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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帶下

  這個傻兒子呦!

  成氏不由地歎道。她也不去點破,孩子們的事情,合該由他們自己解決。


  人這一生,總不會隻是一條坦途,摸爬滾打之後,總能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成氏順著梁益的意思,道:“既如此,那便再看,若遇上喜愛的女子,告訴母親知道,母親去與你提親。”


  梁益的麵色尚未褪去羞紅,向成氏點了點頭便告辭出去了。


  自那之後,沈陌心便安安分分地跟著梁欽在“濟眾堂”坐診。自然,她隻是個工具人。


  “下一個。”沈陌心對著門口喚道。


  門外進來了一個四十開外的婦人,她麵色有些憔悴,精神狀態亦不佳。


  “您何處不適?”沈陌心問道。


  “近來總覺帶下異樣,較多,色白如水,偶有腰膝酸軟、頭暈耳鳴之征。”那婦人娓娓道來。


  沈陌心看了看她的舌苔,又示意她將手放置在脈枕上。她切脈切了許久,足足有半盞茶的時間,到最後梁欽都有些看不過去了,清了清嗓子,沈陌心才收回手來。


  “這是腎陰虛帶下,平日量多,色白如水,還有腰膝酸軟、頭暈耳鳴之症狀。”沈陌心邊說邊拿過一邊的筆墨,自顧寫起了方子,“此類帶下病應該益腎滋陰,清熱止帶,可用知母、黃柏、生地、丹皮、澤瀉、山藥、地骨皮、茯苓、麥冬等藥材緩解。有腰膝酸軟之征可加川斷、懷牛膝,另有頭昏目眩之征亦可加枸杞子、旱蓮草、女貞子。”說完,她頓了一頓,“敢問夜間睡眠可好?”


  “睡眠不甚好,且多夢。”婦人立馬回道,她見沈陌心言之有物且頭頭是道,頓時也生出了幾分信賴來。


  “失眠多夢者可加酸棗仁、夜交藤這兩味。”話音落下,沈陌心也收住了筆墨。她將自己寫下的方子交於梁欽核查,方才在她寫方子時,梁欽已經重新診過脈,拿過沈陌心的方子細細思量了一番,便重抄一份予婦人去藥房抓藥了。


  沈陌心見狀也是欣喜,對於她開的方子,梁欽從前總喜歡刪刪減減才定下方子。但近半月來,梁欽已經很少改動她開出的方子了。這說明什麽?說明她在進步啊,說明她開的方子與梁欽所想相同啊!沈陌心不無得意地想著。


  近來有許多婦人來看帶下病。如沈陌心所想,這個時代的婦人因成婚早、生子早,帶下病往往比較多發。而因著大夫都是男子,一部分墨守成規的女子即使守著這些小病小痛,也不願將這些隱秘的病痛拿到台麵上來。


  因而,“諱疾忌醫”成了這時代平民女性的一大通病。


  若是主攻帶下與外傷科,其實應該是很有些門路的。因著一大部分婦人羞怯的想法,若是有一男一女兩位大夫可以診療,大部分婦人應是會選女大夫的。


  這或許是另外一條出路。


  第二日,沈陌心便去了針線鋪子,讓他們幫忙打造另外一樣婦科器械——窺陰器。這是一種最為常見的婦科器械。


  沈陌心自帶圖紙,一連定製了大中小三種型號。因著平日裏常來定製手術針,沈陌心出手也大方,與針線鋪子的交易一向很是愉快。所以這次沈陌心帶了圖紙來,說明了一通,針線鋪子便接著了這個單子。


  窺陰器能讓檢查者更直觀地觀察外生殖器的病變,比起診脈,沈陌心更喜歡這種簡單粗暴的。


  定製了窺陰器,沈陌心不得不將薄膜手套提上日程。若是素手去做婦科檢查,沈陌心得承認,或許會留下心理陰影。


  在前世被強調了數以萬計次的手衛生,在這個時候也絲毫不能落下。她又開始用羊腸試驗著如何做成手套,可不管如何去做,都不能成功,無奈退而求其次,拿羊皮手套先用著了。


  這窺陰器與手術器械不同,是沈陌心自己偷偷定製的,並不曾與梁欽等人溝通過。因為她知道,梁欽是不大會同意將這玩意兒用在病患身上。


  首先,“濟眾堂”中除了沈陌心,都是男子。不,應該說“濟眾堂”中的大夫都是男子,沈陌心充其量就是個學徒而已。既然大夫都是男子,“男女有別”又是刻進他們骨子裏的觀念,若是拿著這玩意兒對他們說能更直觀,他們不將她轟出去便算是好心性了。


