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無可挽回的頹勢
白澤看了眼已經僵直地攤倒在沙發上,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的周祥,心裏頓時湧現出一股報複之後的快感。
他微眯了眯眼,壓低了聲音道:“為什麽不能?當初你就應該知道,我並不是個事事都會順著你意的提線木偶,所以你又怎麽能夠指望我替你賣命呢?”
說完隨即又輕笑了一聲,緩和了聲音繼續道:“不過,看著你現在這副樣子,我還真有些意外呢!你是真的有這麽在乎蔣若溪?還是因為太過在乎那個女人?可是,無論你在乎誰,我都不會讓她們好過,你知道麽?
在你無情的拋妻棄子的時候,你就該想到自己會是這種下場了,也該提前做好覺悟了。
嗬,你知道嗎?林子昕每一次委屈的哭聲我都能聽得見,她每一滴酸澀的眼淚都流在我的心裏,於是我都默默地記在心裏,細細地去體味那種壓抑地心痛是如何的撕心裂肺,然後我的心便又會硬上一分,那是針對一個叫做周祥的男人的。
你以為你那次來孤兒院接我,是我第一次見你麽?嗬,我早就見過你了,比你想象的還要早得多,還有蔣若溪,那麽個刁蠻任性的小丫頭,也配被你們捧在手心裏寵著。
這些年,我一直默默地看著你們,看著你們開心,看著你們幸福,看著你們細心籌謀,步步為營,當然,最終也要看著你們痛哭流涕,慘敗收場!
慢慢兒等著吧,那一天不會太遠了!”
白澤看了眼周祥已經毫無生氣的雙眼,扣在沙發邊沿的手緊了緊,隨即用力撐起身子站了起來,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朝他走了過去,最終在距周祥兩步的位置站定後,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在你告訴蔣若溪真相之前,最好先仔細的想一想清楚,到底是我的命比較硬,還是她的命比較長。當然……”
話說到這裏,他不禁彎了彎那雙像極了林子昕的眼睛,如此勾人魅惑的雙眼,到底也沒能勾住一個心心念念的男人的心呢!
他朝前邁了半步,彎下身子靠近周祥的耳邊,“當然,若是你做的選擇還讓我滿意的話,我會考慮以後好好待她,畢竟,她現在已經有了我的孩子了,不是麽?”
見他已經毫無反應了,白澤才收斂了笑意站直了身子,垂著眼靜默了三秒,然後轉身朝大門口走去。
白澤走進去的時候,蔣若溪正蹲靠在洗手台對麵的牆麵上,低垂著頭看不出情緒,右手捂著肚子,看樣子似乎極為不舒服。
“若溪,你還好麽?”
蔣若溪聞言抬起頭看向來人,說出口的聲音裏帶了幾分虛弱,“你怎麽來了?”
白澤蹲下身去,拿出手帕擦了擦她臉上的水漬,視線從她蒼白的唇色轉到她同時透出些虛弱的眼睛上,“我見你出去很久都沒回來,有些擔心,所以過來看看。你怎麽樣?感覺還好麽?”
蔣若溪怔愣了一瞬,隨即避開他的視線,不自覺的皺了皺眉,“可能是今天的羊肉膻味重了些,聞著有些反胃,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嗯,那就好,若是還有這種症狀記得打電話給我,我陪你去醫院看看,別小病弄成大病了。”
蔣若溪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隨即又頓住,不動聲色地抬眼看向白澤,隻見他正一副溫情款款地模樣看著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人一到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就特別脆弱,她竟是難得的沒有出言嘲諷,嘴角緩緩勾出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你這溫柔多情公子哥的風格,我還真需要點兒時間好好適應一下。”
白澤無可無不可地輕笑了一聲,伸手摸了摸她蒼白的臉頰,也真是難得一見的乖順模樣,“我看你這幅樣子估計也是吃不下飯了,我先帶你去我那裏休息一下,也好方便我照顧你。義父那裏我已經說過了,就不用再去了。”
蔣若溪抿唇笑了笑,剛剛還蒼白如紙的唇色稍添了兩分薄紅,“去你那裏?你確定我去了你那兒還能好好兒休息?”
白澤傾身吻了她一下隨即撐起身,“放心,隻做字麵上的事。你還有力氣走麽?”
可能白澤這話說得太過真誠,又或者太過嚴肅,蔣若溪不自覺地就相信了他所說的,也收斂了臉上戲虐的神色,“放心,我還沒那麽嬌氣。”
借著白澤的手站了起來,在他的攙扶下慢慢朝著走廊另一頭的樓梯走去,輕重不一的腳步聲在空曠的長廊裏回蕩了許久才消失,隻是,那飄蕩進人心的聲音,要如何才能消失呢?
