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起哄
他們行至一處極其隱蔽的位置停下,雖然能眼見城門樓,但是實際距離要長得多,他們的位置城門上一個人影也看不真切。
宋簫一停下來後一招手,他的手下們便立馬會意,迅速做出反應,拉出早已備好的在後一輛馬車上的物品下來,有衣物香料等,並把所有的兵器全都藏到一袋袋我香料下藏起來。
他們為陸知和蘇渺也準備了兩套衣服,還有麵紗,蘇渺扮成她侍女的模樣。
就這樣堂而皇之的入城,城門兵衛並沒有過多阻撓,宋簫一出示了文諜後便放行了。
陸知不懂其中門道,隻覺得他們太隨便了些,一路暢行無阻,自整裝時,陸知便被勒令進馬車裏,不準再出來。
等再出來時,他們已經在一家酒樓下停下來,陸知身穿宋簫一準備的衣服,俏麗美豔,麵紗一遮,又平添了幾分神秘感。
她看著酒樓的名字,頓了頓,輕聲念出來,“南山樓……”
宋簫一抬手在她身側,陸知把手覆在他手心上,他一握緊,將人穩穩扶下來,道“南山樓是京都最好的酒樓,囊括了五湖四海的的特色佳肴,味道確實不錯,也有包間,趕了一早上的路也該吃點東西墊吧墊吧了,這天氣炎熱,等涼快些再出來也不遲。”
“聽聞南山樓生意日日紅火得很,包間需得提前盯才可。”蘇渺帶著微訝的聲音從後麵傳來,腳步有些踉蹌。
陸知聞言皺著眉頭,沒等她反應,就有一個尖亮的聲音衝入耳膜。
“大人終於到了,這裏麵已經準備妥當,即刻就可入席。”
陸知一看是個土厚肥圓穿著得體,臉上的笑更是熱情洋溢,乍看便感覺是個能給店裏招福氣的。
蘇渺在一旁候著,宋簫一和他說話之際,悄悄在陸知耳邊道:“此人是南山樓的掌櫃。”
掌櫃領著他們幾個進去,找了個幹淨整潔的桌子暫且坐下,便同宋簫一出去了。
隻有蘇渺和陸知進去,其餘人被帶到其他地方,沒有來得及看清楚,陸知端坐在一旁,她抬手示意,蘇渺立刻彎腰附耳。
“看看這樓可有什麽古怪。”
蘇渺點頭,環視一圈,招了個看著老實本分又年紀小的的店小二,“我家主人要些淨水。”
剛剛門外的一切他看得清清楚楚,再笨也知道這是個重要的客人不能得罪,欠身哈腰到“這位姐姐,包間內都備齊了,不必擔憂,都是剛剛才換上的。”
蘇渺即可反駁“這怎麽成,那水可曾蒸煮去毒了?普通井水裏都是蟲子,我家小姐怎麽能用這麽髒的水呢?”
這水能有多大的差別?小二悄悄瞥了桌前端坐的嬌美人,肉眼可見的冷豔貴氣,心裏暗暗腹誹,卻也覺得正常,在酒樓多年,對於這些達官顯貴總算有些認知,一派恭敬的模樣,點頭應下,就想退下。
蘇渺趕忙上去攔住,小聲道:“哎,我同你一起去,實在不放心,我家小姐對這方麵很是在意,不可出任何差錯。”
“好的,這位姐姐,請隨我來。”
陸知坐的端正,感覺自己很久沒到人那麽多的場所了,吵吵鬧鬧的,又是在京都,過去熟悉的感覺襲來,她有了絲深居高位的錯覺,身著緊身的衣裙,帶上麵紗,予人感覺不是嚴肅穩重,而是冷豔動人。
在座位不遠處,有一雙眼睛自她進門起就不懷好意的落在她身上,狡黠猥瑣,他樹冠玉麵,卻是帶著一種紈絝特有的惡臭。
等了一會兒,見她身邊還是空無一人,也沒有小二過來招呼,他猜想不過是個舞女之流的卑賤之人,同身邊的同伴說了句“哎哎?看見那邊那個小美人了嗎?我看她身邊沒人伺候,又沒人招呼的,是個可以下手的。”
他兩個同伴聞言也看過去,片刻後扭頭衝他比了個大拇指“真是不錯,可以下手。”說著竟也開始磨拳擦掌起來。
紈絝朝他腦袋狠狠一撇,怒道“這是本少爺先看上的!自然是我的!”他抬手指了指一旁已經燒了小半截的香,接著道“以這支香為限,必定拿下來,若不成,便讓給你。”
三人顯然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情,這話一出都是心神領會,同時露出了奸逞的笑容,招呼他不要浪費時間,感覺過去。
紈絝粗略的理理衣裳,上前幾步直接坐在陸知對麵。
“聽聞今日這南山樓要邀請許多達官顯貴前來,還破例找來了舞技超群的樂郡閣舞女過來,看姑娘如此豔美,相必就是了。”
說著眼睛還直勾勾的往陸知身下瞟去,毫不掩飾,簡直就是明晃晃的當眾耍流氓。
陸知愣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發現自己這怕是被調戲了,沒有惶恐不安,滿臉都是這怎麽有個瘋子的震驚。
紈絝見陸知並無不悅,心想自己是找到了個好下手的,忍不住更加嘚瑟起來,笑眯眯的朝身後的兩個兄弟使眼色。
想直接乘勝追擊,為了能快速又穩妥,不敢太聲張,畢竟女子都是要臉麵的,“我有一兄弟,突發惡疾不久於人事了,臨走前想看眼這世上最好的舞姿,我這個做兄弟的不能為他分擔痛苦,實在是太不稱職了,隻能請姑娘施法善滿足他最後的願望了。”
陸知手若不是放在桌下,這紈絝怕是要自己覆上來,他現在手已經摸到陸知身前的桌邊上,離她不過一尺。
過了一會兒,陸知緩緩開口“快死便趁著還有口熱氣趕緊埋了,來我這還能起死回生不成,這位公子出門不樂意帶著脖頸上的腦子嗎?”
