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私吞賑災款
不久,頭頂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陸知睜著大眼,眼巴巴看著麵前的不時滾動的喉結,百轉千回。
這是在耍她呢!?
陸知不斷在自我反省,是不是對待宋簫一太過容忍了,雖有婚約在身,在宮裏堂而皇之的睡在一處。
雖然未發生什麽,也足夠定罪了。
何況,宋簫一的手可是搭在她腰上的!
雖然確實暖和不少……
二人相對而臥,陸知的臉對著他脖頸,呼吸全噴在上麵,不久,已經結成了一片的小水珠。
宋簫一察覺到不一般的濕潤,掀起眼皮低頭瞧她。
看見陸知烏溜的大眼,笑出聲音。
“陛下這是一直沒睡著?是在下的身體給不了溫暖嗎?”
陸知無聲反抗著。
宋簫一臉上笑意不減,絲毫沒有任何畏懼和識錯意識,圈住陸知的身體,將她又往自己身上靠了靠。
隨後,緊緊一抱,陸知差點沒喘過氣。
他便為她解了穴。
陸知剛得自由,正要出聲喚人。
宋簫一在身下的手迅速將兩個手緊緊握住,翻轉至頭頂,另一隻捂著她的嘴,陸知隻能發出嗚噎的聲音。
他一起身,壓住陸知,讓她不能再動彈。
陸知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和奇怪的姿勢嚇了一跳,雙腿不停撲騰,她他稍一向下移動,牢牢圈住。
“陛下可知周公之禮?”
宋簫一的聲音異常的低沉,像費了很大勁一樣。
陸知心道:“什麽?”
宋簫一把她嘴巴捂住,壓根不想給她回答的機會。
門窗緊閉,昏暗不堪,宋簫一的表情她卻看得清清楚楚,皺在一起,仿佛在忍受巨大的苦楚,眼神卻異常的凶狠,像要把陸知生吞活剝了。
她狠狠瞪著。
她一個病患就這樣對她?報複嗎?
宋簫一低笑一聲,起身。
陸知愣了好大一會兒,本應該高興的,心裏竟有些沒落。
“你究竟想做什麽?”陸知在他身後說道。
“陛下真奇怪,方才反應激烈,怎麽現在又問起來了,是舍不得了嗎?”
陸知自然不能說是,她也不管了,倒頭又睡。
身後傳來宋簫一開門聲,還有王缺的嗬斥聲。
陸知猛然做起,飛奔出去。
剛一露麵,刀光便落在她臉上。
陸知大喝:“住手!”
眾人齊齊將目光投在陸知臉上,旋即,迅速跪下,齊道:“參加陛下!”
陸知心跳一瞬間加快了許多,環顧四周,果然見宋簫一的手臂已經多了一個半臂長的大傷口,正不停的往外冒血。
離他最近的便是侯冷安,佩劍此刻就放在身側,沾了狹長的血跡,而他自己也沒有多好。
侯冷安胸前的盔甲被一掌震碎,盔甲由特殊材料製成,不然,這一掌威力之大,足以讓侯冷安受內傷。
一瞬間睡意全無,“快!宣太醫!”
王缺往宋簫一身上看了一眼,不甘的撇頭,朝陸知施禮,匆匆離去。
殿內,宋簫一臉色慘白,在外堂接受診脈,眼神沒有一次落在陸知身上。
陸知心想,是不是在同她置氣?若不是他擅自闖入也不會有此遭遇,怨不得她吧。
侯冷安低頭抱手在一旁,嚴肅冷漠,看不出任何慌張,偶爾一抬頭,看陌生的宋簫一,眼裏更多的是探究和好奇。
不久,太醫收起藥箱,擦著手,向陸知示意。
“如何?”
“回陛下,隻是皮外傷,但失血過多,需要盡快包紮,隻是,微臣所帶紗布不足。”太醫回道。
陸知“嗯”了一聲,擺手讓他回去,太醫使喚一個小黃門,自己則在殿外等候。
陸知抿茶,“你暫且忍著,在此等候,他們片刻便到。”
宋簫一雖然臉色蒼白,卻還有精力 ,不顯疲態,臉撇向一邊,不看陸知,“還治什麽,直接賜死不是更好?”
“你這又是在置氣什麽?”
宋簫一冷哼:“誰的太醫紗布會帶不夠,王公公去叫人的時候沒有說在下受得是外傷?怎麽太醫帶來的是一堆內傷的藥?”
“還是說太醫來看的本不是在下,而是侯侍衛?”
陸知還未開口,王缺先憤然不屑:“宋公子是冤枉奴才了,也是太著急,太醫隨意扯了個醫藥箱便來了。”
嘴上解釋,卻沒有任何歉意。
聞言,陸知也不甚愉快,轉而看向王缺,“你的事再說。”
“侯冷安,你隨朕出來。”
侯冷安微驚,頷首,這宋公子什麽來頭?居然讓陛下主動退出?
