府,不知道日後的事情會不會因為她的重生而發生改變。


  “就這裏了,今晚之前搬回去,不然沒柴生火,咱們可都沒飯吃。”繞了好遠一段路,妙賢才對楚似道,說完轉身便要走。


  楚似看她,她的左腳被楚似抓傷,走路一瘸一拐,想起前幾日就是這個老女人將自己推落湖中,若不是自己死命抓著她的腿不放,怕早已沒了往後種種。


  妙賢師太走了一段,忽覺背後發涼,猛的回頭,竟發現楚似正麵無表情的看著自己,如同來索命的冤魂一般。


  妙賢師太張了張嘴,卻吃了一口寒風和雪,打了個哆嗦,咬咬牙提步快速離開。


  楚妙看著如同倉皇而逃的妙賢,再看看地上的柴,如今已近天黑,若是沒記錯,正是今天晚上,這妙賢要送自己一份大禮,也正是因為這件事,她的名節差點毀於一旦。


  楚似沒去理那一大堆的柴,看著粗糙不已的小手,淡淡轉身往樹林深處而去。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原本寂靜的林子也熱鬧了起來,兩個黑影貓著腰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到了指定的地方卻看不到本該在這裏的人。


  “人呢?”


  “難道是那老尼耍我們?”其中一人怒道。


  另一人搖搖頭:“不太像。”男子往地上看了看,冷笑起來:“你看,她這是不知道自己跑到哪裏去喂野狼了。”


  看著雪地上深深淺淺的腳印,二人相視一笑,提步追去。


  楚似朝著記憶中的方向走過去,也就一盞茶的時間,便看到了叢林深處的那一抹燭光,楚似回頭看了看,了然揚起唇角。


  楚似上前敲門,門內的人明顯有些驚訝:“誰呀?”


  楚聽著裏麵傳來的女聲,輕聲道:“我是前麵水雲庵的,在林子裏迷了路,不知您能否收留一晚?”


  裏麵的人一聽,是個小女孩兒的聲音,便小心的打開了一條門縫往外看了看,見果真隻有楚似一人,便拉開了門:“你在水雲庵帶發修行?”婦人道。


  楚似望著她,用根木簪子挽在腦後的發髻已有過半白發,人卻看起來隻有四十歲上下,眉眼間的皺紋有些深,眼中卻是一片淡然。看她立在那兒,雖是荊衣布衣,整個人的氣度卻如同皇家出來的貴人一般,高貴的不容侵犯。


  楚似在打量她的時候,她也在打量楚似,看著不過十一二歲的丫頭,單薄且不合身的舊棉衣讓她看起來瘦弱不已,似乎一陣風就能吹倒,麵色泛黃,嘴唇泛白,但整個人背脊卻挺的很直,抬頭挺胸,眼神黑亮,似帶著怯意。


  “你是楚似?”那婦人先問出口。


  楚似略有些驚訝,她本從未見過這個婦人,還是在入了皇宮後,才知道老皇帝有一個心上人藏在了這裏,名喚珍娘,而後她卻入了逍遙王的陣營,這個逍遙王,真有本事。


  “是。”楚似抬眼望著她,眼中氤氳起了些許霧氣。


  珍娘見她如此,終於露出些許笑意:“進來吧。”


  楚似提步進去,隻見房間裏收拾的幹幹淨淨,上等黃花梨木的桌子上放著精致雕花鏤空小香爐,香爐中熏著秋桂的香餅,雖房間看起來簡陋,這裏麵的物件卻都是用的極好的,楚似想,這周圍應該也有皇上的暗衛守著。


  “時辰不早了,先睡下吧,等明兒風雪停了再回去。”珍娘溫婉笑道,給楚妙遞了杯熱茶過來,將她安置在暖榻上,轉頭吹息了蠟燭。


  楚似微微頷首,她知珍娘不想插手她的事,她既然認得自己,也定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如今她卻一句不提她為何會在半夜走失在深林中。


  隻不過……


  楚似抬眼笑看著珍娘,這件事她非得參與不可,不然她如何能盡早回到丞相府去‘收賬’!

  外頭,兩個人順著腳印一路到了小茅屋:“想不到這地兒居然還藏著戶人家,這麽多年咱們都沒發現。”


  “應該是哪個村民搭建的落腳的棚子,那臭丫頭肯定是躲到裏麵去了,這也好,是她自己送上門的,可不是我們找上去的。”兩人搓了搓手,猥瑣的笑起來,互相丟了個眼神,便提著刀,上前撬開了房門,卻不知身後已有黑影襲來,接著便隻聽見兩聲悶哼,接著便沒了聲息。


  一大早楚似就醒了,按照計劃,妙賢師太如今應該帶著人漫山遍野的尋她了。


  “起了?”珍娘還是那般溫溫和和的樣子,但笑容怎麽看都沒到眼底。


  楚似點點頭:“時辰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多謝您。”楚似仍舊是一副怯弱的模樣,看著珍娘眼裏,倒覺得正常了。


  “不著急,先吃點東西吧。”珍娘指著桌上的一碗野菜粥道:“山上沒什麽好東西,我也許久不曾下山了,所以隻有采了些野菜煮了粥。”


