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拘禁
沈陌心靠坐在牆根邊上，手中不停地扯著一根稻草。她吸了吸鼻子，發現並不太通暢，想來是夜裏傷風了。
白日裏牢房中的燈火大盛，沈陌心也曾在牢房內四處敲打巡視過，並未發現老鼠的蹤跡，必是白日裏走動的人多，給嚇的！
沈陌心已經在此處關了兩日了，心中有些焦躁。她正閉目養神，忽而聽到牢房破舊的木門開合之聲，睜開了眼。
“大人，今兒個怎麽是您給我送飯食，昨日那位小哥呢？”進門的是抓她的那個頭兒，四品官的那個。
邵溄放下食盒，問：“吃不吃？”
“吃！自然是吃的。”沈陌心看著他從食盒中一樣樣地取出飯菜，忙道，“大人，你這飯食可比昨日豐盛許多。”
她有些鼻塞，說出的話間或帶著些鼻音，很有些撒嬌的意味。
邵溄放好飯食，抬頭看了她一眼。
“大人，您不妨給我透個底，我還有幾日才能家去？總不能一直關著我吧。”沈陌心拿起筷箸，也不急著用膳。她目光灼灼地看著他，讓人很是難以招架。
見他不答，沈陌心有些急了。
“大人，您看我都染了風寒了。”沈陌心故意誇張地用著鼻音說話。
好歹給個痛快話吧！兩天，三天，也有個盼頭不是？
沉默了許久，邵溄才道：“左右不過四五日。”
沈陌心點點頭，總算有個準信了。
見邵溄今日心情尚算不錯，她又道：“大人，你們這牢房中有老鼠，夜裏還冷得緊。您可否行行好，給我換個地界兒？”
人都是這般“得寸進尺”的。沈陌心一步步地在試探著邵溄的底線。
“大人。”沈陌心喚了一聲，半晌，才又可憐兮兮地看著他，道，“都快三日了，且我也病了。”
沈陌心向來會裝，如今紅著眼，一副焦急又可憐的模樣，任誰都會心軟下來。
邵溄認真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言語，轉身出了牢房。
不遠處，清晰地傳來皮鞭親吻皮肉的聲音，夾雜著痛苦的呻吟，好不瘮人。
這是兩日多來第一次刑訊犯人。
沈陌心聽得毛骨悚然。而在她看不到的刑架上，那受刑之人四肢皆被釘上了消魂釘，一根一根的，入肉三分。
沈陌心索性捂著耳朵倒在土炕上，不再理會。
到了用晚膳的時候，前兩日給她送飯食的小哥來了。手裏既沒有托盤，也沒有食盒。
“官爺，今晚莫不是要餓肚子？”沈陌心問道。她還真沒想過，不僅要受凍，如廁也不便利，現今連膳食都要被克扣了。
“不是，大人讓我帶你換著住處。”青年官差笑了笑，又道，“稍後晚膳送那處去。”
沈陌心驚喜異常，那時邵溄並沒回複，也不作聲，她原以為換住處沒了指望呢。
一路跟著官差出了牢獄，沈陌心不由得都想笑出聲。她沒想到，說是給她換住處，竟直接帶她出了牢獄。
驚喜來得太多，她都有些應接不暇了。
沈陌心的住處被安排在了後衙。臥房內擺設雖簡單，但極寬敞，她特地去內間看了看，床鋪也很是幹淨整潔。
“隨便準備了些，也不知道沈姑娘還有什麽需要的。”青年官差看著沈陌心，笑道。
這是在問她吧！
可以提要求的意思嗎？
沈陌心看著他的麵色，小心翼翼問：“不知有沒有熱湯與換洗的衣物？”
“有，那我先去準備。”官差忙應道，見沈陌心點點頭，這才轉身走遠了。
沈陌心一臉莫名。怎麽感覺自己才是他的上司？
她嗅了嗅自己，雖沒聞到什麽異味，但三日不曾沐浴，總感覺有些餿了。
沈陌心進了屋正四處打量著，邵溄便帶著下屬走了進來。
沈陌心見是他，忙迎上來道：“多謝大人體恤。”
邵溄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下屬放下食盒，一一將飯菜擺在桌上。
一碗米飯配一葷一素兩個菜，一個人也盡夠了。
沈陌心見他們放下飯菜也沒有要走的意思，慢悠悠地走到桌邊。
“大人用過晚膳了麽？”她客套著問。這飯菜明顯是一個人的量。
“用過了。”邵溄言簡意賅。
沈陌心見狀也管不他，自顧用起了晚膳。
房內一時靜謐無聲。
沈陌心飛快地用完膳。她拭了拭嘴角，才道：“大人，不知，我可否提一個請求？”
邵溄挑了挑眉，反問道：“你的請求還少麽？”
這是嫌她事多的意思，還是“虱子多了不癢”的意思？
沈陌心隻當他是應了，厚著臉皮道：“我被關了這幾日，家人必定異常著急。大人可否派人告知家中一句，我在此處無甚大礙。”
邵溄點點頭，無可無不可。
房內又是一片寂靜，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沈陌心想不明白，既然無話可說了，為何這兩個大男人還留在此處不走。
約摸一盞茶的功夫，門口來了個仆役，手裏端著一個托盤。
下屬到門口接過托盤，沈陌心抬頭看去，是一碗湯藥。
“把藥喝了。”邵溄道。
沈陌心有些明白了，敢情他們是等人來送藥。其實她可以自己去房門口接的。
沈陌心端過湯藥，熱氣騰騰的，她先聞了聞，皺了皺眉，才小心地呷了一口。
這是麻黃湯，藥不對症。
沈陌心放下藥碗，假笑道：“大人，這是麻黃湯，不太適合我如今的病症。”說完，她接著道，“不知是否有桂枝湯？”
“若是麻煩，我自己煎也可。”她急忙又補了句。
麻黃湯與桂枝湯雖都主治風寒，但一個適用表實證，一個適用表虛證，不盡相同。
邵溄聞言一愣，隨即道：“等著。”
轉身帶著下屬便出了臥房，一路徑直出了院子。隻留下沈陌心一人坐在桌邊，看著仍舊熱氣騰騰的湯藥，一陣心煩。
“大人，您是不是看上這姑娘了？”下屬跟在邵溄身後，壯著膽問。
邵溄看了他一眼，道：“胡說些什麽！”
“不然為何還給她換住所，且讓她住您的值房。”他說完，又補了一句，“還吩咐給她送藥。”
“人家好端端被我們當餌，又是在牢房中染的病。”邵溄難得好言好語地解釋一件事。
下屬看他的眼神更怪了，隻是礙於他的淫威，不敢再問。
這夜沈陌心睡了個好覺。隻是不知這原是誰的臥房，她將枕頭與被褥翻了個麵，這才躺下休息。睡前用過了桂枝湯，還洗了個熱水澡，別提多舒服了。
入睡前，她還在想著，家裏人得知她在此處好吃好喝，應該也能放心些。
不過四五日罷了，眨眼間便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