陸知帶著他來到前殿,隻帶了一個侯冷安,侯冷安表情瞬間更加嚴肅了,板著臉。
主動回,“還請陛下責罰。”
“這就失敗了?不事是給了你們很多期限了?為何昨晚便回來?”
侯冷安跪在地上,麵色愈發凝重,艱難的憋出幾個字來,“拓拔尋被陸簾齊救走了,現在兩個人都到了大安境內。”
一堆書本徒然砸到地上,弄出巨大聲響,侯冷安的臉沒有幸免於難,硬礙了一本,他皮糙肉厚的,硬抗下來,沒有任何損傷。
“陛下息怒!”
“息怒?沒用的廢物!朕養你們禁衛軍多年就是讓你們混吃等死的嗎?”
侯冷安的頭巴不得就埋入地磚縫裏,良久,不見反應,悄悄抬頭一撇。
猛然間看陸知冷著臉,凝神看著他,若不是心裏有點底氣,他一定會認為今日,便要死在宮裏了。
侯冷安背後一陣寒意襲來,一瞬間便敗下陣來。
手裏沾了多少血了,頃刻間被壓製。
他十分小心咽了咽口水。
陸知:“陸汜嶢呢?”
“王爺要過些……”
感受到更強烈的寒意,侯冷安話鋒一轉“王爺他昨日同微臣回來了,現下身體欠佳,這才沒有同微臣進宮。”
陸知冷笑,“你們倒是會互相包庇,做都做了,怎麽不敢做的絕點,幹脆說還在外奔波不是更好?”
“絕無虛言!若有妄言便……”
“便如何?侯冷安,你該不是覺得朕現在還有讓你完整出宮的意圖吧?”
侯冷安木板似的,肉眼可見的慌亂,“微臣不敢揣測聖意,辦事不利,該罰該打,還請陛下降罪。”
陸知:“……”還不說實話?
“賜死”她悠悠道,“辦事不利,滿嘴荒唐言,死不足惜。”
“陛下?”
“有意見?”
“辦事不利臣無話可說,這荒唐言從何說起?”
“還要朕提醒?”她平靜如水地說著“你們途徑儋州逗留許多日子,後麵,右恒有了消息時已經在朔州城了,你們還在儋州,侯冷安,你是覺得,朕的眼睛伸不了那麽遠,所以為所欲為消極怠慢?”
“是……是臣的罪……”
陸知微緩和,挑眉道:“陸汜嶢就是這樣和你商量的?賜死都是輕罰的,你可有異議?”
“微臣……”
“來人!拉出去,即可賜死!”
侯冷安猛然抬頭,“陛下!此事,另有隱情……”
“……”陸知緊蹙眉頭,早說不就好了?“說。”
侯冷安像做了什麽重大決定似的,為難著,說道:“微臣在追殺途中履受阻礙,這拓跋尋有勢力護著,我們沿著蛛絲馬跡追了好些天,直到我們到達儋州,失去了線索。”
“……”他一抬頭,見陸知認真的神色,更加為難,“儋州是距成鄉最近的大城。”
“……”這下陸知明白五六分了 ,成鄉是水澇最為嚴重的地區,也是事故發生的主要爆口,哪裏受災的民眾自然最多,宋然便是被她指派到了成鄉,從根源解決水患。
而儋州地勢高,恰好安然無恙,逃脫了此次大難,大量的流民湧入儋州,造成不少壓力,處境複雜,流民與當地民眾貴胄起了不少衝突,又無端死了許多人,最適合右恒……哦不,拓跋尋渾水摸魚。
“撥款不是下去了嗎?局勢還沒有穩定?”
侯冷安為難地擰眉,進退不是。
“朕培養你多年,連這都不會說?侯冷安,你太讓朕失望了,你是覺得朕不敢費了你?”
“不是!”
侯冷安:“儋州局勢複雜,從京都派去的官員被請到城主府安頓,自打到那起,沒露過臉,撥款也由城主代為保管……”
“什麽?”
說得好聽,不就是私吞賑災款嗎?儋州成……
她想起來了,儋州是她多年未見的姑姑陸雅容和他駙馬盧象的封地。
大燕封地,說得好聽,大部分的受封官員和皇親國戚都沒有實權。
兩個地方除外,陸簾齊和陸雅容,他們二人,全全掌管著當地的財政軍大權,沒有一個省心的。
和陸簾齊不同,儋州向來低調,從未鬧出過什麽事來,對她也算尊敬,時常寫信給她,陸知倒是從未回信。
在她印象裏,這個姑姑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不過自打有了封地,一反常態,做什麽都是極其低調。
早些年陸知忙於政治鬥爭,無暇顧及,不久,便隱隱有了些眉目 ,他們要搞出些動作了。
陸知蹲下,撐起他的下巴,歪頭笑道:“你最好說清楚點,誤了大事……你這官當的清閑,你死了,你背後的禁衛軍,也該清洗清洗了。”
侯冷安僵直臉,懊惱不已,早知不該故弄玄虛的,皇帝越來越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