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談心
顧茗川對謝嫣然的死心懷愧疚，所以這麽多年一直不肯結婚。
張玥知道兒子不會乖乖就範，可這一次為了說服顧茗川，她做足了準備。
於是，刻意放緩語氣說道：“你不是喜歡謝家的姑娘麽？謝嫣然還有一個妹妹，叫謝婷婷，出落得也很標致，今年就滿十九歲了，還在讀高三，你要是不反對，母親這幾天就幫你把親事定了。”
“什麽……”
顧茗川雙眼通紅，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他跟謝婷婷相差了十幾歲，而且，謝嫣然去世後，謝婷婷作為謝家唯一的一根獨苗被謝氏夫婦寵上了天！不僅性格囂張跋扈，還經常出沒夜店和一些娛樂場所，到處惹是生非，跟她姐姐謝嫣然簡直是天差地別。
張玥搖搖頭，“我也知道那孩子被寵壞了，可她畢竟是嫣然的親妹妹呀！謝雲天手裏攥著顧氏集團百分之五的股份，算是大股東了，這些股份將來還不都是謝婷婷一個人的？”
顧茗川總算是聽明白了，母親說來說去還是在擔心顧氏集團董事長換屆選舉一事，他顧茗川還不屑於使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去贏得那個位置，母親為什麽不願意相信他的能力呢？
“母親，就算我肯娶謝婷婷，謝伯父和伯母他們也不會答應的。”
“謝家二老那邊你不用擔心，我自會去說合。這件事情你父親也是點了頭的，等謝婷婷高中一畢業，就立刻安排你們兩個人的婚事！”張玥幹脆利落地說完了心中的想法，不等顧茗川回答，就起身離開了。
留下顧茗川一個人，站在這片壘壘的墓碑之間，顯得既孤單又落寞。
……
一縷柔和的月光透過車窗映在胡美麗身上，她仰起頭看了一眼天邊皎潔的月亮，心想：今晚的月色可真美呀！
可她陰鬱的心情並沒有因此好轉，胡美麗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那三萬塊錢的巨額醫藥費就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滴——”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胡美麗點開微信一瞧，是於彬發來的消息。
“美麗，那兩萬塊錢我匯入你的賬號裏了，注意查收。”
胡美麗皺了皺眉，正欲拒絕，就收到了一條銀行發來的短信入賬提醒，她又猶豫了，雖然不想再跟於彬扯上關係，但自己現在急需用錢，與其開口跟別人借，倒不如先挪用一下這筆錢，日後找個機會再還給於彬就好了。
那筆醫藥費有了著落，胡美麗心中輕鬆不少，隻要人還在，錢總會慢慢賺回來的。不過這件事情還是暫時不要告訴家裏人了，免得他們為自己擔心。
一路上都在胡思亂想的胡美麗差點兒坐過車站，忙喊司機師傅停車，急匆匆地下了公交。
等她趕到家門口的時候，已經深夜了，今天這一天過得還真是漫長。
胡美麗剛想伸手去摸石塊下麵的鑰匙，門就從裏麵推開了，母親李秀娟站在門口，正對著她和藹地微笑。
“媽，您怎麽還沒睡？”
李秀娟是典型的江南女子，皮膚白皙、氣質出眾，盡管四十幾歲的人了，仍然風韻猶存，年輕的時候應該是個大美人。但因為久病服藥，臉上的氣色看上去不是太好。
她拉過胡美麗的手，一邊向屋內走一邊道：“美麗，你最近回來得太晚了，媽媽想跟你說說話都逮不到機會。”
胡美麗往臥室的方向瞟了一眼，“順娃呢？”
“他歇下了。”
母女倆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李秀娟在燈光下仔細端詳著胡美麗，含著眼淚道：“我兒好像又瘦了……這些年，是媽媽拖累你了！”
胡美麗搖搖頭，反握住李秀娟的手，“媽，快別這麽說，都是一家人，說什麽拖累不拖累的。”
“你是個孝順懂事的乖孩子，媽媽心裏都知道的。可你這樣沒日沒夜地打工賺錢，媽媽看著著實心疼。兒呀，媽媽多希望你可以回到校園，像其他孩子一樣無憂無慮、開心快樂地成長，媽媽恨自己的無能，非但不能成就你的理想，還成為了你人生中的絆腳石。”李秀娟越說情緒越激動，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胡美麗的聲音也有些哽咽，“媽，隻要您和弟弟好好的，我辛苦一點沒什麽，日子總會越過越好的。”
“你那個父親怕是指望不上了，搭上了半輩子，我也算看清了一個人。”
“好端端的，又提他做什麽？”
李秀娟輕輕歎了一口氣，“媽媽是氣不過，他害我一個還不夠，連你們兩姐弟也不放過，都說‘虎毒不食子’，你們這個父親竟是連畜生都不如，都怪我當初有眼無珠。”
“媽……”
“好了，不提他了。”李秀娟擺擺手，好似跟令人厭惡的過去作別似的。
她擦幹眼淚，試探著開口道：“美麗，我最近感覺身體好一些了，益康藥店的張老板人很好，讓我去他那裏幫忙，工作很清閑，就是抓抓藥、陪店裏的客人們聊聊天什麽的，待遇還不錯，我想去試試。若是幹得好，也能為你減輕一些負擔。”
益康藥店就在弄堂口，門臉很小，勝在藥價便宜，李秀娟平時吃的藥都是在這家藥店買的。
那位張老板名叫張根實，中等身材、其貌不揚，但給人的感覺很隨和。幾年前，張根實的結發妻子過世了，也沒有留下一兒半女，如今，就他一個光棍兒守著那家小藥鋪過日子。
李秀娟一說，胡美麗心中就明白了。
“媽，您跟那個人離婚兩年了，無論您做出什麽決定，我和順娃都會支持您的。”
父親欠下一大筆債務後一走了之，兩年來一次都沒有露過麵，要說胡美麗心中對他沒有怨恨是不可能的，所以她連一聲“父親”都不願意叫，而是用“那個人”來代替。
雖然不願意認一個陌生人為父，但為了母親的幸福，胡美麗會試著接受那位張叔叔的。
“好孩子，媽媽謝謝你。”
李秀娟鬆了一口氣，與胡美麗相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