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_____逃不開自己
但若不是那個討厭的人,又會是誰?又是誰,將她帶到了哪裏?這時,浴室的門開了,一線光亮將整個空間照亮。
薛紫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正有人一邊擦著頭發,一邊大踏步地走了出來。他的方向,正是薛紫沉睡著的大床。
薛紫心裏不禁一驚,她連忙閉上眼睛裝睡。
忽然,有似曾相識的氣息一分一分地接近。薛紫眯起眼來偷偷一看,心中不禁又是一驚,那人竟是蘇淩?
薛紫這下全明白了。
是啊,她本來在小雪的房間,和小雪一起狂飲爛醉。若不是蘇淩,又有誰能知道那裏,又有誰能將她從小雪的手上帶出?
寂靜的空間,隻有空調機的“嘶嘶”聲,在淺淺地吟唱,仿佛在訴說著遙遠的往事。薛紫的眼睛睜開了一絲縫,偷眼望著一寸一寸向自己靠近的男子,心中五味陳雜!
三年的時光不算太長,卻足以改變所有的東西。在海邊的再見,薛紫其實沒有看清蘇淩的。而今,如此近距離地觀察,她忽然感受到了蘇淩身上深遠的變化。
披著浴袍的男子,身材健碩且修長,成熟且魅惑。他的五官依舊白皙,他的氣質依舊溫文。就連他看向她的眼神,也依舊的眷戀且深情。
但,褪去了屬於少年人的青澀,淡去了濃濃的書卷味。這個曾經如如蓮如雪的少年,看向她的眼神中,多了幾分她看不懂的東西。
堅定、堅韌、不顧一切。
無法確定那樣的變化好還是不好,薛紫有些怔忡地望著熟悉而又陌生的男子,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光陰如水,歲月如流。我們的人生,又有幾個三年可以等待?
身著浴袍的蘇淩一邊擦著頭發,一邊向房間走來。看到薛紫踢開了被子,卻蒙住了頭。他有些無奈地搖頭,順手幫她把被子蓋好,然後在她的手心印下了吻。
她的手有些涼,額上也還冒著冷汗。
是因為喝了太多酒的緣故嗎?
蘇淩知道,薛紫是不能喝酒的,因為體質過敏,她每次喝酒,都要病一場。但蘇淩同樣知道,每逢小雪的生日,她就會不醉不歸,第二天也是由蘇淩陪著上醫院。
那樣的日子,有多久了?蘇淩忽然覺得以前的時光,和以前的薛紫,連同他們愉快的,不愉快的記憶,都是那麽的遙遠,恍如隔世。
不由地暗中歎息一聲,蘇淩蹙了蹙眉,摸了摸薛紫的額頭,然後將空調的溫度調高了一點。這才掀開被子的一角,自己也鑽了進去。
薛紫就在身邊,那個朝思暮想了三年的人兒就在身邊。
雖說她一朝醒來,還會拒絕、還會逃避,還會無所不用其極地推開他。
但蘇淩覺得,此時,她如此安靜地睡在他的身邊,還是令他滿足,令他愉悅。於是,他一翻身,抱緊了因為醉酒而不適的女子,滿足地開始歎息。
這曾是他夢寐以求的場境,一旦出現在他的生活裏,卻忽然令他措手不及。他吻著懷中的人兒,滿足且喜悅。
薛紫的身上,還穿著醉酒時的衣服。她的雙眼緊閉著,固執地沉湎在自己編造的夢境裏,將所有的傷害、又或者說柔情隔絕在外。
不聞、不問、不想,也不聽。
蘇淩小心地將她攬在懷裏,滿足地歎息。“紫,我還是原來的那個我,而你,還是原來的那個你嗎?再沒有什麽能將我們分開。”蘇淩喃喃著,去解薛紫的衣服,想將她就此變成他的。
曾經熟悉的,夢繞魂牽的人,就在身邊,自己就在他的懷裏,薛紫卻忽然覺得,自己就好象是油鍋上的螞蟻。
她屏氣凝神,被動地承受著蘇淩的吻,強忍著內心的悸動,隻感到想哭一般的難受。
“紫,分開這三年,我每天都在想你,因為想你,我用一年半的時間,我完成了其他人需要三年才能完成的課程。又用了一個半月的時間,完成了我的畢業論文。然後不顧各種挽留,就隻想回來和你廝守。”
蘇淩一分一分地解著薛紫的衣服,慢慢地傾訴著他三年來的相思,如此熟悉的場景,仿佛那個人從來就不曾遠離。有淚水從薛紫的眼角滑落,她忽然泣不成聲。
“紫,我愛你,未來是我們兩個人的,請你放開顧慮,將一切都交給我好嗎?”蘇淩顫抖著的手,一分一分地褪下薛紫的裙裝,然後動手去解她的內衣。
他的手溫和且修長,每一個動作,都帶著小心,盡量不驚動薛紫,薛紫的心就順著他的手,一分一分地凝聚到一起。
一刹那,她忘記了薛藍,忘記了東林鈺,甚至忘記了今天生日的小雪。隻是任性地沉醉,任性地想要將自己全部交給眼前這個令她愛了三年,也痛了三年的男子。
“紫啊。”一聲長長的歎息,從蘇淩的口中吐出,他流連在薛紫的身上、唇上,象渴極的人,在清澈的泉水裏暢飲。象是迷路的羔羊,終於找到回家的路。
心中仿佛有大火,在熊熊燃燒,身體有裏,有什麽東西覺醒了。說不出的衝動,令蘇淩的雙手,都開始發抖。於是,他更急切地想要解去薛紫身上的束縛,想將她柔軟的身體,更深、更深地擁在懷裏。
更想早一刻地擁有她。讓彼此擁有彼此。
然而,正在他手忙腳亂地解開薛紫的衣帶,伸手去解她的內衣時,被薛紫溫和、卻堅決地止住了。
她躲過蘇淩的吻,將頭埋在他的頸間,淚流滿麵。
“紫,我愛你,我愛你,你知道嗎?”蘇淩溫柔地,卻固執地握住薛紫製止他的手放到唇邊,聲音也因為染上了晴浴而有些低啞。
他用力抱緊她溫暖的身子,仿佛想將她融入自己的骨子裏。而他的身體,同樣在顫抖,他睜開被晴浴渲染得血紅的眼睛,不住地重複:“你是我的,我想將你變成我的——也將我變成你的。將我們都變成彼此的,紫。難道,你不願意嗎?”