紈絝當即黑著臉,陸知聲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他這一番再低調也極意惹人注意,陸知這一開口,酒樓裏聽到的沒聽到的都齊刷刷的望向這邊。
聽到陸知剛剛的回答,有些人旋即笑出聲來,這酒樓都是高門顯貴富賈的人,多多少少都是互相認識的,紈絝這樣做他們也毫不留情的嘲笑出聲。
有人大聲道“姑娘這話說的可不對,哪有還有口氣就埋土裏的,死了多憋屈啊!”
另外一邊又傳來一個更大更豪邁的聲音,“人都快死了還想看舞,也是燥得慌,倒不如入土時在墳頭跳一個好讓他下了閻王殿還有惦記的東西!”
隨後酒樓裏便傳來稀稀拉拉的笑聲,幾個明白的店小二臉都要綠了,可這些都是權貴哪裏敢開口阻止,進不是退不是,臉都憋出綠汁來。
陸知啞然,不可置信的抬頭,她知道他們現在給她這個舞女的標簽,這番嘲笑捉弄,根本不是針對紈絝一人,而是她。
他們沒有把她放在眼裏,也沒有要幫她解圍的意思,就是純粹的看熱鬧。
她當即也換了臉色,沒想過多爭執,起身就想往外走。
紈絝哪裏會放過她,那番對他嘲弄他臉上怎麽可能掛的住,他一扭頭發現自己的兩個兄弟也在大笑,更加難堪,決心勢必要把這個人拿下不可。
他上前狠抓起陸知的手,以絕對的力量優勢攔住陸知。
陸知臉上沒有任何懼色,隻是更加陰沉,眼神更加尖銳憤怒。
“找死!”
“找死!”
酒樓裏聚集的目光越來越多,沒人想上前阻止,反倒是樂嗬嗬的看著,為自己遇到的新鮮事開心不已。
“啊啊!”
一聲尖銳的聲音刺入耳膜,響徹整個酒樓,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樓下一個麵色陰沉的玉麵男子把紈絝搭在陸知身上的手狠狠的折了一下,脆骨斷裂的聲音遍布在空氣中。
陸知扭頭一看,正是剛剛出門的宋簫一,還有站在他身後臉色同樣不好的掌櫃,臉上的福氣樣被掃的連隱都沒了。
“什麽狗東西也敢碰我的人?”
“喂!你幹什麽!知不知道他是誰?這你敢得……”
紈絝的同伴見他有難當即衝上來大聲嗬斥,罪改沒說出口,就被宋簫一的侍衛狠狠踹到一邊。
“砰!”的一聲,一聽便是摔得不輕,另一個沒開口的被嚇得動都不敢動。
紈絝吃痛大叫了好一會兒宋簫一才放開。
本以為就這樣結束了,心裏剛剛鬆了口氣,撕拉一聲,宋簫一拔起一個侍衛身上的一把刀,另一隻手猛拽陸知到懷裏拉,把她的臉埋在胸口上,耳朵也用手臂捂起來,毫不猶豫的抬起刀對著剛剛捏過的手狠砍下去。
酒樓裏看戲的人全都沒有反應過來,離得近些的血還賤到臉上,沉寂了一會兒,頓時響起了尖銳的尖叫聲。
“殺人了!殺人了!”
紈絝更是疼得差點暈厥過去,酒樓一下子躁動起來,有手腳麻利的直接衝到外麵去了,有的在裏麵怕的手腳發軟。
有的膽子大些,強裝鎮定卻還是顫顫巍巍的開口“這可是天子腳下,竟然敢青天白日的在這種場合殺人,你別想逃!我們都記住你了!”
毫無威懾力,酒樓裏魚龍混雜有在軍營坐官的還鎮定些,想著幹脆把宋簫一抓起來,奈何宋簫一身邊的侍衛個個身手不凡,全落了下風。
那掌櫃反應迅速,立馬把還在地上慘叫的紈絝拉去就醫,又指使人把地上的血跡全擦幹淨了,像沒發生過什麽一樣,宋簫一抱起陸知上了樓,消失在視野裏。
掌櫃又露出他憨態可掬的笑容,“諸位真是不好意思,是我南山樓招待不周,今日算我李某人請客,各位想必也是沒什麽食欲了,我南山樓會把各位在此受到的損失賠償送到府上,今日我也不好舔著個老臉繼續做諸位生意了,還請多多擔待。”
剛剛鴉雀無聲的酒樓頓時又躁動起來,你一言我一語,明眼都看得出來,剛剛那動手不是一般人,和這南山樓脫不了幹係。
頓時就有人不滿嚷嚷起來,前麵的打不過,一個掌櫃他們還說不過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