  珍娘的語氣溫柔,楚似甚至有些恍惚,娘親當年的聲音也是這般柔和的,不過娘親跟珍娘不同,珍娘,是笑裏藏刀,昨晚那兩個人肯定已經來過了,看著門口雜亂的腳印,即便覆蓋了些許的雪,仍舊掩飾不住。


  “好。”楚奴笑聲應了,

  端起桌上的粥便大口吃了起來,似乎餓了很久,不過珍娘看她,即便如饑餓,舉手投足卻都無半分粗魯,就好似常年在深宮中受過訓練的一般,可明明,她隻是楚家一個不受寵的女兒而已。


  “還有嗎?”楚似吃完一碗,麵色微紅的看著珍娘問道。


  珍娘瞧她這般,倒難得笑了起來:“有。”說罷轉身去了小廚房,不過她這才走,妙賢師太便帶著人過來了。


  楚似嘴角微揚,都說這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妙賢師太這會兒真是巧極了。


  妙賢原也是不知這裏有處屋子的,想來是因為這裏處於密林深處,又道路崎嶇,不過尋了楚似一夜,也就隻有這一方沒尋了。


  妙賢一瞧楚似竟好端端的在那小茅屋裏坐著,不禁大聲道:“我們找了一宿,沒想到你居然與男人在此私會!”


  這個妙賢,真是台詞都懶得改的。


  楚似看著妙賢,神色未變,聲音依舊帶著些怯弱:“我沒有。”


  楚似的反駁蒼白無力,妙賢雙手合十:“你克死你娘也就罷了,如今在我水雲庵還如此傷風敗俗,今日貧尼也包庇不得你。”


  妙賢這話音一落,她身後一幫穿著粗布麻衣的村民便圍了上來,手裏拿著麻繩和麻袋,這就要把她捆了去。


  “你個老尼姑,說話如此尖酸刻薄,出家人不以慈悲為懷也就罷了,你怎的還敢借著菩薩的名義誣陷人!”這脆生生的大嗓門一出,妙賢頓時黑了臉。


  “綠芽施主……”


  “我呸,你少叫喚我。”


  說話間,一個身著洗的發白的淺綠色薄棉衣的女子便站了出來擋在了楚似麵前:“你個老尼姑,成日就想著怎麽虐待我們小姐,如今還敢撐掇這個愚民來害我家小姐,我可告訴你,你若是敢動我家小姐一根毫毛,我就跟你拚命!”


  看著又腰指著自己破口大罵的丫頭,妙賢氣的太陽穴一鼓一鼓的,怎麽說她也是當地小有名氣的神尼:“施主,你如此口出惡言,是要下阿鼻地獄受割舌之刑的。”


  “阿鼻地獄?割舌?哼。”綠芽瞪著一雙杏眼:“要下地獄也是你這個沒臉沒皮的惡毒老尼姑下地獄、割舌頭,說不定還要剁手剁腳扔到油鍋裏烹煮呢!”


  妙賢氣的臉色發白,眾人也都議論紛紛,有的強壯點的婦人甚至想著直接撲上來,先把綠芽綁了,再把楚似綁去遊街沉塘了。


  妙賢雙手合十:“既然施主如是說,那貧尼不再插手便是,免得再說貧尼欺負兩個小女孩。”說罷便後退一步,不再說話。


  楚似心中發笑,她這不就是告訴這幫村民,她們不過隻是兩個小女孩,可以直接動手麽。


  村民們果然不負她所望,上前便把綠芽按倒在了地上,不知誰還趁著人多狠狠的踢了綠芽的肚子兩腳,疼得她額頭都冒出了虛汗。


  楚似看著那些人靠近,麵色發白:“我乃楚丞相婧女,你們敢!”


  “在這裏,皇帝都管不了我們,楚丞相算個鳥。”其中一麵像猥瑣,臉有刀疤的男子笑罷,眼睛一尖,便瞅見了這屋子裏的東西:“這屋子裏的東西,可件件都值當不少錢啊!”


  許是當土匪當慣了,一見這好東西,也不想想擁有的人是誰便一哄而上開始亂搶。


  妙賢見形式不對,上前喝止:“你們在做什麽?”


  “師太,這奸夫的好東西你可不能一點也不分給我們吧,這也太不厚道了,我們村裏的人可都指望跟著你發財呢。”其中一三十歲上下的女子盯著擺在不遠處的梳妝台,眼睛都亮了。


  妙賢看了看一旁站著的楚似,臉上哪裏還有方才的怯弱?分明是一副早就等著他們來搶東西的模樣。


  楚似也發現了妙賢的目光,淡淡回首,唇邊泛起笑意,妙賢,你以為你今天還能走得出這裏?


  “小姐,我們快跑。”綠芽忍著疼痛掙紮著拉著楚似的袖子道。


  楚似蹲下身扶起綠芽:“


  別急,你先在一旁等我。”楚

  似似小聲與她說完,便朝著妙賢跑過去,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她的臉上,聲音略微顫抖:“你有本事衝我來,屋子裏的人隻是個婦人,你們這般,與強盜有什麽二致”


  妙賢有點蒙,方才這楚似還在笑呢,怎麽這會兒又一副驚恐的模樣了,而且,她居然敢打自己!


