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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無悔愛過

  方若軒轉過身,躡手躡腳再次靠近女兒房門,把耳朵貼在門上,屏住呼吸聽裏麵的聲音,卻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如發動機的轟鳴,幾乎要把耳膜鼓破。


  “小桃……你開開門,讓媽媽看看你好不好?媽媽很想抱抱你……”


  門裏依然沒有回應,倒傳出了叮咚的鋼琴聲。曾經女兒白嫩的小手在黑白鍵上飛舞的神采,卻被此時這些並不和諧的音符毀滅。


  鋼琴聲時強時弱,根本不是悅耳動聽的曲子,倒像是在故意發泄似的,像是她的小拳頭捶在鋼琴上故意製造出來的噪音。


  “小桃,你在幹什麽?你開開門!”


  方若軒拍打房門,敲門聲卻被鋼琴聲所埋沒,猛然間她想起從前,那段重度抑鬱的灰暗日子……那時她也是把自己關在房間,像個縮在殼裏的蝸牛固執的抗拒這個世界。


  有時或無意或故意弄出動靜,卻不讓任何人靠近,隻想在那種單調的噪聲中尋找片刻的慰藉……


  她開始心慌,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女兒本就是個敏感多疑的孩子,心思細密固然讓人感動,卻也是抑鬱症入侵的最佳入口。


  方若軒幾乎癱軟在地上,她更用力的敲門,無力的呼喚著女兒的名字,那種肝腸寸斷的痛,仿佛又帶她回到了那些不堪回首的歲月……


  “小桃……”她試著平心靜氣和女兒溝通,“還記得媽媽和小桃都最喜歡的那首曲子嗎?媽媽記得你以前彈的很好,你能再彈一遍給媽媽聽嗎?”


  房間裏安靜下來,隻是一小會兒的工夫,方若軒的希望便再度破滅。


  依舊是那種毫無旋律可言的粗糙的聲音,那些音符都變成狂笑的魔鬼,猙獰的嘲笑一個母親無助的眼淚。


  鋼琴聲沒有持續多久,整間屋子卻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方若軒強撐著從地上站起來,擦幹眼淚朝聶宏駿的書房走去。


  女兒變成這個樣子,他這個做父親的難道不失職嗎?她為了躲避他而早出晚歸,他為什麽就不能在孩子身上多費些精力?


  越是靠近書房那扇門,她的腳步越是緩慢,心中的抵觸也愈加濃鬱。


  一走到他書房門前,她本能的就會聯想到那股刺鼻的尼古丁氣息、那股忽明忽滅的幽暗燈光、那種沉鬱壓抑讓人窒息的氣氛……還有曾經被囚禁在他身旁的那些纏綿和折磨。


  她本能的開始抵抗,他的書房和他一樣,會給她莫名的壓迫感和從心而發的恐懼。


  而那個書房的每一個角落,甚至於這個家的每一個角落,卻都實實在在的刻著他們愛過的痕跡。


  方若軒定了定神,正待敲門進去,卻聽到裏麵傳來低沉的談話聲。她聽得出那是他弟弟聶宏馳的聲音,不由得暗中疑惑,在貼上去仔細聽聽,卻是這位聶大律師在他跟前對離婚案的出謀劃策。


  “大哥,我知道你不想離婚,可是照大嫂這樣鬧下去,你們分居滿兩年之後,法院是可以自動受理離婚的!”


  她湊到門縫邊往裏看,隻見聶宏駿低著頭,落寞的樣子仿佛垂於天際的夕陽。


  “大哥,大嫂決意離婚的話,你是沒有辦法的……”


  “怎麽會沒有辦法!”他抬起頭,眼中還是那股不服輸的倔強,“從前一次一次……我都有辦法讓她留在我身邊,什麽兩家的仇恨沒法化解……她現在還不是照樣跟我結了婚生了孩子!”


  聶宏馳默不作聲,許久才訕訕的說:“大哥……當初大嫂是怎麽跟你結的婚……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這是他最不願麵對的現實,他不願承認那時她的世界是一片混沌,而他卻是在這種時刻,做了她口中念念不忘的“宏駿”。


  他一直在騙自己,那時的她是清醒的,是心甘情願的,是在他給了那麽多折磨和不堪之後,依然願意對他身心交付的……


  然而她清醒之後,他的夢也被打破,除了霸道脅迫,他沒有再好的辦法把她留在身邊。那句廉價的“我愛你”,說出來竟成了一句笑話,成了她嘴角的輕蔑一翹,成了她從心底裏對他的拒絕。


  “大哥,還是麵對現實,做好準備,想想若是真的要離婚,你們兩個該怎麽辦!”


