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中風
斯南收回視線，拿了衣服便轉身出了大門。
“去見三爺。”
周譽轉頭認真觀察了一眼斯南的表情，發現從那淡漠的神情中完全看不出事態發展的好壞，隻好認命的轉回身子認真的開車。
“是。”
斯南隨即撥通了763的短號。
之前陸梓深在告訴他信息的同時，還耳提麵命的警告自己一定要及時的告訴他事情的發展狀況，否則就要跟他絕交。
斯南其實很想插一句嘴，以他們現在的關係，是絕交就能撇清得了的麽？不過，依著斯南的性子，這調侃的話到底是沒有說出口。
“你要是再不打電話過來，我就叫上賀景南衝過去救你了……”
他默默地看了眼還拿在手裏的手機，這能說明他很明智麽？等電話那頭的聲音終於開始轉小了之後，他才將電話放到耳邊。
“給你三天時間，把星耀和華銀那邊的尾巴掃幹淨。我們已經等得夠久了，也是時候劃上句號了。”雖然對某些人來說可能是感歎號。
“……你把他搞定了？”
聽著電話那頭驚疑不定的問話，斯南有些好笑地勾了勾嘴角，“不，是他把我搞定了，他現在已經知道我們的底細了。”
“啊？不會吧？那你剛剛那麽說是什麽意思？”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就三天，你該不會是做不到吧？”
既然他都這麽光明正大的跟自己坦白了，而自己好像也真想不出有什麽懷疑他的理由，那就暫且相信他吧。畢竟，他若是真對自己下手的話，恐怕光是他和陸梓深兩人的身份就夠他們吃一碗的了。
“怎麽可能！你等著，三天之後等著我的好消息。”
“好。”
斯南笑了笑，偏頭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古老建築，原本溫和的嘴角慢慢勾勒出一抹嘲諷的弧度。
“你說，這算不算是最後一次安撫？”
不待對方回話，斯南便掛斷了電話，側身推開門走了出去。不疾不徐的腳步在踏進大門後，便遇見了迎麵匆匆而來的蔣若溪。
“斯南，爸爸在後花園，我有事先出去了。”
蔣若溪勉強扯了扯嘴角，便錯開斯南快步走了出去。
斯南看了眼完全被踩著腳下的黑影，隨即恢複了剛才的步子朝後花園走去。
還是上次那地方，還是那張躺椅，也還是陽光正好，溫暖普照。好一副愜意的安享晚年的模樣啊！隻是，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有這個機會去享受。
“三爺。”
“事情處理的怎麽樣了？查出是誰了嗎？”
“是操盤的付總暗中耍了些小把戲，我暫時還沒有動他，三爺您看要怎麽處理。”
“是他？”
蔣三爺偏頭看了眼斯南認真嚴肅的神情，最終長歎了一口氣，“不用顧忌我的麵子，既然敢做，就要有膽子承擔後果。記住，一次不忠，百次不用，這樣的人也用不著留情麵。”
斯南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若背叛之人是祥叔的話，您也會如此不留情麵？”
蔣三爺聞言臉色一變，眼神銳利的看向斯南，過了許久，見他仍是毫不退縮地直視著自己的目光，蔣三爺才緩了緩神色，“他跟你，造不成明麵上的衝突，你不用想太多了。”
斯南掃了眼他籠罩在陽光中有些看不真切的臉，他剛剛的樣子，似乎有一分迷茫，還有一分驚慌，雖然很快被他掩飾了過去，斯南卻並沒有錯過這細微的表情變化，他該是從來就沒有想過周祥會有背叛他的那一天吧！
而這沒有想過的一點，便正好造成了致命的一擊，哦，不對，是三擊，還得加上蔣若溪和三爺的夫人韓靜姝不是！
“若溪那丫頭我怕是指望不上了，所以你以後要多擔著點兒，這邊的事情你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將來也是由你們來做主的。好了，你先下去吧，那邊盡快解決了。”
斯南應了一聲，抬頭再看了眼沐浴在陽光下的蔣三爺，時光到底還是在這個人的身上留下了印記，比如說日漸蒼老的身軀，又比如說一顆會慢慢感到害怕的心。
他應該是從來都不知道害怕為何物吧，所以才會有剛剛那麽強烈的反應，才會有那麽短暫一瞬的驚慌和迷茫，這又算不算得上是一個好的開始呢？
