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段往事
夜色將整座繁華的城市籠罩住了，一輛黑色的轎車飛馳而過，逐漸與漆黑的夜色融為了一體。
車內的顧茗川一臉疲憊，眉頭深鎖。
他又回想起了十二年前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顧茗川用力甩了甩頭，試圖將那段痛苦的回憶從腦海中趕出去，可那些模糊的記憶碎片反而變得越發清晰了。
“嫣然……”
吐出這個名字後，顧茗川的心髒狠狠地抽動了一下，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他鬆了鬆領帶，猛地一打方向盤，向城南的墓園奔去。
銀色的月亮懸掛在半空中，清冷的月光傾瀉而下，灑落在一排排冰涼的石碑上。一陣微風吹過，樹影搖晃了幾下，仿佛在為這裏沉眠的逝者們默哀。
顧茗川手裏捧著一束鮮花拾階而上，這麽晚了，他隻身來到這片陰森的墓地，心裏沒有一絲恐懼，有的隻是滿腹沉痛和愧疚之情。
顧茗川走到一座白色大理石製成的墓碑前停住了腳步，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墓碑上的名字，俯下身，放下了手中的鮮花。
幽幽開口道：“嫣然，真是抱歉，我有一段時間沒來看你了……
今天，丁叔開車差點兒撞到一個女孩，那個女孩跟你長得很像，有那麽一瞬間，我甚至錯把她當成了你，以為隻要救醒她，你就會重新回到我身邊，可惜我錯了，你永遠離開了，再也回不來了。”
顧茗川的眼角有些濕潤，聲音哽咽地繼續說道：“嫣然，請你原諒我，當年發生的事情都是我的錯，是我沒能保護好你……”
“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還不快收起你這副頹廢的樣子！若是你現在的樣子被你父親和股東們看到了，他們會怎麽想？會把顧氏集團的未來交到你手裏嗎？”
顧茗川沉浸在悲痛中無法自拔，以至於根本沒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他沒有急著轉身，而是平淡地說了一句：“母親，您怎麽來了？”
來人正是顧氏集團董事長的夫人、顧茗川的母親張玥。
她穿了一件剪裁合體的墨綠色真絲旗袍，搭配了一件白色的山羊絨披肩，臉上的妝容很素雅，雖然保養得很好，可眼角和唇邊的細紋還是出賣了她的真實年齡。
“阿川，嫣然是個好姑娘，可她已經死了，死了整整十二年了，你還是沒有辦法忘記她嗎？是時候該放下這段感情了，人活著總要向前看。”
顧茗川依舊麵無表情地道：“母親，夜裏寒氣重，當心受涼，您先回去吧！”
“阿川！”
張玥不再溫聲細語，聲音逐漸變得尖利，“你都三十幾歲了，還沒有成家，你不著急媽媽著急呀！你也知道，你父親這幾年的身體情況大不如前了，本來早就應該把顧氏集團交到你手裏的，可他為什麽一直拖著？還不是因為當年那件事情……
偏偏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一直躲在國外的那個野種回來了，他安的是什麽心，你難道不知道嗎？”
“母親，這些事情我會處理好的，我隻是想陪嫣然說幾句話。”
“嫣然嫣然，你滿腦子想的都是謝嫣然，有沒有考慮過我這個做母親的感受？”
張玥踉蹌著走到墓碑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一邊拍打著墓碑，一邊痛哭道：“謝嫣然，是我對不起你，你能不能放過我兒子，不要再糾纏他了，有什麽事衝著我來！”
“母親，您這是幹什麽？”
顧茗川臉上的神情終於有了變化，急忙上前攙扶張玥，卻被張玥甩手推開了。
“謝家家世不錯，跟顧家算得上是門當戶對了，兩家聯姻原本是一件好事，可謝嫣然比你年長，你高中畢業就吵著要跟她結婚，讓我和你父親怎麽點頭同意？若不是你執意要跟她在一起，那孩子就不會發生那場車禍……”
“母親！求您不要再說下去了！”
顧茗川一臉沉痛，回憶起了十二年前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他跟謝嫣然是在一次家族聚會上認識的，情竇初開的顧茗川對溫婉恬靜的謝嫣然一見鍾情，對其展開了猛烈的追求。謝嫣然被顧茗川的執著打動了，慢慢接受了他的感情，可兩人的戀情卻遭到了雙方父母的極力反對。
墜入愛河中的人是沒有理智可言的，顧茗川不惜脫離家族也要跟謝嫣然在一起，他想盡辦法說服謝嫣然與他一起私奔，謝嫣然經不住他的軟磨硬泡，最終還是答應了。
顧茗川記得很清楚，兩個人約定見麵的那天晚上電閃雷鳴、風雨交加，他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自己卻沒能趕去赴約，因為他的行動被父親顧澤輝發現了，父親將他打了個半死，直接關了起來。
第二天一早，他就聽到了謝嫣然出車禍不幸離世的消息……
這場意外發生後，顧茗川曾無數次想，要是自己當初沒有那麽衝動，計劃得再周密一些，或者選一個其他什麽日子，而不是下雨天，那輛車子就不會打滑翻下大橋，謝嫣然也許就不會死……這些年來，他一直活在痛苦和自責中。
如今，再說什麽都晚了，一切都已成定局，謝嫣然也長眠在這座墓碑下麵了。
“我為什麽不能說？我偏要說！這個女人活著的時候害你還不夠，連死了都不肯放過你！”
顧茗川氣得渾身顫抖，一把拉起張玥，“母親，有什麽話我們回老宅去說。”
“怎麽？我還不能教育自己的兒子了？今天我就要當著這個女人的麵，把話說清楚！”
“母親，您究竟想讓我做什麽？”
“我想讓你娶妻生子，為顧家傳宗接代！”張玥低吼了一聲。
顧茗川沉默了，身為顧氏集團的繼承人，他的身邊從來就不缺女人，可這些女人都無法和謝嫣然相提並論，他的心早就跟著謝嫣然一起死了。
母親替他張羅的婚事，也被他以各種理由推脫了，或許是因為還沒有從那場意外中走出來，顧茗川暫時還沒有結婚的打算。
張玥很了解顧茗川的想法，可她不能繼續放任不管了，陸雪那個瘋女人養在國外的野種回來了，就是為了跟她的兒子搶奪家產！
她決不能讓那個賤人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