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離塵棄夢問長生
（十二）
“哎……那藥王孫思邈呢？”卜離聽下來，隻覺得慧明法師越聊越遠，便忍不住問道。
白雲居士忍不住摸了摸卜離的頭，卜離則懂事地把白雲居士少了一根指頭的右手抱在懷中。
“哦，對對……咱們原本要聊藥王孫思邈的。”
“就在明教道士求雨過後，沒幾天，寺裏來了一個老叟……”
“也是像你們這樣子，大半夜地求見……”
白雲居士微微低下頭，以為慧明法師在說他們無禮，頓時覺得臉上無光。
“嗬嗬……無妨的，無妨的，我不是在說你們，像你們這樣遠道而來，我反而還覺得，與你們別有一番緣分哩。”
“話說回來……那老叟拜見的，便是宣律法師。”
“就是……我一開始說的那位法師。”
“那老叟說自己是昆明池的龍王，因為龍宮內藏有異寶，被那明教道士覬覦。”
“於是，那明教道士便每日燒一張照日符到昆明池內。”
“那照日符似乎可汲取天地間的陽氣，每日太陽運行到中天時，便會蒸發昆明池中之水。”
“連續幾日，雖然長安城內大雨，昆侖池中，水麵卻不斷下降，已去了一多半，若是水麵再降下去，怕是要連整個龍宮一起幹涸掉。”
“這幹涸……倒是和我的症狀一樣，明教果然沒有一個好人。”聽到這裏，卜離忍不住心道。
“於是那昆明池龍王……央求宣律法師救救他們。”
“可是宣律法師卻說，我乃觀音禪寺的僧眾，隻是持戒修行，並沒有法力，你若有心求助，可以去問問貧僧的摯友，孫思邈。”
“就是人稱藥王那一位道人？”
“正是。”
“後來，那龍王果真去求了藥王孫思邈。”
“孫思邈便說，你的龍子龍孫我都有法子救，隻是你須得拿龍宮的三千個仙家藥方來換，我救你龍王一脈，你也造福我們人間蒼生。”
“就這樣……藥王便拿到了龍王的三千個仙家藥方，他在《千金要方》的每一卷中，都混入一個仙方，不讓人知道哪個才是仙方。”
“後來，藥王孫思邈便使了一個法子，那昆明池果然又漲起水來，一切都恢複啦。”
“這真是皆大歡喜呀……”
講完後，慧明法師滿足地點了點頭，這是個圓滿的故事。
“那……法師你可知道，當時藥王用的是什麽法子，讓那水麵恢複如初。”白雲居士抱拳問道。
“說到這個……”慧明法師微微吃驚地說道。
“我倒是知道，不過這有關寺中禪機，你們問這個事兒做什麽？”
此刻，大約已是子時一刻。
空氣裏的熱度已去了大半。
但畢竟是夏天嘛，再涼快也不至於冷起來吧。
然而……此刻那風也未免太冷了些。
便是連浸月亭四周都起了冰霧。
此刻庭中眾人呼出的熱氣也都立時化作冰霜。
嗬氣成冰。
不過一炷香功夫，就在白雲居士身旁，卜離再次活生生地結成一個冰坨子。
這景象倒把慧明法師嚇了一大跳。
“這是啥哩……？”慧明法師眯著眼，細細去看，接著問道。
“是妖法……還是……”
“不瞞法師，我這個徒弟，也是……身中明教奇毒……求法師告知解毒法子。”白雲居士拱手說道。
慧明法師看著卜離好一會，又聽了白雲居士一席解釋之後，這才明白過來。
“我懂了……原來……你們都是……覺者。”他說道。
“世外之人哪。”
“阿彌陀佛，這都是緣，都是緣……”
“此處，乃觀音禪寺，天地之大，包容萬象，大慈大悲觀世音，普渡眾生，有求必應。”
“哎，既是如此，那我便將那件法寶取來便是。”
慧明法師雙手合十道，白雲居士和卜棄也拱手還禮。
接著，慧明法師去了一趟寺內藏經閣，取來一物。
他去了大約一炷香功夫。
趁著這點兒時間，白雲居士已用自身的五輪之火，將卜離的冰融掉了，他和卜離都渾身濕噠噠的，他身上是汗，卜離身上則是水。
“師父……你……以後不要這麽辛苦地救我了……”卜離一邊冷得打顫，一邊說道。
“你這……樣太……辛苦了。”
“小傻瓜，師父一定會給你解毒的，知道不。”白雲居士說道。
“來了來了……”卜棄望著門廊那邊，忽然喊道。
這時，便見慧明法師沿著門廊疾步而來。
他手中舉著一個桃木匣子。
“哎……”慧明法師喘氣道。
“此物……哎……乃是大唐高僧，唐玄奘……西行之際，出發之前，卜卦所用之物。”
“他那一卦……乃是兌卦……兌卦哩。”
“上澤下澤。”
“道家中人，你們應當知道的哇。”
所謂上澤下澤，也是困卦的變卦之一，隻將初爻從陰變為陽。
雖然隻變了一爻，但卦相可大不一樣了。
象曰：“麗澤，兌。”
卦象是說，大澤連著大澤，是那一望無際的水麵，世間美好的水，這便是兌卦。
乃是大吉之卦。
遇水而生。
白雲居士自是明白這些，不由得露出了喜悅的笑容，如此一來，卜離當前的困卦也可化解了。
“唐玄奘法師便是因了此卦，所以西天取經路上，無論遇上多少艱險，都可以逢凶化吉哩。”慧明法師一邊說道，一邊打開了那個桃木匣子。
裏麵裝著一顆菩提子佛珠。
“這樣的佛珠，一共有三顆，便是當年玄奘法師卜卦之物。”
“便是史載的三珠起卦。”
“這一顆，由本寺收藏，還有兩顆，一顆在大雁塔，另一顆，便由藥王孫思邈為昆明池作法時，燒掉了。”
“既然施主與本寺有緣，那這一顆佛珠，便贈予幾位施主吧。”
言罷，慧明法師便將那價值連城的菩提子佛珠遞了過來。
之後，白雲居士便依照藥王孫思邈的法子，以五輪之火，將那顆菩提子佛珠燒為灰燼，再以五輪之水，讓卜離服下。
“多謝法師……”三人齊齊向慧明法師拱手作揖拜謝。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這都是緣哩。”慧明法師雙手合十還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