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難道你們是兄弟？
“大哥！快來幫忙！”三弟一手扶著馮夢龍背上的孩子，一邊邁進家門大聲喊著。
大哥起初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還當三弟怎麽如此咋咋乎呼。等到他看見這不省人事的孩子時，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跑到二人身邊幫著把孩子抬到馮夢龍房中。
馮夢龍累得不行，坐在一旁直喘氣，心想鍛煉身體還是很重要的，不然見義勇為的時候，容易力不從心。
做完晚飯的馮母聞聲而來，看見這個傷痕累累的孩子吃了一驚，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我和二哥在回來的路上撿的。”三弟說道：“一開始還是被人用麻袋套著，我們剛把他救出來，人就暈過去了，隻好先帶到家裏來。”
馮母點點頭，上前細細檢查了一下，發現這孩子渾身上下雖然有不少烏青和淤血，但好在沒有大傷口，流血的都是些小口子，已經自己止住了。
“應該沒有傷到內裏，隻是看著嚇人。”
馮母是略懂些醫術的，聽她這麽說，兄弟三人才放心不少。
“我看這孩子可能是累極了，我先給他換上身幹淨的衣物，等他醒了再問問緣由吧。”
大哥連忙上前幫忙，等到馮父回家的時候，孩子已經換好了衣服，沉沉地睡在床榻上。
一家人這才吃起了晚飯。
“城裏竟然還有這樣的事！”馮父聽了前因後果憤怒不已：“毒打成這樣，又把人丟在街頭，是想把他活活凍死嗎？這件事，你們做得好，積善之家當救人性命。”
馮夢龍難得聽見父親大人誇獎他一句，突然之間竟還有些感動。
“我看這孩子也不像是個流落街頭的，怕是家中還有父母、親眷。一晚上沒回去，不知道家裏人會有多擔心啊！”馮母麵色憂愁。
“我本來也有這個顧慮，”三弟歎了口氣，“隻是他當時已經暈過去，也問不出家住何處，隻能先帶到我們家了。等他醒了，先問問情況吧。”
“今天實在有些晚了，明日還是要請個大夫好好看看。”馮父道。
馮夢龍應了一聲，當晚就在三弟的房中，和他一起擠著睡下。
第二日清晨，天剛透光，馮夢龍便出了家門，往城郊林家奔去。
小白不知怎的竟然不在家中，馮夢龍暗自慶幸，推開圍院的籬笆門徑直往裏走進去，開口喊到：“林姑娘起床了嗎！”
林南星正在吃早飯，聽見有人喊她，便往院中一看，發現馮夢龍不知道何時闖了進來。
這麽早就來這裏找人，難道出了什麽要緊事？
她趕緊應了一聲，胡亂喝了幾口粥，放下碗筷，提起藥箱出屋問道：“馮相公是有什麽急事嗎？”
“林姑娘，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家昨天晚上救了一個孩子，像是被人打傷了，希望林姑娘能去看一看。”然後摸出一塊碎銀道：“這是出診費，不知道夠不夠？”
“馮相公見外了，容我先去看一看再說吧。”
見她不接，馮夢龍也不把銀子和她推來推去，或是說些客氣話，隻是伸手拿過她的藥箱，兩人便一起往馮家快步走去。
回到家中，發現那孩子已經醒來，馮母給他喂了些粥、湯，才慢慢恢複了些力氣。不過問他什麽卻都不答，神色哀哀，隻是默默流淚。
林南星檢查了一遍，微鎖的眉頭才舒展開。轉身對馮家眾人福了福，道：“馮伯母診得不錯，確實都是皮外傷，看來打他之人並沒有對他起殺心。我馬上開幾副藥，這兩天盡量就在床上躺著，這傷才好得快。”
馮家人終於安下心來。
見那孩子一臉哀愁，馮夢龍想了想，搬了張矮凳，坐在床頭對他柔聲說道：“即便你不願意說為什麽會挨打，那就說說你叫什麽名字，家住哪裏吧，一晚上都沒有回家，我想你爹娘應該急得到處在找你了。”
孩子麵上慢慢浮現出後悔的神色，他努力撐著坐起來，雙手抱拳，對著馮家幾人和林南星艱難地拜了一拜，馮夢龍連忙用手扶住他。
“晚輩名喚倪善述，蘇州人氏，家住鳳陽巷倪宅。此番幾位哥哥、伯母和姐姐救我性命，善述感激不盡。我有心報答，實在是家中貧苦至極，什麽都拿不出來。若各位不嫌棄，我願意寫下一張欠條來……”
“我們救你也不是為了報答，不必如此的。”馮夢龍忙說道。
倪善述又流下眼淚來：“如此大恩，總要想個法子回報的，爹在世時，就經常教導我要知恩圖報，如今若是做不到，我與那些無德無義之輩有何不同？”
馮夢龍見他說話行事都有理由章，像是一個讀過書的人，心中奇怪不已，這樣的人到底是得罪了誰，才會挨這麽一頓毒打？
罷了，還是不能著急，要慢慢引他說出來。
“你剛才說你家住在鳳陽巷倪宅？”林南星突然道。
“正是。”
“倪宅是蘇州城內的富戶，家中田產頗多，如今家主好像叫倪善繼……”她頓了頓：“你叫倪善述，都是‘善’字輩，難道你們是兄弟？”
倪善述低下頭，沉默了一會才說道：“我們確實是兄弟，不過不是同一個母親所生，我娘是爹在八十歲上娶的妾，叫梅氏。”
馮夢龍想起什麽，轉頭對三弟道：“快去一趟倪宅請梅氏過來。”
“千萬別走正門！”倪善述忙道：“我們母子住在後院的雜屋內。”說完又忍不住，抬手抹了抹眼角流下的淚水。
明明是倪家血脈純正的兒子，就算是小妾生的，也不至於被人欺負成這個樣子啊？
馮夢龍看得有些難受，對三弟道：“直接到後院門上悄悄去請，不要驚動了倪家家主。”
然後安慰倪善述道：“聽林姑娘說起來，你家是有財力的，但是為什麽你一個倪家的兒子竟然會遇到這樣的事？你如果有什麽苦衷，不妨就跟我們說說，我們這裏有這麽多人，說不定就找到門路幫上你了。”
倪善述下了下決心：“哥哥姐姐們如此幫我，我再這麽藏著掖著，就是心不誠了。我家這事說來複雜，還要從我出生前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