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回京
成姒年紀小，睡覺不甚老實。
沈陌心躺在內裏，就隻感覺她夜裏不停地翻騰，讓人頭疼不已。
次日天不亮，沈陌心就醒了。嚴格說起來，她夜裏都沒正經睡過。
輕手輕腳地起身去淨室洗漱完畢，便去了前廳。趙氏與成氏已經在廚房中準備早膳了。
“姐姐，這處我來便成了。”趙氏拿過成氏手中的鍋鏟，道。
成氏笑著說：“左右我也醒了，來搭把手。”
兩人相視而笑，其樂融融。
“我也來搭把手。”沈陌心擼起袖子，躍躍欲試。
成氏看向她，道：“怎麽不多睡一會兒，這幾日怕是都沒休息好。”
沈陌心但笑不語。
“是姒兒夜裏睡覺不老實吵著你了吧？”趙氏也看了過來。
還真是“知女莫若母”啊！
“還好，還好。”沈陌心打著哈哈含糊過去，“是我自個兒覺淺。”
為了取信於人，她還指了指客房方向，道：“卿卿這會兒還睡著呢。”
總不能說，是啊，成姒昨夜擾得我都睡不著。
那多讓人下不來台！
用完早膳，梁益便帶著梁菖蒲、沈陌心與成姒幾人一道外出遊玩。
臨城沒有什麽特別的景點及消遣地，四人便去了赫赫有名的臨京碼頭。
年初三的節下，碼頭上依舊沸反盈天。
上貨的，卸貨的……各種吆喝聲混雜在一處，仍舊不顯嘈雜，隻讓人覺得熱鬧得很。
碼頭風大，幾人站在出河埠頭上，容貌生得又好，衣袂翻飛間，頗有些“欲乘風歸去”的仙子臨凡姿態。
“吹了這許久的風，回吧？”梁益看向三個女孩兒。
沈陌心張目對日，這時節，太陽曬著都是冷嗖嗖的。
“嗯，回去該用午膳了。”沈陌心點了點頭。
“也不曾餓了你，怎麽總是吃吃吃的。”成姒嘴裏念念有詞。她聲音放得低，但幾人離得近，還是能聽清晰的。
梁菖蒲抿著嘴偷笑。
沈陌心俯下身捏著成姒的小臉，笑道：“瞧把這張小嘴給厲害得。你還想不想要錦繡的帕子了。”
成姒掙脫開她的魔爪，吐著舌頭道：“下回我去京都自己跟錦繡姐姐要去。”
說完便自顧自地往回跑了。
用完午膳，閑聊幾句，便是午休時間。
梁菖蒲體諒沈陌心昨夜都不曾好好休息過，便去了孫氏房裏陪著，留了沈陌心一人在房裏午睡。
在沈陌心睡得心滿意足醒來時，一騎快馬奔進了臨城，一刻不停地，直往成家而來。
“世子爺，便是此間。”守城官指點著成家大門，弓著身子卑微笑道。
成家大門被拍響時，沈陌心還在淨房裏洗漱。
趙氏去開的門，見是一個官兵帶著一名器宇軒昂的男子，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沈大夫可在？”那男子率先開口。
他身著錦衣玉帶，身披狐皮大氅，氣質清冷華貴，不似一般人。這男子，正是鎮國公世子祁頊。
趙氏何曾見過這般貴人，一時有些怔愣。
“問你話呢。”守城官在一邊提點道。
趙氏這才反應過來，忙道：“在呢，在呢。”她忙引著兩人進了門。
沒走幾步，正撞上自淨房出來的沈陌心。
“大人怎麽在此處？”沈陌心隻覺得自己眼花了，竟在成家看到了祁頊。
祁頊從未見過沈陌心真容，但聲音及身段還是了解的。此時聽眼前容貌傾城的女子如此問，便知她就是沈陌心了。
“永嘉今晨受了驚，隻怕要生產了。”祁頊道，“沈大夫這便隨我回京去。”
林檀是沈陌心的病人，且她胎位不正，醫女穩婆都沒有把握，便隻能將性命交托在她手上了。
