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我是你的孩子嗎?
阿琅冷笑的時候,蕭珩同樣僵坐在椅子裏,不知道又過了多久,他才緩緩地笑了一聲。
“阿琅,這世道,真可笑。”
斜陽打在他身上,並未使得他多幾分生氣,更像一具失去生氣的軀殼。
阿琅回神過來,心裏難受極了,不過,她不能繼續這樣,蕭珩這會想必比她更難過。
如果說,韓長風是蕭溢的孩子,當年他狠心地丟下蕭珩兄弟的動機,就更加的不純了。
從前,可以去埋怨老郡王妃,是她不斷的發信給蕭溢,讓他要來救自己。
蕭溢到了之後,為了逃避追捕,為了逃命,丟下蕭珩兄弟這兩個累贅。
蕭珩會恨蕭溢當年將他們兄弟給拋棄,更多的是恨老郡王妃。
可若蕭溢並不是迫不得已,而是順水推舟,那讓蕭珩情何以堪,又讓九泉之下的蕭珞該怎麽辦?
蕭珩臉色鐵青,手指有些顫抖,被迫丟下和主動丟下,哪個更加的傷人?
他不知道自己害怕什麽,心裏升起一股虛空,仿佛要將他整個人吞噬進去的那種。
阿琅抿唇望著他,指甲或許已經摳進皮肉,有點疼。
蕭溢明明知道蕭珩是帝後養大,更是和太子一起長大,比親兄弟還要親。
可他絲毫沒有顧忌蕭珩的意思,暗中做下那麽多事。
甚至,這簡直想要讓蕭珩懷疑,他和兄長,是不是蕭溢的孩子。
阿琅停止繼續往下深想,走上前,抱住蕭珩的腰,
“阿珩,沒事的,他們不要你,我要你,他們不陪你,我來陪你。”
“以後,我都會一直陪著你。”
忽然間,阿琅好像明白,終於懂得,蕭珩為何對自己那樣的執著。
因為害怕寂寞,害怕被拋棄吧。
當初在南邊的那個陷阱邊上,她伸出手去,被他握住。
後來,哪怕陰差陽錯之下,有些意外,到底,他放棄一身傲意,轉而握住了她的手。
也幸好,她也握住了他的手。
他們拯救了彼此。
蕭珩反正握住阿琅的手,沉默不做聲。
他如同支起盾牌的心漸漸就軟了下來。
他總是無法抵抗她偶爾襲來的溫柔。
但他沒辦法一下子克化這些消息。
“他把我當成什麽了?到底誰才是他的孩子?”蕭珩問道。
說起來,到如今阿琅都不能確定蕭珩的身世了。
想來我們近來的動作使得他們開始警覺。
所以,他們開始忌憚,開始要將我們給滅了,好使得他們的秘密永遠捂下去。
蕭珩聲音沉緩,
“不管怎麽說,繼續沿著這些線索往下深挖下去。“
“我已經著人私下暗訪,韓長風如今在做陛下撒出去的暗探,人不在上京,那麽,我去見見我父親吧。”
“我還有許多事情想弄明白,不聽他親口說,我總歸是不能釋懷的。”
阿琅凝眉,“你怎麽能去?”
“你就是去找了他也不能改變什麽,他不會因為你而束手就擒。”
阿琅看了眼蕭珩,
“雖然不管怎麽說,我們要做好魚死網破的準備。如今我們還不確定蕭溢手中有多少張牌。”
蕭珩搖搖頭,勾唇,“正好,我就去探一探他手上到底還握著什麽。”
……
王府水榭裏,露台上茶香四溢,水岸邊綠草青青。
侍衛在岸上遠遠站著,蕭珩與蕭溢在湖心相對而坐,氣氛靜下來已經有了半個小時。
“父親這些年在觀中,是真的不聞不問,忽然下山,究竟是怎麽回事?還望父親直言。”
蕭珩撐膝,說道,
“父親,當年將我同大哥一起拋掉,隻為了救餘氏一人,你到如今,都不曾對這件事說過什麽。“
蕭溢神態依舊如常,
“這麽些年,下山的時間很少,都沒去看你。今日,是我們父子相對而坐談心的第一次吧?”
蕭珩瞅了他一樣,看著碗裏碧色茶湯,
“父親,前些日子你下山來,陛下讓你去審訊忠勤伯秦非凡。”
“你審的東西都交給陛下了嗎?”
蕭溢手頓住,看過來。
“秦非凡說了許多的,後來仿佛是怕自己說的遺漏,又說了遍。”
蕭珩音色平靜,目光之他臉上又下滑到他手上。
“父親,當年母親為了推卸責任,說是我殺了兄長,你怎麽看?”
“後來帶著我在餘家,好幾次,我死裏逃生,其實您知道吧?”
蕭溢身姿未動,然後看他垂眼抿了口茶,放下來。
“父親,你說我是你的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