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各退一步

  兩人就這殘羹冷炙草草吃了兩口，司怡然便拿來藥酒讓顧恒庭擦插肚子上的青紫。


  夜深人靜，伴隨著一些嬰兒的急促哭聲，倒是顯得人火氣十足。


  這滿屋子的藥酒味等著散，司怡然掀了窗，帶著暖意的晚風催著燭火搖曳生姿。


  司怡然讓顧恒庭放下手中的書。


  “先做會兒針灸，這燭火閃爍，看久了對眼睛不好。”


  顧恒庭應了聲，順著司怡然的話放下了手中的書。


  司怡然轉身去煮銀針的功夫，門外又想起了敲門聲。


  來人扣門聲不緊不慢，像是十分斯文。


  司怡然想起下午的事，隻怕來者不善，示意顧恒庭看著水，自己前去開門。


  顧恒庭猜得不錯，來人便是那位便宜爹。


  “兒媳。”


  “別，我擔不起。”


  司怡然連個正眼都不想看。


  顧父左右瞧看，見沒人，低聲開口：“先讓為父進去詳談。”


  談?談什麽？早點買個房給你們？還是興師問罪？


  司怡然滿肚子的話即將脫口。


  裏頭顧恒庭意識到了來人是誰，輕喚了一聲：“娘子，還是讓他進來吧。”


  是禍躲不過，顧家死纏爛打的本事她是清楚的，不見棺材不落淚，不達目的不罷休。


  司怡然側了側身子，讓人進來。


  進了門，顧父的頭總算是抬起，目視前方。


  做賊心虛的模樣，仿若來他們家，就像是秘密幽會。


  司怡然清楚，這個時候，讓他這個做父親的前來好聲好語，不亦於低聲下氣。


  上不了台麵的事兒，他自然不願旁人看見，怕掉麵子。


  果不其然，他進了門，便自在不少，高昂著頭，開始巡視領地。


  “顧恒庭，你娘還有你弟弟來勸你反而被你們夫妻聯手羞辱成如此模樣，此事不能如此罷休。”顧父環顧四周，徑直便坐在了主位上，一副他才是這家家主的模樣。


  司怡然看了眼抿唇不語的顧恒庭，開口：“顧叔，你們想如何？”


  “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


  顧父家主的位置呆慣了，心底裏最瞧不起的便是婦人。


  司怡然聞言皺眉，他如今是個什麽身份，又憑什麽這樣與她講話？


  “她是我娘子，她說得便是我說的，我與娘子不分你我。”顧恒庭抬眼，直視自己的父親，絲毫不落下半分。


  顧父顯然是沒想到會被自己這個沉默寡言的大兒子頂嘴，當下便指著他的鼻子：“你！你腿落了殘疾，便是連文人的風骨都沒有了，聽那些婦人之言…”


  “當初你也是簽了斷絕書的，如今你與我夫君毫無幹係，現在在這裏裝個什麽長輩樣子。”司怡然冷哼了一聲。


  若是這顧父若還是不會好好說話，她就拿著掃把把他趕出去。


  顧恒庭聽不得旁人這樣指桑罵槐自己的娘子：“我與娘子時間有限，爹若是不想好好談，便出去吧。”


  這夫妻兩人一唱一和，弄得顧父啞口無言。


  好半天，他才深吸一口氣：“話我也不多說了，單憑你欺辱你娘，打傷你弟弟一事。”


  “這宅院的事情沒有退路，不在大小，定要置辦一處給我們顧家。”


  顧恒庭隻輕笑了一聲，沒做回答。


  “你當我們這錢是大風刮來的？顧恒庭身上的傷我還沒找你們賠償呢，若是想，徑直告去官府衙門便是。”司怡然從來沒覺得跟別人交談是一件這麽疲憊的事。


  別說手頭沒銀子，就是由頭有千百兩，就衝這個理直氣壯的模樣，她也不會給的。


  顧父覺得自己已經是屈尊降貴前來談和了，這對夫妻還是咬著牙不鬆口。


  “不要不識好歹，你是真想看我們顧家流落街頭不成？”


  顧恒庭抬頭：“一日之內，你們來了三次，顯然是待不下去了。”


  “既然心急，不如我們各退一步。”


  司怡然便將自己與顧恒庭在餐桌上說的方案闡述了一遍。


  “我們可以給你們尋個落腳的屋子，但是先前的診費已經給夫君尋了大夫治病。我們手頭銀兩也不多，勉強給你們租個院落，後續無論你們顧家是買房還是續租都與我們無關。”


  “如何？”


  這個已經是最折中的辦法了，這顧家估摸著也是想把這事兒個趕緊解決掉。


  司怡然就是抓住了這個心理，才與顧父展開談判。


  顧父捏緊了手下的把手，沉默不語。


  司怡然也不焦心，徑直去取了煮好的銀針放著等它降下溫度。


  顧父期間又是張口幾句，念及以往養育恩情，綱常倫理守孝悌。


  一一被顧恒庭輕飄飄揭過。


  天色已晚，顧父最後隻能勉強點頭應聲，麵帶土色離去。


  總算是了此事，司怡然心情舒暢，照例給顧恒庭紮了針後，便躺在了床上等著入睡。


  也許是高興，司怡然就連羅帳上停落的蚊子都覺得分外可愛。


  “娘子，此事不必勞煩你，待明日我自己前去尋房牙子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