  “卿卿,半夏,你們說,哪裏的女子,更容易得帶下病呢?”沈陌心以示指叩著腦袋,在“濟眾堂”的後院中徘徊。


  梁菖蒲想了想,道:“女子多的地方,得帶下病的便也多了。”基數大,概率一樣的情況下,人數是會更多。沈陌心點了點頭,又轉而看向半夏。


  半夏欲言又止,她明顯心中有了答案,卻偏偏一副“不可說”的模樣。


  沈陌心衝她挑挑眉,道:“你說說?”她在想半夏心中地答案是什麽。


  能讓半夏露出此種表情的地方應是不多的,女子多,且易得帶下病的地方……


  沈陌心覺得她的心中也有答案了。她對著半夏笑了一聲,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了。”語氣直白而篤定。


  半夏聞言一臉怪異。


  梁菖蒲摸不著頭腦,她一向是個聽話懂事的乖乖女,自然不明白沈陌心與半夏打的什麽機鋒。那種地方,她平日裏甚至都不曾聽過,哪裏會知道!

  “是花樓吧!”沈陌心以口型向半夏核對答案,半夏的麵色更加不好看了。


  半夏是程府的奴婢,被賣進程府前,她在人牙子手裏輾轉過幾地,那時她還小,隻是從那些人牙子那裏聽說過花樓,據說是一個能讓人痛不欲生的地方。


  當年小小的她,看著身旁年歲更大些的小姐姐們對花樓聞之色變的樣子。她便知道,那不是一個好地方。


  而後,在程府中生根的半夏,也是耳聞過花樓的厲害的。聽說程府二房有個貌美的二等丫鬟,極得二爺的喜歡。趁著二太太回娘家之際,二爺受用了一回,待到二太太回了府來,便大發雷霆,把那貌美的小丫鬟賣進了花樓。據說,二太太還不要牙婆子的銀錢,隻囑咐了賣到那低等的花樓裏去,讓她日日受罪不得脫身才好。


  自那以後,半夏自然再未曾見過那丫鬟,而在她被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日裏,她都是被當做悲劇人物讓那些有點顏色的小丫頭們引以為戒。眾人都知道,被賣到低等的花樓裏去,是再也沒有什麽盼頭了。


  半夏知道這些高門大宅裏的齷齪事,但她不覺得沈陌心會知道。而如今卻從沈陌心嘴裏蹦出這樣兩個字,讓她如何不驚駭。


  花樓!她不該知道的,不管是作為程歆,還是沈陌心。


  沈陌心看著半夏不敢置信地眼神,隻以為她是覺得自己有這種驚世駭俗的想法而震驚。


  是的。沈陌心是在想著,或許可以去秦樓楚館為裏頭的女子看診,那裏的姑娘,每日裏接客,又有老鴇子管束,或許自知身子不適而不得醫;或許羞於啟齒而不就醫;也或許自暴自棄而棄醫。相比於任何一個地方,那是個最需要帶下醫的地方!

  可是,她也是有顧慮的,不能如此草率地便去了一間花樓看診。若是被訛上了,或是被不懷好意地老鴇子強逼,她也沒處說理去。


  思及此,沈陌心便開始打探起全京都城的花樓來了。可她周圍的人大都是正派人,若是貿貿然上去便詢問花樓之事,不大好收場。


  沈陌心有些頭疼。


  最後,她終於算是想到了一個法子,便是找坊市內的掮客去打聽。掮客本就是替人介紹買賣,從中賺取傭金的人。如今雇傭他們幫忙打聽一些消息,也算是人盡其用了。


  “老大,你一定想不到,小四今日接了個什麽生意。”南市的一家食鋪中,十斤饒有興致地對邵揚道。


  邵揚正拿著白巾擦著手中的長劍,那劍寒光凜凜,就算是門外漢也可看出是一柄好劍。


  邵揚斜了他一眼,也不說話,自顧自地又擦起了長劍。十斤見邵揚沒有搭話的意思,也失了興致。


  “有個姑娘找他打探花樓的消息。”十斤隨口說著,本也不是什麽大事,也就是聽個新鮮。這年頭,姑娘家上趕著打聽秦樓楚館之事,可不就是新鮮事兒?

  邵揚挑了挑眉,這年頭還真是什麽樣的奇事兒都有,他道:“具體些。”


  既然是找掮客打聽,就說明這姑娘並不是被生活所迫想委身花樓。但是若沒有這個想法,好人家的姑娘打探花樓的消息作什麽!

  “說是個戴著冪籬的姑娘,也沒露臉,但那把聲音很是動聽。”十斤嬉皮笑臉的,對那姑娘很是有些興趣。


  “小四什麽時候去回話?”邵揚就這麽簡單地問了一句,像是打開了十斤的新思路。


  “對啊。”十斤興奮道,“小四還要去回話,那時便可以瞧瞧這個姑娘是何方神聖了。”語氣中帶著些許雀躍。


  邵揚不置可否,擦劍的動作絲毫沒有停下過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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