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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及笄

  沈陌心到底還是沒能買了豕來養。這東西是要一直養著做試驗的,又要飼養,又要清理排泄物,最主要的是家裏也找不出什麽地方來圈養。


  後來,沈陌心又打起了兔子的主意,但兔子到底皮毛厚,下針不方便,還費針,到底還是放棄了。


  算了,先就這樣吧。若是真需要內部縫合的時候,也怪那人運氣不好充當第一隻小白鼠了。沈陌心頭痛地想。她先隻管把手藝練起來。


  “還在想著練手藝呢?”梁益見沈陌心坐在院中看著器械盒發呆,從堂屋中走了出來。這時候天已經黑透,梁欽與成氏二人準備睡下了。


  庭院中一片靜謐,梁益的聲音愈發顯得有力。


  “嗯,想好了。”沈陌心給他挪了挪位置,讓他坐在自己身邊,“還是要把醫術放在首位的,然後,空暇之餘勤加練習,若有機會學以致用最好,若沒機會,也不是件壞事。畢竟,需要縫合的傷口都不小。”聲音軟軟的,卻透著股堅定。


  梁益笑了笑,鼓勵道:“不管能不能用上,練好了一門手藝,也是件好事。”


  正是這話!


  光陰就像紙鳶,一會兒沒拽住,它便飛得老遠。一晃眼,便是三個春秋。


  這三年,梁家有了許多變化。梁益及冠,婚事已提上日程。沈陌心與梁菖蒲也剛過了及笄。她倆的生辰不過差了兩三個月,先後行了及笄禮。


  正賓請的是秦傢的妻子楊氏,讚者是半夏,有司是錦繡,一樣的排麵。


  沈陌心不想回憶那不堪回首的十五歲生辰。“三拜三加”,隻從卯時折騰到晌午,一番繁複的禮節,人都能累得散架。但據錦繡說,這些還是簡化的。前些年,程妍在程府裏辦的及笄禮才是真正的繁瑣複雜。


  按古禮,女子的字是許嫁後由丈夫取的,但傳承至今已經有所改變。現今女子的字,也多是由父母長輩取的。


  梁菖蒲及笄的字是沈陌心想的,取字“卿卿”,出自《世說新語》的“親卿愛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誰當卿卿?”這是對親近之人的昵稱。


  梁菖蒲很喜歡這個字,待到沈陌心及笄禮時,她也給沈陌心取了個字,曰“伊伊”,取自《詩經·秦風·蒹葭》中的“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是指心念之人。


  二人這般地胡鬧,梁欽與成氏並沒有斥責,倒是覺得這字朗朗上口,也便認同了。


  如此一來,原本該長輩為小輩取的字,兩個小丫頭便互相解決了。


  梁菖蒲看著沈陌心素麵朝天地進門來,問道:“伊伊,你今日便這般出門了?”


  沈陌心一貫來不愛化妝,即使是在前世,整日也是素麵朝天。她覺得化妝既費錢又費時,到了單位,口罩、帽子一戴,誰是誰都分不清。


  沈陌心放下手中竹筐,回答道:“嗯,今日出門得急,不曾來得及去描畫呢。”


  也不怪梁菖蒲有此疑問,確實是沈陌心這般出門太過於打眼了。


  沈陌心現今已經是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她身段高挑,纖穠合度,婀娜窈窕。巴掌大的鵝蛋臉,肌膚勝雪,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就隻這麽看上一眼,都不舍得再移開了目光。


  這半年內,沈陌心上街時,就有好幾人因看她而撞在了一處。更有一次,一名未至而立的男子因為看她,險些撞上了正在行駛馬車,好在那車夫技術了得,才險險在馬蹄下留了他一命。


  如此這般,不勝枚舉!

  沈陌心是怕了。她盡量避開人多的地方,有時實在無法避免,便特意用炭筆在臉上做些調整。若遇上急事出門,她也備了冪籬遮擋。


  平素在街道上走的女子雖然不大用冪籬,但是大家閨秀出門也都是用冪籬遮麵的,倒也不算一枝獨秀。


  前世,她的長相泯然眾人矣;而在這個階級分明的時代,長得太過於出挑,反倒不是一件好事。起碼,對於她“懸壺濟世,行遍天下”的遠大理想,就是一大阻礙。


  梁菖蒲在堂屋裏收拾,又探出頭來問:“爹爹說,明日裏正來家錄戶籍,你與半夏、錦繡的戶帖放在何處了?”


  戶帖?沈陌心怎麽可能會有這東西,半夏與錦繡原是奴籍,更不會有了。


  沈陌心趕緊拿著背上的竹筐,跑進堂屋問:“我們的戶帖在來京都的路上遇上劫匪已然遺失了。”她這幾年愣是沒想起來還要辦戶口的事,“這可如何是好?”


  梁菖蒲看著她心急的樣子,忍不住笑道:“這有什麽打緊,報了裏正知道,重新領一張戶帖便是了。”沈陌心不太相信地看著她,就這麽簡單?