斯南嘲諷地勾了勾嘴角，聽著從木質棧板裏傳出來的相同頻率和相同調子的腳步聲，一聲聲機械般地重複著，聽得人心裏發緊。直到斯南走出木質小徑，這詭異的聲音才總算是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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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叔，出了什麽事？”
蔣若溪一把推開書房的門，掃了眼站在桌邊的白澤，徑直朝書桌後麵的周祥走去。
周祥慣常溫和的臉孔難得的擺出一副嚴肅的神情，“尹安那邊怕是靠不住了。”
蔣若溪聞言詫異道：“之前不是說那邊進展很順利麽？怎麽突然說他靠不住？這是什麽意思？”
“他剛剛給我發了封郵件，說是不想再介入到我們私人的爭端裏麵。”還有另外一句，他說他選第一個，意思很明顯了，第一個選項不就是那塊表麽？看來，他是真的不打算幫他了。
蔣若溪沉默了許久，才冷靜地開口道：“除了尹安這條線，您應該還留有後招吧？”
周祥點了點頭，臉上的神情卻並不輕鬆，“我用另一個人的名義注冊了一家公司，這事阿澤一直在處理。這些年我也往裏麵投入了不少資金，間接也和那邊有了些生意上的往來。隻不過這樣一來，我們就要再花不止一倍的時間了。”
畢竟他和蔣三的關係那麽近，他若是暗地裏的動靜太大，恐怕早就被懷疑了，所以他也隻能先謀而後動，慢慢兒來。
蔣若溪不動聲色地掃了眼看不出情緒的白澤，“嗯，這邊就先留著，我再想想其他辦法，不能再拖延時間了，拖一刻，我們就危險一分。”
周祥疲憊地按了按額頭，“現在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說著站了起來拍了拍蔣若溪，“你也不用太過擔心，我們先去吃飯，吃完飯才有精力去想辦法不是。”
蔣若溪斂了心思應了一聲，瞥了眼一直都未出聲的白澤，扶著周祥走了出去，隻見客廳的茶幾上不知何時已經擺好了飯菜。
“不想來來回回折騰了，我們就在這兒吃吧。”
蔣若溪默了默沒接話，扶著周祥在沙發上坐下之後，她也才挨著坐了下來，看著斜對麵懶洋洋靠坐在沙發上的白澤，“你今天怎麽回事兒？悶不吭聲的，實在不太像你的作風。”
白澤懶懶地掀起半垂的眼簾，“你最近都不關心我，自然不知道我早就換了風格了。”
聽著這明顯欠揍的話語，蔣若溪竟奇異地沒有立即回嘴，瞟了眼專心吃飯的周祥，才再次看向白澤，“換風格應該不至於連吃飯這事兒也換了吧，還不好好吃飯。”
白澤癟了癟嘴，撐起身子拿了麵前的碗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
蔣若溪無語地收回視線，一個大男人，要不要吃飯比她這個女人還斯文秀氣？隻不過，在別的事情上倒是看不出來。
她才剛這麽想，便猛地伸手捂住嘴，將剛剛喂進嘴裏的羊肉吐了出來，待到感覺胃裏一陣陣酸意不受控製地上湧後，她才趕緊起身跑了出去。
白澤轉頭，定定地看著蔣若溪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口，剛剛還麵目表情的臉上才升起了一絲笑意，並且這笑意還有逐漸增大的跡象。
“這是怎麽回事！”
周祥看著白澤臉上詭異的表情，質問的聲音不再似往日那般溫和，而是帶著一種不可置信的絕望，甚至那聲線裏還帶著明顯的波動。
白澤收了收過度上揚的嘴角，轉身好整以暇的看向對麵的人，“怎麽回事？不就是你看到的那麽回事麽？我想，我應該沒有理解錯你的意思吧？”
“你！”
周祥猛地站起來，身體搖晃了兩下，又立即彎下身去借著沙發扶手才堪堪穩住，眼睛卻仍是執拗地盯著白澤，似恨不得將他看出個血洞來。
而隨著他剛剛這句淒厲中、還帶著警告意味的聲音響起的，還有他手裏青花瓷印花的瓷碗掉在地上的悶響，顯然是質量過硬，並沒有發生什麽支離破碎的慘劇，隻是不知，某些人的接受能力是不是也能如此過得硬。
“若我猜的沒錯，若溪應該是懷孕了。”
白澤抿唇笑了笑，慢悠悠的語調就像是個故意捉弄人的淘氣小孩兒，“你是不是還想自我安慰一下？想著，也許這個孩子是斯南的？或者是其他什麽人的？”
可惜他卻並不是個單純淘氣的孩子，事實證明，他是手裏拿著尖刀的劊子手，是三言兩語之間便能讓人希望破滅的惡魔。
“不過可惜了，因為那個孩子，是我的。”
周祥隻覺眼前一黑，剛剛還苦苦支撐的身子便失了所有的力氣倒了下去，那是生命不堪重負後的絕望與心死，統統都化作了這——嘭的一聲悶響，是可笑？還是可悲？
“你……你怎麽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