薛紫的頭,是昏沉的,意識卻是清醒的。她沉醉在蘇淩的溫柔鄉裏,不能自己。蘇淩修長的指尖,仿佛帶著電流,他那樣溫柔,那樣溫柔地在她身上撫過,引起薛紫不能自己的顫抖。
那樣的小心和溫柔,那樣的堅決和不舍,完全沒有東林鈺的粗魯和任性,也沒有他帶來的疼痛和傷害——這才是她所愛的人哪,薛紫在內心滿足地歎息。
然而,一提及“東林鈺”這個名字,腦海中有靈光一閃而過,薛紫的頭腦頓時清醒過來。
隻一念之間,仿佛那張冰冷陰鬱的臉就在她的麵前,就這樣似笑非笑地望著她。隻是望著,卻不說話,然而,隻是臆想中的注視,卻令薛紫不安起來,她的下體開始又再疼痛,身上、額上,也不由地開始冒起了冷汗。
她這是怎麽了?怎麽開始在乎起那個討厭的人感覺了呢?
薛紫的心裏,又是惶恐,又是不安。然而,這樣的分神,蘇淩的吻,也慢慢地變了味,到了最後,竟然令她難以忍受起來。
“紫,你怎麽了?”感覺到她一分一分僵硬起來的身體,蘇淩詫異抬頭,一把扳過她的臉,唇,又印了上去。
他的吻雖說還是那樣的溫柔,唇還是那樣的柔軟。但到了到了薛紫這裏卻變了味道。她甚至不敢想像,若是東林鈺知道了今晚的事,她的後果,又會如何!她的妹妹又會如何!
都是那張該死的契約啊,讓一切,都變了樣子!薛紫忽然不敢再想下去。於是她毫不猶豫地推開蘇淩,向床下跳去。
“紫,你怎麽了?”蘇淩支起頭,望著幾乎連站都站不穩的薛紫,一把掀開被子,想過來拉她。然後,薛紫踉蹌著閃了開去,她後退兩步,揀起自己的衣裙,模糊地說了句:“洗手間。”
看到薛紫主動找洗衣手間,以後她要衝涼的蘇淩啞然失笑,他跳下床拿過一條毛巾遞給薛紫,體貼地幫她打開洗手間的門,然後在她的唇邊印了一下,笑道:“親愛的,別讓我等太久哦!”
相同的話,在蘇淩的口中吐出,雖說溫柔款款,卻成功地令薛紫僵住了身體。她幾乎是艱難地點頭,然後來到洗衣手間,快速地套上了自己的衣服。
然後拉開了洗手間的門,低頭,快速地說了句:“對不起。”說完,奪門而出。
完全料不到薛紫竟然會如此,蘇淩的聲音在身後有些急促,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呼喚著奪門而出的薛紫,跟著起身,想要追出去。然而,才一起身,一陣涼意任他不由地打了個哆嗦。
他愕然低頭,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是赤著身體的,於是,他連忙轉身,開始尋找自己的衣服。
然而,等他快速地換好衣服追出門口,眼前隻剩下敞開的門,哪裏還有薛紫的身影?
落荒而逃的薛紫一口氣跑出蘇淩的大門,一把拉開樓下的防盜門跑了出去。沉重的大門在她身後關閉,發出“乒”的一聲,那樣驚心動魄的沉悶響聲,仿佛是遠古的詛咒,在寂靜的夜裏響起、回蕩,傳出很遠、很遠。
深夜的大街空無一人,隻有“咚咚”的腳步和愈來愈響的心跳在薛紫的耳邊此起彼落。
深夜的風從她耳邊掠過,仿佛那人無望的挽留。
她跌跌撞撞地奔跑,不敢停也不能停。仿佛要跑出這一片月光照耀的土地,跑出自己的昨天,逃出蘇淩的柔情,還有自己不堪的過去和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