  妙賢回過神來,眼神一狠,直接拔出了袖子裏藏著的小刀,不過刀還不待捅下去,腦袋裏麵的一根弦似乎崩斷了,剛才楚似這死丫頭說,這裏住著的是個婦人!她分明記得很久以前師父跟她說過,山這邊住著一位貴人,她們萬萬不可踏足此處。她原以為這麽多年未曾見到過人,怕是已經搬走了,可如今……


  “還不拿下,等什麽!”


  珍娘惱怒的聲音傳來,妙賢手裏的匕首直接被一把利劍挑開,銳利的劍氣將楚似的臉也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來。


  珍娘看了一眼楚似,帶著幾分探究:“楚小姐,你先回庵裏去吧,這裏會有人處理的。”


  楚似看了看珍娘,捂著臉上的血痕,倒叫珍娘看不出她的情緒來了。


  “可是……”


  “無妨的,你回吧,隻不過……”珍娘亭亭而立,對麵前的廝殺似乎半分未放在眼裏:“你以後可千萬別再走錯路了。”


  楚似抬眼看著珍娘,見她眼中仍有幾分猶疑,心中石頭落下,若是叫她發現自己在利用她,那這次踢到鐵板的可就不是妙賢了。


  “小姐,我們走吧。”綠芽才不管那麽多,見這裏有人解決,便忍著痛拖著楚就跑。


  “今日之恩,來日定當十倍報之。”楚似留下話便拉著綠芽離開了。


  珍娘望著她瘦小的背影,


  眉頭微微動了一下,瞥了一眼欲悄悄溜走的妙賢,看了眼旁邊的黑衣暗衛,暗衛會意,上前,一刀斃命,頓時,整個山頭都安靜了。


  回到水雲庵之後,庵裏的師父們瞥了一眼狼狽的主仆二人,都掩唇笑了笑。按照綠芽的潑辣性子,定是要與他們爭辯一二的,可如今卻連睜眼的力氣都沒了,才進房間便倒在了地上。


  楚似摸了摸她滾燙的額頭,心裏一陣難受。


  這幾日綠芽日夜不休的在做體力活,冰天雪地的,隻穿著兩件薄薄的舊棉衣,根本禦不得寒。


  “怎不見妙賢?”門口傳來一道聲音,楚似腦中迅速回憶起此人,她名喚妙音,跟妙賢關係最好,平日裏就是她在背後使壞,生的三十五六的年紀,卻總愛塗脂抹粉。


  “不知。”楚似淡淡回道,起身在房中翻了翻,卻隻找到一支成色並不怎麽好的銀簪子,皺皺眉,將它收在袖子裏打算一會兒去給綠芽抓藥。


  可妙音是個見錢眼開的,


  一看著那銀光,一雙吊梢眼一亮,上前便要奪過她手中的簪子。楚似早就做好了準備,見她撲來,往旁一讓,妙音收不住腳下的力氣,一頭就撞在了前頭的桌角上,疼得齜牙咧嘴:“你想害死我,你個賤人胚子!”


  聽著妙音氣急敗壞的話,楚似輕笑:“我倒要去問問住持師太,庵中師太們是不是都是如此跟人說話的。”


  妙音語塞,庵裏有庵裏的規矩,她可以欺負這破落戶小姐,卻不能把惡名傳到外頭去。


  妙音不滿的白了楚似一眼,看了看床上躺著的綠芽,冷笑道:“雖然你待我不善,但出家人,還是要行善事的,別說我沒告訴你,你們這個月要繡的三十方帕子、劈的十五擔柴都還沒做完呢,師太們那裏還有三大盆的衣服要洗,這臨近年關了,可別到時候連年飯也沒得吃。”說罷,妙音便轉頭走了。


  楚似淡淡的看她離開,這個尼姑庵,整個庵裏的人都很奇怪,渾身的脂粉氣不說,這裏極少見有香客過來,而楚家人卻還是把她送了過來。


  過來這兩三年,她娘給她的所有銀錢和朱釵首飾,甚至是較好的衣裳都被這些尼姑給拿走了。不僅如此,還逼她和兩個丫環每日做體力活來換每日的一點點米飯,她們主仆幾乎成了這個庵裏伺候的下人。


  想起另一個丫環,楚似心中輕歎,一年前那個溫和知禮的丫環突然失蹤,找回後便隻有一具屍體。以前覺得她真的是夜裏滾下山坡摔死的,如今看來,怕跟這些惡尼脫不了幹係。


  “小姐……”綠芽恢複了些許意識,看著一直站在門邊的楚輕聲喚到。


  楚似回過神,走到床邊:“我一會兒下山去給你買點藥。”


  一聽楚似要下山,綠芽忙抓住了她的手,臉色微微泛紅:“不行!”綠芽很堅決:“除非有楚府的人來接您,否則您萬萬不能下山!”綠芽死死抓著楚似的衣裳。


  楚似見她這般,眉心微跳:“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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