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蕭清
安平郡主如眾星拱月般被擁了進來，身後跟著一眾的姑娘家。
沈陌心抬頭掃了一眼，竟隻看見九姑娘程玥與十姑娘程晴，身後四五個鶯鶯燕燕，都是幾人身邊的侍婢。
其他的姑娘，想來不是配了人，也已經訂了婚，不好再出來參加宴會了。
沈陌心轉而又想到自己，現年已經十六，若是在程府，許是已經快出門子了。
“伊伊，這位是安平郡主，我的親姑母。”林檀就在沈陌心上首，她輕聲跟沈陌心交代著，“她身邊那個穿著藕荷色襖子的姑娘，是我的表妹。”
林檀沒提起程玥，沈陌心也沒多問，隻點了點頭，表示知道。
“母親，嫂子。”安平郡主站定行了一禮。
林檀早已起身，緩緩向安平郡主施了一禮，道：“姑母安。”
安平郡主虛扶了一下，關懷道：“身子恢複得如何了？”
“恢複得很好，多謝姑母記掛。”林檀順勢挽著她的手臂，親昵道。
程晴上前一步，蹲身福了一禮：“請外祖母、舅母安，表姐安好。”
當年才八歲的小姑娘，嬌滴滴怯生生的，如今已經滿十三，是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行止間端莊守禮，儼然一副大家閨秀的做派。
“晴姐兒到這邊來。”昭和長公主衝她招手，將她叫道身邊坐著，很是喜愛。
安平郡主正和林檀親熱地私語，不經意間看到了她身後的沈陌心，驚豔莫名。
“這位姑娘是？”安平郡主看著林檀問。
一時，在場的眾人都將目光聚集到沈陌心的身上。
“我都忘了介紹。”林檀笑了笑，拉過了沈陌心直麵安平郡主，道，“這是沈大夫，去歲醫科恩榜魁首，便是她為我接產的年哥兒。”
安平郡主聽著，眼神從驚豔漸漸變得有些怪異。這些時日，她也聽說了許多流言，奇怪林檀竟還帶著沈陌心出席春日宴，更奇怪的是，如此禮遇。
“殿下，外頭要開宴了。”昭和長公主身邊的掌事嬤嬤接收到外邊剛進來的丫鬟的示意，附在正逗弄年哥兒的長公主耳邊低聲提醒。
昭和長公主直起腰，對眾人道：“走吧，人都來齊了。”
沈陌心亦步亦趨跟在林檀身後，半分也不落下。
“伊伊，你待會兒與我同案。”林檀小聲對沈陌心道。
沈陌心直覺這並不合禮數，但林檀有此安排，必是有她的深意，便也點了點頭，道：“好。”
沈陌心跟著進了宴廳。
宴客廳極大，兩排都陳設著幾案，各有三列，足足有四五十張案桌。
昭和長公主剛一露麵，便見廳內的鶯鶯燕燕都自案桌後起身，向著主位行禮。
“請長公主、郡王妃、郡主安，縣主安好。”各位佳麗異口同聲，像是排練上百遍了似的。
“不拘俗禮，快些坐下吧。”昭和長公主對著這些小輩很是和藹可親。
昭和長公主坐在主位，郡王妃與安平郡主陪坐側位。
林檀去了下首右邊的第一個案桌後坐下，沈陌心自是與她一起。
眾人都是一人一個案桌，這邊廂的林檀與沈陌心自是受人矚目。
閨秀們聽完長公主與郡王妃的發言後，便用起了桌案上的美食。她們大多都是相熟的，又是大家出身，餐桌禮儀都刻在骨子裏，用了幾口，便停下筷箸與身邊的好友交耳幾句，多數人的目光都是往沈陌心的身上瞟的。
沈陌心生得太出眾了。今兒個因著要參與宴會，她還化了淡妝，更為那芙蓉玉麵添了嬌妍。
林檀親自用公筷給沈陌心夾了塊桂花糕，對她道：“這桂花糕很是鬆軟可口，你一貫愛甜口的，嚐嚐看。”
沈陌心撚起那塊桂花糕，放入口中嚐了嚐，果真好吃得緊，很合她的口味。
“果真可口。”沈陌心笑著讚道。
宴會持續了近一個時辰，期間有各位閨秀的才藝展示。
其中最令沈陌心印象深刻的便是蕭大姑娘與孟五姑娘的琴蕭合奏，婉轉跌宕，餘音嫋嫋，真真是繞梁三日，各有千秋。
宴罷，昭和長公主在郡王妃及安平郡主的攙扶下回院中休憩了。各閨秀三三兩兩地結伴在園中賞花。
林檀雖已出嫁，但安樂郡王隻她一個女兒，自然算是東道主，安排接待起了各位閨秀。
她所到之處，眾人紛紛迎合。沈陌心一直伴在她身側，她也跟著相熟的閨秀介紹些沈陌心，言談間幾多親昵。
與林檀親近的閨秀們自是看出了她的意圖，與沈陌心也多是笑臉相談。
也有幾個閨秀訝異於沈陌心竟以女子之身行醫，頗多好奇。
“近來身子有些疲乏，不知沈大夫可否為我診治一二？”說話的是因琴簫合奏奪得滿堂彩的蕭大姑娘，大朔第一士族蕭家的嫡長女蕭清。
沈陌心看了林檀一眼，見她點頭示意，才在林檀的帶領下去了園子一側花廳的雅室。
沈陌心今日不曾帶藥箱，隻從懷中掏出一塊棉帕，折疊一番，墊在蕭清的腕下。
“我在外頭等你們。”林檀避了開去，到外頭花廳等著二人。
沈陌心收斂心神，專心給蕭清診脈。
“蕭姑娘身子無甚大礙，隻是該有些……月事不調吧？”沈陌心看著蕭清的臉色，問道。
蕭清清冷的臉上露出了少許笑意，道：“正是。尋太醫調理了三月，還不見好轉。”
“可有方子？”沈陌心問她，話剛出口也想笑自己太傻。
誰沒事出門做客還帶著自己吃藥的方子。
“奴婢記得方子。”蕭清身後的丫鬟上前一步，恭敬道。
沈陌心讓她將方子默寫下來，她依令行事。那手端正秀麗的楷體，讓沈陌心都不禁歎服。
果真不愧是大朔第一士族，隻一個婢女，竟還有這等本事呢！
“太醫的方子並沒有什麽錯處。”沈陌心細細地研究了一番藥方。隻是太醫用藥過於謹慎，甚至可以說為了求穩，藥量太輕，因而短時間內起不到作用。
沈陌心另寫下一張方子，道：“蕭姑娘明日起便換這張方子吧，下回的月事，應能見效。”
她又與那丫鬟交代了用藥的注意事項，這才與主仆二人一同出了雅室。
林檀已在花廳中沏好了茶水，看著兩人神色輕鬆地出來，打趣道：“可得了方子？”
這話是在問蕭清。
“倒是得了一副方子。我可真要好好驗驗你口中醫術高明的沈大夫，到底是否名副其實。”蕭清跪坐在林檀對麵，接過她遞來的茶水呷了一口。
沈陌心在林檀的示意下跪坐在她身側，也接了茶水，輕輕地抿著，對於蕭清的打趣話，恍若未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