  那疑問好似寫在臉上,梁菖蒲更開懷了:“本就是小事。登錄戶籍不過是為了理清人口,並收繳人丁稅而已,隻要不謊報就成了。”


  戶籍三年一查,去年因西北伏旱,戶部忙於賑災、減免賦稅之事;年尾因京郊地動,又是遷戶又是賑災,生生將本該去年完成的錄戶籍之事拖到了今日。


  “那成,等晚間師傅回來,我與師傅說。”沈陌心放下了心,將手中的竹筐放到了院中。


  筐裏是她前些日子與花農定下的曼陀羅,今日便是匆匆趕去城門口取的。


  “你要這許多曼陀羅花作甚?”這曼陀羅全草有毒,但全草都可入藥。正所謂“是藥三分毒”,醫毒不分家。


  “自有其妙用。”沈陌心神秘兮兮地道。曼陀羅花、葉、籽均可入藥,味辛性溫,有大毒。花能去風濕,止喘定痛,可治驚癇和寒哮,煎湯洗治諸風頑痹及寒濕腳氣。花瓣的鎮痛作用尤佳,可治神經痛等。葉和籽可用於鎮咳鎮痛。最重要的是,它可用於麻醉。


  在這個麻沸散尚未當道的時代,沈陌心覺得自己還是可以再研發研發。


  但前世時的麻沸散也隻是傳說,它的古方早已遺失,不可考。沈陌心隻能自己瞎琢磨,力求能製出足以支撐一場手術的麻醉湯劑。


  沈陌心向來主意多,梁菖蒲也不甚在意,許多時候,她也隻是心血來潮,沒兩天就丟開了。


  晚間,梁欽與梁益從“濟眾堂”下值回來,沈陌心便與梁欽說起了戶帖之事。


  梁欽聞言也隻是淡淡的,果真如梁菖蒲所預料的那樣。“無礙,讓裏正重新寫過便是。”雲淡風輕的,全然不當回事。看來真的是一件小事了。


  “你今日沒去‘濟眾堂’,我倒是清閑許多。”難得的,梁欽竟還打趣起她來。


  沈陌心知道他說的是什麽事。因著沈陌心的緣故,“濟眾堂”每日裏人滿為患,多是一些年輕男子,沈陌心實在煩不勝煩,便想出了一個法子。


  將每日值守坐堂的大夫及學徒都寫下來,貼在“濟眾堂”門口,此方法既便於病患挑選喜歡信任的大夫看病,也有利於沈陌心與那些慕名而來的人“鬥智鬥勇”。


  寫著沈陌心值守之日,眾人圍堵,使得“濟眾堂”水泄不通。那一日,沈陌心自然是沒有出現的。而未寫著沈陌心值守之日,沈陌心常常從後頭角門偷偷摸進去。


  久而久之,眾人果真都漸漸不來了。大多數人本就是“慕名而來”,守了幾日連人都沒有見過一麵,自然不願再等下去了。


  沈陌心去“濟眾堂”的日子漸漸少了,每次去都或多或少給“濟眾堂”招來著麻煩,為著集體利益著想,她現今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家中研讀醫書,再搗鼓自己的一些奇思妙想。


  待天黑透了,沈陌心與梁菖蒲坐在院中納涼。一邊扇著蒲扇,一邊看著家門方向,半夏還不曾回來。


  半夏今歲十九了,半年前在“濟眾堂”認識了一個男子。那男子名喚金璘,原是來“濟眾堂”買金瘡藥的。那日正好是半夏在藥房幫忙,二人一見之下,便互相鍾情。


  接下來數日,金璘日日不是來買金瘡藥,就是來買跌打藥酒。而半夏,天天搶著要待在藥房中幫忙,趕也趕不走。


  一來二去,二人便互相道了心意。正是兩廂情願,一拍即合。


  這事還是沈陌心先察覺的,她見半夏那陣子總是獨自發呆傻笑,心中本就是生疑,但半夏整日都在“濟眾堂”裏,若真是戀愛了,定也是在“濟眾堂”中結識的。


  沈陌心便讓梁益與梁菖蒲幫她注意著些:“她雖看上去沉穩,實際上麵皮薄得很。若是我直接上去問她,指不定便要惱羞成怒了。”沈陌心解釋道,“你們在‘濟眾堂’幫我留意著些,看看她是否……”她欲語還休,挑了挑眉毛給他們使了眼色。


  看破不說破!

  梁益點頭應著:“知道了,我會好生關注的。”


  沈陌心的重點放在梁菖蒲身上。梁益一整日的都窩在柒號房裏,出來的時間本就沒多久,怎麽可能盯得住人。反而是梁菖蒲,活動空間大,時間靈活,她才是沈陌心此次安排的主力人員。


  “好的,師兄記在心上就成了。”沈陌心敷衍著。若不是她現如今要限製自己去“濟眾堂”的次數,何至於要將這麽重大的事情交給他們去做。


  沈陌心歎了口氣,真是天生麗質難自棄啊!


  梁菖蒲得了沈陌心眼色,也忙回道:“我也會好好注意的,晚間回來便與你講。”沈陌心這才滿意地拍了拍梁菖蒲的肩膀,勾肩搭背地送她出了門。


  下晌梁菖蒲回來,果真與她說了那名叫金璘的男子之事。金璘是個鏢師,身上有些外家功夫,他常年在京都附近走鏢,並不走太遠,因而安全係數高,收入也相應較少。


  晚間,沈陌心去了半夏房裏,見他正在做荷包,男子製式的。


  沈陌心坐在她身邊,她才反應過來,忙將荷包扔回針線笸籮。


  “既這般喜歡,他怎麽還不來提親?”沈陌心問道。


  說實話,沈陌心不喜歡鏢師這個職業,成家之後也是要走鏢的,豈不是三天兩頭分隔兩地?但她也知道,愛情不分職業。


  半夏紅著臉,沈陌心極少見到她這個模樣。她低聲說:“他說,明日就會請了官媒人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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