它們會不會造成一個個傷口的崩裂?會不會造成一個個希望的隕落?蔣若溪和白澤不會知道,因為一個也許永遠都不會知道真相,而另一個也許知曉卻永遠不會說出真相。
那麽,就隻有這世上唯一一個還聽見了那聲音的人才能知曉了,因為那傷痛和希望本就在他的心裏,然而,隨著那聲音的消失,便也一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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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南走進書房的時候,周譽已經等在那兒了。
“堂主,這是按照您之前的吩咐整理好的資料,我已經找律師確認過了,應該不會出差錯,您再過目一下。”
斯南抬手接過來迅速地瀏覽了一遍,隨即勾了勾嘴角,“分寸把握的不錯,不死不生,不生不死,很好。”
聽見斯南誇他,周譽忍不住笑了笑,隨即又疑惑地問道:“對付他們這種人,幹嘛還要心慈手軟啊!若是我,我隻怕不能親手殺了他解恨才好!”
“然後呢?”
“然後?”
周譽莫名地反問了一聲,待明白過來斯南的問話,想了想才道:“然後就報仇雪恨,心裏痛快了唄。”
“你痛快了?那他呢?”
“他都被我殺了,自然是死了。”周譽順口接道。
斯南輕笑了一聲,過了這麽久,這小子的性子還是和當初一樣,直率而毫無心機,若是一直處在這黑道中怕不見得不是什麽好事,若是以後的話,興許,也不是什麽壞事吧。
“死亡需要多久?”
斯南看了眼周譽,並不等著他的答案,半合起眼簾自顧自地道:“若是方式對,角度夠準,兩秒鍾就夠了。他甚至都感受不到任何痛苦,便一無所知了。
可是這些年,你所受的委屈,所感受到的恐懼,所經曆的痛苦和折磨,僅僅是這兩秒鍾便能抵消得了的麽?”
周譽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便聽見斯南輕飄的聲音繼續響起。
“當然抵消不了,所以我便要讓他在經曆夠背叛和欺騙的雙重打擊之後,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惶惶不可終日,日日受盡煎熬。否則,又如何讓那些已故的人安息?”
看著垂著眼一臉淡漠的斯南,周譽張了張嘴,卻是什麽話都沒說,他還從未見到過斯南這副情緒外露的樣子,也許事情並非自己想象的那般簡單。
過了許久,見斯南沒再開口說話,周譽才繼續道:“堂主,還有另外一件事,今天淩晨小六通知我,他說,周祥好像中風進醫院了,被發現的時候口不能言,全身僵硬,估計是回天乏術了。”
“哦?”
斯南微愣了一下,才抬眼看向周譽,“看來,有些人已經沉不住氣了,這效果也挺好的,正好替我鋪路。”
等周譽離開以後,斯南便掏出鑰匙打開書桌右手邊最下麵一格的抽屜,現在,裏麵空空的隻剩下那個款式老舊的手機了。
他毫不遲疑地把手機拿了出來,撥通了裏麵唯一一個號碼,幾乎是立即被那邊接通了。
“我要見你。”
斯南說完這句便掛了電話,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驅車來到市中心的世貿購物廣場,停了車便徑直上了三樓進了一家大型的品牌男裝店。店主是個中年女人,見他過來,熱情的招呼上去,“好久沒見您過來了,先去VIP室坐坐喝杯茶吧!我們這兒前兩天剛到了一批新款,要不要都看看?”
“好,都拿過來吧。”
斯南說完便隨著店主一起進了VIP室。
店主幫他倒了杯茶,便道“可能需要等一會兒,您先坐,我去幫您準備”,然後便關上門出去了。
斯南這才站起身,迅速走到沙發左側擺著的財神爺的櫃子前站定,輕輕的按了旁邊一個隱蔽的按鈕,隻見那靜止的神像連著櫃子一起轉動起來,原本完好的牆麵上竟多出了一道門。
斯南便從那道門裏走了進去,神像便又自動的恢複了原樣,好像剛剛詭異的一切都不曾發生。
不到一刻鍾的時間,斯南便走出了那家店,幾個店員費力的提著幾大袋衣服跟在他的身後。她們不由得腹誹道,長得帥有什麽用,這麽變態,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明明可以送貨上門的,他卻以不喜歡外人進門為由給拒絕了,非得讓她們次次都提著這麽大幾包衣服給他送到車上,真是太殘忍了!
嗬,若是她們知道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恐怕就不會認為斯南的這番作為殘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