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回家
酉時末時，沈陌心送走梁欽前便與他說了這幾日的經曆。
言談間，盡是誇讚大理寺的人如何如何照顧她，又與她好吃好喝好住，直將大理寺的官差說成親人似的。
頂著梁欽看傻子般的眼神，沈陌心尷尬一笑，看了看周圍，小聲道：“邵大人確實挺照顧我的，這幾日都是住在後衙。”
她仿佛特務接頭般，邊說邊眼睛往周圍瞟去：“他許是有什麽計劃，用得上我。我問過了，過兩日便讓我歸家。”說完，她又生了些愧疚，“這幾日讓您擔憂了。”
梁欽短促地笑了一聲，意味不明，他道：“我倒是沒什麽，他們一個個都是沉不住氣。”
這個“他們”，自是指的家裏的一眾人。
沈陌心翻了個白眼，梁欽什麽性子她還能不知道，嘴角都燎泡了，還能睜眼說瞎話。
定是因為她的事情急得上火了。沈陌心忍不住偷笑。
“知道啦。”沈陌心正了正臉色，關切道，“您回去弄副桑菊飲用著。”
梁欽聽出了她話裏的打趣，那雙慣愛斜視她的眼睛又瞟了過來。
沈陌心忍不住抖了一抖，忙跑向產房去。關門前，她朝著梁欽揮了揮手，示意梁欽早些歸家去，笑靨如花。
沈陌心與這甄姨相處得相當融洽。
甄姨單名一個“瓊”字，據她所說，她生於百年醫藥之家。無奈到了她祖父那代，家族便漸漸有些沒落。家中培養不出杏林人才，便隻能揮霍祖產。到了她父親這輩，兄弟幾個便將世代積累的財富揮霍一空。
甄瓊自小便與家中男丁不同，她生來便對醫藥之事興趣盎然，便取了家中的醫書去看，遇到不解之處，便去問她祖父。
她祖父原也是個半吊子，奈何心愛的小孫女用那雙孺慕且敬重的眼神看著他，求知若渴。
老祖父總算也有了點子作長者的樣子，也潛心去重習醫術，倒也混出個名堂來。
“您先去歇息吧，這邊我守著。”沈陌心看著朱氏在丫鬟的服侍下飲下藥，轉頭對甄瓊道。
甄瓊正在剪燭芯，聞言看了過，笑道：“我來守吧，你年紀小，正是缺覺的時候。”
沈陌心搖了搖頭，道：“這夜隻怕睡不了。”她伸出手指在燭火上晃悠著，玩弄著燭光。
“今夜每兩個時辰便要讓產婦服一劑藥的。”沈陌心解釋道。
縮宮與去邪的湯劑輪流用著，今夜確實不能睡個整覺了。
甄瓊見此，也不再勸，到底還是產婦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甄姨，您先去休息吧。”沈陌心笑著對她道，“兩個人都留著太過浪費人力了。”
甄瓊自是明白這個道理，也不推辭，去了碧紗櫥裏的榻上小憩。整個產房裏，也隻剩了沈陌心、朱氏與一個丫鬟。
守了一夜，沈陌心有些倦怠。雖不至於憔悴，但還是困倦得很。
甄瓊起得早，見沈陌心狀態不佳，便勸她道：“你也去歪歪，過會子我再叫你？”
沈陌心眼皮直打架，也不推脫了，徑直便往碧紗櫥裏去，合衣在小榻上躺了下來。
這一眯，直到日上三竿。
沈陌心睡到自然醒，忽而驚坐起。出了碧紗櫥，簡單洗漱一下，便去給朱氏診脈。
朱氏脈象平穩有力，還算不錯。
“今日起便要下床走走了。”沈陌心收回手，對朱氏道。
因著朱氏昨日裏的爆發，沈陌心見她還是有些怵她的。就怕一不小心，就觸到她的傷心處，言語間都是小心翼翼的。
“這……能走動麽？”一旁伺候的丫鬟看向朱氏的腹部，猶豫著問道。
“必須要走動。”沈陌心堅持，“昨日開了腹，內髒皆有觸及，早些下床走動，有助於自身調理。”
朱氏是個很配合的病人，見沈陌心如此說，盡管體力虛弱，還是雙手抱著腹部，在丫鬟的攙扶下掙紮著下床。
她咬著唇，每走一步，眉頭更緊一分。
沈陌心知道，沒有麻醉藥的作用下，這每一步定是像走在刀尖上般。
前世時，幾乎每個剖腹產的產婦都是會從手術室帶回一個鎮痛泵的。若是要活動之前，她們可以自己控製鎮痛泵追加止痛藥劑量。即使如此，仍有許多產婦禁受不住疼痛，叫苦不迭。
在產房內走了兩圈，朱氏便已出了滿頭的大汗。
沈陌心忙叫住她，寬慰道：“行了，先從兩圈開始吧。午膳後再走兩圈也可，欲速則不達。”
朱氏聞言也便歇下了，如提線木偶般，任丫鬟給她擦身，又換了身幹淨的寢衣。
這狀態，不大正常啊！
不會是產後抑鬱吧？
沈陌心一時也是無可奈何。
朱氏產下男嬰後，嬰兒便被主母抱去了正房。說起來，朱氏尚且未正經看過他一眼。
大戶人家喂養孩子，都是找的乳母。沈陌心又看了朱氏一眼，滿目同情與心疼。
這個生母，真的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到了下晌，沈陌心估計著自己應是快要走了。她晌午時已細細交代過甄瓊與朱氏的兩個貼身丫鬟一些注意事項，倒也不妨礙。
甄瓊是章家請來照看朱氏的，估摸著再過三五日才走。沈陌心私下裏又跟甄瓊說了朱氏的情緒問題。甄瓊也不是粗枝大葉的性子，自然也關注到了朱氏的問題。
她歎了口氣，才道：“旁人也隻能規勸，最主要的是她自己得想開。”
心理問題，在現代也是一大難題。沈陌心撓了撓頭，思索片刻，又開了一張開懷情誌的方子。因著朱氏不必喂奶，沈陌心用藥也不講究。
到了下晌，果然見邵溄又來了院中。
沈陌心告別了甄瓊與朱氏，跟著邵溄出了章家，上了等在側門處的一駕馬車。
沈陌心獨坐在馬車上，她悄悄掀開車簾一角，見街道兩旁的景致愈發熟悉，驚喜異常。
她探身出去，看向正高坐馬上的邵溄，道：“大人，這不是去大理寺的路啊。”
邵溄看她笑成一朵花兒似的，明知還故問，隻淡淡回道：“嗯。”
這是去往城南的路，想來是送她回家的。
“大人，您事情都辦妥了？”沈陌心自己開心，也替邵溄高興。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
“嗯。”邵溄還是依舊冷淡。
沈陌心有些訕訕，熱臉貼冷屁股可不是什麽美妙的體驗。她尷尬地幹咳一聲，放下車簾坐回馬車上，喜不自勝。
突然發現“甄瓊”的諧音是真窮，笑哭！
懶得改了
諧音梗是要扣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