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釋懷
那些血肉模糊的事實終於被如此清晰地被呈現在蘇離麵前,然而她又想了想,那時白冷和她說起那些時,已然平靜的表情,她又忽然意識到,或許還不夠清晰。
不是當事人,沒有任何一個人會真實地明白。
聽白冷說完時,她覺得憤怒,此刻卻隻有五味雜陳。
上海。
酒店裏,白冷剛剛洗完澡出來,換了身衣服,桌子上準備了精致的早餐,然而他堪堪瞥了一眼,隻覺得毫無胃口,便在沙發上坐下,打開了筆記本電腦開始工作。
電話鈴聲響起來,他拿過手機,原本緊抿著的唇,一瞬間有了溫柔的弧度。
“醒了嗎?”他背靠在沙發上,單手扶著電腦,整個人呈現出輕鬆的姿態。
“白冷,我想你了。”對麵的人聲音有些悶,甚至還帶了鼻音,白冷立即坐直了身子,變得緊張起來。
“你怎麽了?”
“我能怎麽,就是想你了啊,難道你不想我嗎?”之前的聲音好像 都是錯覺,她的音色和語氣都變得俏皮起來,帶了撒嬌的意味,十足的小女兒情態。
“想,當然想了,有沒有自己乖乖做早餐吃?”
“吃了吃了,我說你腦子裏怎麽隻有吃,就不能說點浪漫的嗎?”她假裝抱怨,然而臉上有淚痕,嘴角卻是幸福的笑。
“我不就是浪漫本身嗎?”他問,語氣倨傲自信。
蘇離想,是啊,說起來他的確是很浪漫呢,超乎自己想象地浪漫,一切源於那些過往,讓他對感情加倍珍惜。
人對我好或不好,都是加倍還之。蘇離一向是如此的。
她說,“是啊,我以後就叫你浪漫好不好。”
“太土了,還是叫老公吧。”
他本是隨口一說,並不指望蘇離能馬上改口,卻很快聽到電話那頭脆生生的聲音,“老公。”
甜甜的,像是一顆糖,甜得發膩,讓他想要溺死在裏麵,白冷想到她烏黑的眸子,想到她叫出整個稱呼的紅紅的嘴唇,想到她纖細的腰肢,他多想立刻抱住她,吻她,又一遍一遍的叫她。
他第一次覺得,工作真是個煩人的東西。
他久久沒有回應,蘇離等得不耐了,便說,“怎麽,禮尚往來都不懂嗎?”
白冷牽起嘴角,柔聲叫,“老婆,我也想你了。”
敲門聲響起來,白冷抬起手腕看一眼時間,眉間閃過一絲不悅,卻快速地說,“我這邊還有點事,等我,很快回來。”
“好。”她說完,停頓了一秒,又很快急不可耐地說,“我打電話給你,是想告訴你,我會好好愛你的。”
說完便聽到’滴滴‘的提示音,電話掛斷了。
白冷拿著手機,耳邊都是剛剛那些聲音,她叫他老公,那樣自然,她說她會好好愛他,那樣堅定而真誠。
另一邊的沙發上,蘇離也同樣抱著手機,臉上是欣慰的笑,她知道白冷過去是有正事,所以既然說有事,那就肯定耽誤不得,所以更加慶幸,自己在最後時刻還是說出了那句話。
有些話,說出來不易,做起來也不易,至少她邁出第一步了。
來到鏡子前,蘇離發現自己雙眼哭得通紅,於是趕緊洗了個臉。
涼水讓人清醒,讓人覺得心中寧靜,她自己回到沙發上坐下,幾乎沒有多做猶豫,撥通了徐淑蘭的電話。
她與那個家,同那些人,似乎像是完全斷了聯係一般,或者說是從來沒有聯係過,這樣的感覺,讓她覺得很不好受。
而她知道,這很大程度上,來源於自己的執拗。
是在搖籃裏看到了自己的孩子,是看到了蔣青無奈悔恨的表情,她突然覺得有些事情,其實也可以理解了。
在撥通那個電話之前,她給秦婉兒發了一個消息。
“婉兒,我仍然無法原諒蘇沁然,但是我想,我或許會理解我媽,對不起。”
秦婉兒這個時候應該剛剛到聯係好的餐廳,可能正在調試話筒和樂器,她沒有等回複,而是直接給徐淑蘭打了電話。
電話接通得很快。
“姻姻?”對麵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驚訝,有些下心,試探的口吻實在是讓人覺得心疼。
蘇離想,自己之前可能真的太過分了,她叫她,“媽。”和之前任何一次一眼。
徐淑蘭此時正坐在沙發上,聽到這句話,淚光便閃爍起來,於是聲音也變得哽咽,“你——你——”
她想說,你是不是原諒媽媽了,可是卻又不敢問,害怕得到否定的回答。
蘇離說,“媽,過去的事情,就讓她過去吧。”
“誒,好,過去好,過去好。”她接連重複,到最後的時候,已有了些泣不成聲的意思。
那一刻,蘇離想,此生無緣伴著親生母親的愛成長,親生父親的愛也給了她人,所幸短暫的時光裏,有她讓自己感受到母愛,也所幸,她選擇了釋懷。
她說,“我是想告訴您一件事,我已經領證了,和白冷。”她說的簡單直接,這是打這個電話的目的之二。
她不太在乎那些儀式感的東西,但是這樣的消息,她是想要與徐淑蘭分享的。
坐在沙發上的人單手扶著扶手,臉上滿是震驚的表情,甚至有大約幾十秒的時間不曾說話,是震驚得說不出話。
她隻知道白冷好像突然對她態度有了些轉變,可是怎麽就結婚了呢,而且是這樣不聲不響的。
蘇離搶在她發問之前解釋說,“我們比較著急,就先去領了證,他說婚禮後麵會補辦,他現在去上海出差了,等他回來,我們一起回家吃飯。”
又是三兩句話,她似乎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了,然而徐淑蘭仍然覺得哪裏不對,太快了,這不符合正規流程。
“姻姻啊,媽媽雖然知道白冷是個好孩子,但是婚姻大事可得慎重考慮,你這樣不清不楚的就領證了,可不能讓對方把自己看輕了。”她的聲音裏滿是擔憂。
即使對方是自己鍾意的女婿,是白家,她擔心的還是她,是她過得好不好,這就是媽媽吧。
她笑著說,“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而且也不存在什麽看輕不看輕的,我們倆自己住,他不會讓我受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