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簽文
沈陌心得了準確的消息，當日午時便又去了一趟“國色天香樓”。她要給之前用著藥的姑娘們再複診一遍，並與丹娘告假，此間診脈之事，隻怕要等醫考過後再說了。
接下來十數日，她要好好閉關溫習，臨時抱佛腳了。
到了“國色天香樓”，今日眾人都在。沈陌心在雅室內給之前用著藥方子的姑娘們都診了脈。
姑娘們症候都有好轉，沈陌心便停了她們的方子，讓她們用食補方。
碧水小產後將養得好，隻是有些氣血不足，沈陌心也是讓她用食補方子。她一月前便已重新掛牌接客，所幸也沒落下病根。
沈陌心最後還給若蘭診了脈，她的傷已經痊愈。隻是性子變沉悶了些，沈陌心打聽了一下，她在樓中還是做著打雜伺候姑娘們的活計。畢竟，她年歲還小。
接下來十數日，沈陌心都告假沒去“濟眾堂”內幫忙，隻在家中書房、淨房、臥房三點一線。
她依舊讓梁菖蒲與她一同去考醫證。對於行醫之事，梁菖蒲向來沒有同她這般執念。隻是無可無不可地陪她一同溫書。
梁欽許是知道她心中的壓力，也沒諸多交代，他向來是將徒弟放養的。
沈陌心每日裏看醫書到二更，若真有不解之處，便拉著梁益來問。梁益果真不負沈陌心賜予的“學霸”之名，無論什麽問題，他都能一一作答，甚至引經據典，講得頗為生動易懂。
到了十一月初一，成氏帶著沈陌心與梁菖蒲去普法寺求簽。成氏向來信佛，沈陌心也是信的。
前世時，她媽媽也曾帶她到寺廟中求簽。求簽前要擲杯筊，以詢問神明。那時的沈陌心剛上高中，接受的都是“無神論”的教育，因而她心內頗有些不以為意，覺得媽媽如此鄭重其事，是封建迷信。
抱著這樣的想法，她在媽媽的淫威之下，跪在佛前一番詮釋後，心中默默想著：這些封建迷信我是不信的，就是哄媽媽開心罷了。
心中念完，她擲出手中的杯筊。一連十數次，不是兩正，就是兩反。
沈陌心不信邪，心裏憋著一口氣，又擲了十數次，仍舊是兩正或兩反。
老母親在旁看著，都有些著急了。
沈陌心無奈，又衝佛像拜了拜，心中道：我信了您了，求您保佑。
她剛想完，擲出手中的杯筊，果真是一正一反。一正一反乃是聖杯，說明神明答允了你的請求。沈陌心一連擲了三次，皆是聖杯。
她這才從蒲團上站起身，又衝佛像拜了拜，此次，便虔誠許多。
事後她百思不得其解。
按概率學上來講，一連三十來次都扔出兩正或兩反的幾率微乎其微，而改變了想法後，一連三次扔出聖杯的概率也並不大。
想了很久她都想不通，於是便跟她媽媽說了這事。毫無意外，後背收獲了老母親的幾記“降龍十八掌”，也得到了“倒黴孩子”這一榮譽稱號。
本著“信則有，不信則無”及“心誠則靈”的想法，從那之後，沈陌心但凡去了寺廟，也都是會去拜一拜的。
第三次去普法寺，沈陌心已駕輕就熟。她穿著厚厚的棉裙，將自己裹得牢牢的。
到了普法寺，三人在知客僧的指引下去了大殿。
沈陌心跪在蒲團上，心中一番請求祝禱，便拿起杯筊擲了出去，正是一正一反的聖杯。
她莞爾一笑，又叩謝一番，才拿著簽筒慢慢悠悠地搖了起來。
沈陌心撿起來一看，是第四十六簽。她放下手中的簽筒，看身邊的梁菖蒲也正拿過另一個簽筒在搖。
好容易掉了一根出來，梁菖蒲撿了起來，沈陌心湊過腦袋，見她是第四十七簽，與自己的正好相鄰。
兩人笑鬧成一團。
求好簽後，三人去了偏殿解簽。
解簽的還是上次那個高壯的中年和尚。
見偏殿有人進來，和尚看了過來，目光在三人身上逡巡一番，又頓在了沈陌心身上。
這是沈陌心第二回見他，上回也是這般，盯著她瞧。如今這視線仿若能穿透她的麵紗般，看得她不自在。
“敢問這位師傅在看什麽？”沈陌心忍無可忍，開門見山問。
高壯和尚哈哈一笑，道：“看施主的麵相，有些不一般。”
她戴著麵紗還能讓他看出麵相來？
沈陌心追根究底：“何處不一般？”她其實有些惱了，語氣並不友好。
“不可說，不可說。”高壯和尚摸著光頭，打著哈哈，“施主此次可是來解簽。”
故弄玄虛！
沈陌心沒好氣地遞過簽文。
“伊伊，不得無禮。”成氏見氣氛有些尷尬，“小女無狀，還望大師莫怪。”
“不怪，不怪。”高壯和尚笑著接過簽文，問：“求得何事？”
“前程。”沈陌心開口道。
許是見她一個女兒家求問前程，和尚又看了她一眼，這才道：“畫梁燕子去多時，誰知春來又複期。昨夜月沉滄海底，空中跌下玉嬋娟。”
和尚摸了摸胡髯，道：“若問前程，此乃上簽。失而複得，來日可期，如若堅持，前程似錦。”
沈陌心聞言點了點頭。
她正暗自竊喜時，和尚取過了梁菖蒲手中的簽文，隻見上書：“一重江水一重山，誰知去後路又難。任他改求難得過，還有是非事不安。”
“這位姑娘也是問前程？”和尚多看了梁菖蒲幾眼。
梁菖蒲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這簽不大好。此番雖無大問題，但前路難過，後路渺茫，恐有是非纏身，不得清靜。”和尚說完，還歎了口氣。
成氏聞言，心都提起來了。她忙問：“可有法子化解？請大師指點迷津。”
“相逢便是緣。”和尚從懷中掏出了一串念珠，“這串念珠便贈與姑娘，時時掛在身上，或可助姑娘化解業障。”
“多謝大師相贈。”梁菖蒲雙手接過念珠，對和尚行了一禮。
成氏口中也連連道謝。沈陌心此時看這和尚也稍順眼些，跟著一塊兒道謝。
三人出了普法寺，梁菖蒲手中還抓著那串念珠。
“卿卿，快些將念珠戴好。”成氏吩咐道。
梁菖蒲口中應著：“知道了。”沈陌心上前幫她佩戴，見這念珠是菩提子雕琢的，表麵極其光滑，一看就是被人日日摩挲，精心愛護的。
她心中對那高壯和尚的無禮又寬宥了幾分。
隻是此番梁菖蒲求了下簽，成氏到底心緒難平。但思及有了念珠避禍，稍許心安了些，隻囑咐梁菖蒲日日佩戴著，莫輕易取下。
梁菖蒲向來聽話，連連應是。見沈陌心看她，莞爾一笑。
沈陌心一直都堅信“信則有，不信則無”的原則。遇到好的，就信；不好的，就不信。
這才能從信仰中找到些自信不是！
擲杯筊那段是作者親身經曆，真的是怕了！
文中的簽文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