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實驗
二人眼神正交鋒，沈陌心隻管將自己藏在邵溄身後。她踮起腳尖靠近邵溄耳邊道：“大人，這賊子怕是見色起意。”似告狀般，語氣中滿是不屑。
說罷，沈陌心也不忘拍他馬屁：“想來如大人這般的正人君子，不多見了。”
她又想起了之前邵溄拖著她招搖過市的場景，心中暗罵他不知憐香惜玉。
“楊三，你不與那些個紈絝在勾欄院中爭風吃醋，竟當街調戲良家女子。”邵溄滿麵嘲諷，言語犀利，“怎麽，前次的教訓還沒記住？”
沈陌心還是第一次聽他說這麽長的一句話，忍不住探出頭來看他麵色，果真見他麵色比往日的冷臉生動了許多。
這邵溄到底是什麽人？沈陌心疑惑，竟還能“教訓”長公主的兒子，人家可是皇親國戚呢！
“邵二，上回的事，小爺沒與你計較，你莫以為小爺便怕了你。”楊璠色厲內荏，越說聲音越低了下去。
邵溄冷笑一聲，道：“你是誰的爺？”他上前一步威懾道，“莫不是還要我親自替你長長記性！”
楊璠見狀連連後退，邊退邊道：“邵二，你給爺等著。”
話音未落，便已轉身跑遠了。
他身邊的隨從與青荷忙跟了上去。
沈陌心看著遠去的三人，皺起了眉。
成婚還沒多長時日呢，楊璠便就收了青荷……她又想起了程杳，那個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她的日子，大抵是不太順心的吧。
收回思緒，沈陌心看向眼前的男子。他一身便服，比往日身著官服的時候顯得溫和可親許多。
“此次之事，還多謝大人了。”沈陌心緩緩福了一禮，又裝作關切地問道，“大人這是往哪處去？”
一個兩個，都是往城南方向走的。
邵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醉仙樓’今日有雅集，附庸風雅罷了。”
雅集便是文人雅士吟詠詩文，議論學問的集會。
朔國雖不興什麽文字獄，但也對文人的言辭頗多約束，尤其是政治敏感話題，公眾場合幾乎是禁絕的。隻這一年一度的雅集，能讓文人們暢所欲言，針砭時弊。屆時不乏位高權重者微服私訪，有才之士若入了上位者之眼，或可破格提拔。
“醉仙樓”近些日子要辦雅集的事，沈陌心也聽說過，隻不知是今日罷了。
“那今日就不多耽擱大人了。”沈陌心看著邵溄，認真道，“大恩不言謝，這便告辭了。”
說罷，她又行了一禮，便轉身走遠了。
邵溄看著那個嫋娜的背影消失在人潮中，倏忽一笑。隻是一瞬，笑容便又生生定格住了，許是連自己都不知自己在笑什麽，他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又麵無表情地策馬而去。
沈陌心先是回了一趟梁宅。家裏靜悄悄的，成氏在歇午覺，錦繡許是在自己房中。她鬼鬼祟祟地放輕腳步去了廚房，見還有幾個饅頭，便自顧就著鹹菜吃了起來。
方才有事時，顧不得餓不餓的，如今事情一了，便發覺五髒廟空空如也，餓得很是難受。
吃了三個饅頭，沈陌心才覺得好受些，她左右兩手又各拿了一個饅頭慢悠悠啃著，這才往錦繡的臥房去。
輕手輕腳地上了閣樓，沈陌心叩叩門，沒人來應門。她輕輕推了推門，果真一下便推了進去。
錦繡不在家。沈陌心啃著饅頭又出門往“濟眾堂”去了。
若無意外，錦繡應是在繡坊的。自秀娘失蹤，官府也毫無頭緒。繡坊中的繡娘們又將繡坊開了起來。原本已近半年都不接生意了，這重新開張，到底也是不易。
錦繡常常去繡坊幫忙，整日介地神龍見首不見尾。繡娘們也沒放棄繼續尋找秀娘，官府那邊杳無音信，她們便往市井中打聽，卻也是毫無收獲。
自沈陌心去“迎賓樓”無辜被投入大獄。繡娘們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時常去“迎賓樓”盯著，卻也沒有任何發現。
她們群龍無首，便如無頭蒼蠅般，哪哪都想去打聽打聽。雖如同一盤散沙，但沈陌心還是看出了秀娘在這群繡娘們心中的地位，並不僅僅是一個雇主而已。
沈陌心到了“濟眾堂”，沒有她的病患，也便沒什麽事兒做，就去了後院鼓搗她的麻醉藥。
麻醉藥的君藥是曼陀羅花，輔以生草烏、香白芷、當歸、川芎等臣藥。
沈陌心隨心所欲地估摸著各種藥材的量，量多量少都隨緣，上爐慢煎。好不容易得了一碗，她陰險地笑著跑到了院牆邊。
院牆邊上有一排鐵籠，共五個。每個籠裏各關著兩隻兔子，一公一母。兔子是沈陌心買來做“科研”的。平日便就這麽放在院裏，若是有空暇，便來飼弄一番。
“小兔兔，今日便由你先來吧。”沈陌心伸出魔爪，抱起了一隻通體雪白的兔子放在膝上，又陰陽怪氣地自言自語道，“兔兔那麽可愛，怎麽可以喂它吃藥藥。”
她邊說，邊用木勺舀了一勺方才煎好的湯劑，喂到了白兔的嘴邊。
“來，吃藥藥。”沈陌心在兔子的掙紮中喂了兩勺，便在它的後腿上做了標識。
喂好了一隻，沈陌心放下它，又抓了一隻灰兔來。這一隻，她隻喂了一勺。
不過兩刻鍾，喝了兩勺麻醉藥的白兔便呆呆楞楞的，又過一刻，便被麻翻了。
沈陌心拿起紙筆開始作記錄。
這十隻兔子，從一勺到十勺不等，其中，死了兩隻。奇怪得是，死的是喂了六勺和十勺的那兩隻。或許是因著個體的差異性，那隻喂了六勺的雜毛兔，竟比喂了十勺的黑兔死得更快些。
而被麻翻了的六隻兔子，沈陌心一一用手術刀開膛又縫合，有三隻中途便掙紮著醒來。處理完畢這一堆爛攤子，沈陌心看著最後那兩隻吃了麻醉藥還活蹦亂跳的兔子。麻醉藥於它們跟水似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將兩隻兔子又放入籠中，準備下次實驗再加重一些藥量再看。
哼，蒼天饒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