  聶宏駿輕捏著眉心,似乎聽到一陣碎裂的聲音從他心口發出。他沉默許久,才從口中緩緩吐出幾個字:“我……我不能讓她帶走孩子……”


  “嗯,這個我明白……小桃畢竟是我們聶家的孩子,當然不能讓她帶走。”


  方若軒的手扶在門口的牆上,指甲狠狠摳著牆壁,牆上粉塵不停往下落,像是紛紛大雪,裹著無盡哀傷覆在她心上,她的全身似乎都凍僵了。


  她的眼中含著一股濃濃的恨意,狠狠咬著下唇,強烈的痛感從唇邊襲來,心中最後一絲眷戀也被這股痛席卷而去。


  在最後的時刻,他還是選擇放棄了她……他給她自由的前提,是留下一個血管裏流著他的血的孩子。


  “可是大哥,這件事有一點對你不利……法官在判這種離婚官司的時候,經常會考慮的幾種因素無外乎孩子的物質生活、教育、發展前景,還有就是單親家庭會不會給孩子足夠的溫暖。”


  “毫無疑問,這幾點你都比大嫂要強,隻是有一點……小桃畢竟是個女孩子,通常的慣例是,女孩子都會跟著母親,由父親支付贍養費。”


  聶宏駿輕笑一聲,有幾分不屑,“怎麽會有這種慣例?”


  聶宏馳聳聳肩,無奈的撇撇嘴,“基本都是這樣……女孩子跟著母親會方便一些。”


  緊接著他話鋒一轉,壓低聲音對聶宏駿說:“不過,大哥……這也隻是通常情況,總會有特例。”


  “什麽特例?”


  “如果孩子跟著母親不利於孩子的成長,那麽法官一定會把孩子判給父親的……”聶宏馳輕咳兩聲,推了推眼鏡,麵色稍顯尷尬,“大哥……大嫂這段日子在邵平那裏工作,早出晚歸……想抓到她的把柄,那不是太容易了?”


  聶宏駿臉色一沉,目光陰冷看著他,“你是什麽意思?”


  聶宏馳索性和盤托出,“大哥,我的意思是如果能找到大嫂在婚姻存續期間出軌的證據,那麽她就是有過錯的一方,孩子自然不可以跟著她!為了孩子的身心健康,法官也不會把她判給這樣的母親……”


  方若軒透過門縫,書房裏幽幽的光,顯的聶宏駿的臉格外陰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的那種肅殺而冰寒的氣息。


  她的心口也覺得冰冷一片,不由得自嘲似的笑笑,原來……他們做的事情都一樣,都在不懈努力的尋找對方的一星半點的錯誤。


  曾經星空下的約定,曾經彼岸花叢中的疼惜,曾經牽手十字架前的盟誓……在現實麵前,全都不堪一擊。


  她不想抹掉從前相愛的日子,卻也無法麵對當愛走到盡頭時,兩人在絕望之中的相殺。


  聶宏駿又點起一根煙,怔怔的望著窗外,外麵暮靄沉沉,大地被浸入一片悲戚的暗沉之中,一切都失去了原有的輪廓。


  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手指捏著眉心,緊閉雙眼。半晌,他沙啞的聲音響起,低沉卻有無比的力量:“她不會的……我相信她,她和邵平之間什麽都沒有……”


  這個答案顯然出乎聶大律師的意料,“大哥,可是當年你……”


  “別再說了!”聶宏駿掐滅吸了一半的煙蒂,再抬起頭,目光中卻多了幾分溫和,“我說沒有就是沒有……若軒她不是那種人,我不能用幾張照片去汙蔑她,把這些莫須有的東西強加在她身上!”


  “當年黎闊的事情,我已經得到教訓了……”他語氣平和,言辭中滿含著對她的體貼,“那時方家住的那棟大樓裏,到處都貼著侮辱她的東西……我知道那是黎闊那混蛋幹的,我更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人言可畏。”


  “若軒那時候因為這件事情深受打擊,再加上之前我給她的傷害,她才得了重度抑鬱……你知道那是多可怕的一種病嗎?她誰都不認識,她懼怕一切,她甚至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


  “所以我不能……我不能再讓她受一次這種傷害。我們之間,都是我對不起她……我會再想其他辦法留住她,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不要再提了!”


  方若軒愣住,他的話像是皮鞭抽打在身上,每一下都是皮開肉綻的痛。


  眼前被一片淚水蒙住,朦朧之中她仿佛看到小時候那個駿哥哥,微笑著向她走來,手裏還拿著她的書包和最喜歡的小零食。


  駿哥哥護送她上學,走到一半她突然想逃課,他明知道這樣不好卻還是順著她的意思,帶她去海邊去樹林,在沙灘上花叢間,揮霍著青春的色彩,箭守著年少的承諾。


  他明知道那是錯,卻願意陪她一直錯下去;她明知道愛上他是飛蛾撲火,卻從未後悔在人生最美好的年華與他牽手相行。


  她在心底默念著他的名字,淚水不停落下,這是最後一次……她這樣放縱自己想他愛他,最後一次,她拋開一切,將他的名字牢記在心間,鐫刻在來生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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