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下人的口述

  丫鬟紅袖聽聞猛地 ，恭敬得行了一禮：“原來是司先生。”


  紅袖見司怡然低著頭瞧看懷中的糕點，抿了抿嘴，歎了口氣。


  “此乃馬蹄糕，本是少爺最喜歡吃的甜品。”


  司怡然挑眉，察覺自己問到了關鍵。


  “隻是，如今少爺性情變得難以捉摸，不過前半個時辰說想要吃的馬蹄糕，這才多久便視如敝屣。”


  “今日尚且還好些，沒責罰我們這些下人…”


  司怡然皺眉，將這糕點先放在一旁，拉著紅袖就直接坐在一旁的台階上。


  “據我所知，高小少爺為人謙和，怎會做出打罵下人這等事？”


  若是這高長尚關起門來便是另外一幅樣子，也是表裏不一的壞脾氣而已，若是這樣，隻怕先前自己的猜測怕是錯了。


  紅袖瞪大眼睛，拉著司怡然直搖頭：“少爺得了病才如此的，雖說是老爺格外寵小少爺，隻是皆是大戶人家，該教的可都是嚴厲狠了端正來的。”


  這紅袖估計是心裏憋了太多事，等司怡然微微一引導，話匣子就打開了。


  “公子以往為人謙和，雖不是，人人為之開口稱讚…”說到這裏，紅袖深深歎了一口氣，“自從得了這病，脾氣古怪得狠。”


  “有時他同往日一般溫和可親，隻是轉眼不到，他卻變得乖張孤僻。不光是不喜歡原來素色的衣裝，甚至還會摔了以往喜愛的玩物…每逢這些時候，摸不準少爺的脾性，總是惹得他不快。”


  司怡然眼睛轉了轉，還想開口再問。


  “你怎麽還呆在這裏…”高長尚身旁那位家仆六曾急慌慌地找來，本想指責紅袖，卻瞧見司怡然在，硬生生截住了話題。


  紅袖趕緊起身：“是，我…”


  “算了，你趕緊將這馬蹄糕帶回去。”六曾趕緊催促，“少爺正催著要呢！”


  “可這才剛拿出來…”紅袖有些不知所措。


  六曾有些著急：“少爺，剛開口我就找你來了，你說呢？！還不快去。”


  “是是…”


  六曾與紅袖匆匆朝司怡然行了一禮，便趕緊奔去。


  司怡然淡淡一笑，眼中一片清明，轉身回了先前高家為他們安排的房間。


  高府是這墨城當之無愧的世家，單是這個別院已是座落有致，客房中尚且掛著些當代大師的真跡字畫。


  許是為了貼合顧恒庭，墨管家還特意命人送來了些收藏的孤本，弄得顧恒庭連吃飯的時候都忍不住看兩眼。


  隻是這門還未踏進去，司怡然隔著微微敞開的窗子，就瞧見顧恒庭對著麵前搖曳的燭火眉頭緊皺。


  “夫君，可是有什麽心事？”


  司怡然微微歪著頭，輕聲開口。


  顧恒庭抬眼看著安子情努力展開了眉目，然而眼底卻依舊不舒鬱結。


  “無事，娘子可有眉目了？”


  “有是有…你休想岔開話題。”司怡然心覺此事不對，顧恒庭似乎從未問過自己就診的細節過。


  顧恒庭隻得將手中的書放下，知道不說清楚是不行了。


  “我隻是感慨高家竟然能收藏這等世家寥寥無幾的孤本，看著這些書，隻感覺早先許多的疑惑能夠在此一晃了然。”


  “既然如此，相公難道不該是豁然開朗麽？”


  司怡然不解，估摸著顧恒庭是想到了什麽，想得岔路了。


  顧恒庭眼中全是對這些孤本的愛惜之情：“隻是，娘子…”


  “我不過是寒門出生，這場‘曲水流暢’多得是書香世家，高門顯貴…”顧恒庭嘴唇緊抿，摸著孤本的手，逐漸向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司怡然自然不會落下他這等小細節，心中沉沉地歎了口氣。


  像顧恒庭這樣長期被薄待加上跛腳這事實，這心中的自卑感很難消除。


  “你若是不信你自己，豈不是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


  顧恒庭看著司怡然的神情複雜無比。


  “娘子…”


  “夫君，我遇上你，就沒有覺得你比旁人差了一等。”司怡然難得捉住了顧恒庭的手臂，似乎是期望能讓這自信通過手的暖意傳到顧恒庭的心中。


  “你怎知自己比不過？在我眼中，那些隻會念些酸詩、窮講究的，比不上我夫君這份堅毅與才情。”


  司怡然本就清秀娟麗的臉龐在燈火的照應下，更顯柔和。


  “這場宴，我們還真得赴了。”


  顧恒庭望著司怡然飽含著激勵的眼神，耳廓逐漸紅了起來，甚至是脖子也開始泛起了紅色。


  他微微後仰，不願司怡然瞧見自己的窘迫，靜靜點頭。


  司怡然微微一笑，放開了顧恒庭的手臂。


  “雖說，高府的舍得點燈，但還不至於亮如白晝。”司怡然挑了挑燈芯，“夫君，夜裏別熬壞了眼睛，記得早些休息。”


  這才不過幾眼的功夫，顧恒庭又端著孤本看迷了進去，聞言隻乖巧點頭。


  憨態可掬的模樣讓司怡然這一晚上的嘴角就沒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