沈陌心見祁頊麵上雖不顯，但眉峰聳起，想來情況不容樂觀。
“舅母，我有事先回京了。你與我師傅師娘說一句，是鎮國公府的世子夫人要生產了，他們知曉的。”
她說完，就轉向祁頊，道：“走吧。”
沈陌心出了門，見門口隻停了一匹大馬，她看向祁頊。
“馬車太慢。”祁頊利落地翻身上馬，道，“還請沈大夫勿要見怪。”
話音剛落，就一把扯過沈陌心，讓她坐在自己身後。
“抓緊了。”祁頊一揮馬鞭，馬兒便如離弦之箭，飛也一般地跑遠了。
沈陌心緊緊抓著祁頊的大氅，但又盡量讓自己的身體離他的後背兩拳距離。
她今年十六歲了。沈陌心低頭看了看胸前，第二性征已經發育得差不多了。即使是在前世，也不敢和異性靠得如此近，更何況是在這古代。
沈陌心又抓緊了大氅幾分。且這人還是有婦之夫！
馬背上顛簸更甚，距離又豈是沈陌心這種騎馬都不會的人能掌控的。
就在出了城門後，祁頊又揮下一鞭時，馬兒陡然加速，沈陌心一個不穩，險些栽到地上。
幸而祁頊身手好，一把拽住了她，將她直接拎到自己身前。前麵的位置確實更穩當安全些，但如此一來，沈陌心便如在祁頊懷中一般，讓人怪不自在的。
不自在歸不自在，她到底還是不敢再動了。安全問題是其一，她也怕耽擱了時間。
正月的寒風迎麵吹著，沈陌心首當其衝。原本在祁頊身後時，還能用他的身體擋擋風，如今卻是不能。寒風吹到麵上，像是要把麵皮吹裂一般。
祁頊仿佛感覺出了沈陌心的瑟縮，將大氅一攏，便把她整個人都罩住了。
沈陌心一臉莫名。
這也太……親昵了吧！
沈陌心原本隻是不敢出聲耽擱，現如今連呼吸都不太敢了。一呼一吸間，鼻端縈繞著的都是祁頊身上的味道。
馬兒一路疾馳，每一個縱越與落地，都讓祁頊與沈陌心的身體有了碰觸。
這都是些什麽事兒！沈陌心心內暗罵。
努力忽略祁頊身上若有似無的熏香，沈陌心驚奇地發現，她似乎並不暈馬。
疾馳了約摸一個時辰，沈陌心隻覺得臀部都被顛麻了。忽而馬兒驟止，馬背上的祁頊與沈陌心由於慣性，都被甩了出去。
那一下，沈陌心真真體驗到了什麽叫“心都跳出喉嚨口”了。
隻待落地那一刻，沈陌心發覺自己什麽事兒都沒有。
她被祁頊牢牢地護在懷中。
“可有傷著？”祁頊看著懷裏的沈陌心，問道。
沈陌心笑了笑，故作輕鬆：“無事，不曾受傷。”
她看到祁頊右肘處的衣服已被磨破，傷口有些出血。
“大人受傷了。”她說。
祁頊看了一眼傷處，不甚在意地道：“皮外傷。”
他回頭看向那匹馬兒。
馬兒倒在地上，口吐白沫，顯然已經累到了極致，不能再上路了。
“現下如何是好？”沈陌心看周圍荒無人煙的模樣，有些擔憂。
祁頊反倒很是平靜，他看向前處，道：“無事，前方便是京畿驛站，定是有馬的。”
沈陌心回頭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出氣多進氣少的馬兒，忙又跟上祁頊的步伐。
京畿驛站設在京都城遠郊，原是為來不及在城門關閉前趕回京都城的官門中人設的，因而距京都城不遠，走路到城門也就半個多時辰便到了。
沈陌心看了看天色，馬車行了五個時辰的路程，他們騎馬隻用了一個時辰啊。
怪不得馬兒都被累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