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王小強到底還是答應了阿文的請求,其中的原因並不是他們之間的感情有多少的深厚,而是阿文答應了王小強,說會自己幫他獲得一款疾風劍豪亞索的至臻皮膚。


  啥叫至臻皮膚呢?

  其實,就是給新出的原版皮膚撒上一層金光閃閃的塗層,並且在畫麵的右上角,標上金光閃閃的‘至臻’兩個大字,而獲得的途徑要比原版的皮膚卻要難上不少,需要的不隻是金錢,還要時間,也就是要求玩家通過進行遊戲對局以獲得積分,最後再通過高額的積分兌換。


  這就是馬服遊戲的特色。


  有時候,不僅是賺走你兜裏的錢,甚至還想要掉你的肝。


  當然,這也是方便在皮膚下架以後,讓你體會到它的稀罕程度,同時也令你衡量一下自己肝的價值以便在下一次皮膚重新上架的抽獎活動當中,會覺得物有所值。


  就是因為有著如此高明的營銷策略,我們國家的遊戲行業才能迎來如此繁華的局麵,名揚海內外的,不隻是熱血沸騰的‘兄弟來砍我之一刀999’,還有奇幻玄妙的‘鯤吃鯤吃雞吃菜吃須吃鯤’,以及自主研發的原創飛車,原創炫舞,原創堂等等。


  ….

  夜裏的十二點是保安換班的時間,王小強帶著阿文來到了保安室,跟打著哈欠的同事交接完以後,他就讓阿文坐在靠牆的那張長條椅上再等等,小睡一會兒。


  因為到了淩晨二點鍾就會有人到設備那裏維護,更換負責儲存負麵情緒的容器。


  而那個所謂的容器其實就是一個大型的鋼製氣罐,負責維護的人通常會把舊的氣罐拉到一架在下午時已經駛入廠區的貨車上,連夜把它運送到某個不為人知的地方。


  維護的時長一般需要三十分鍾,也就是一直到淩晨的二點半,那台設備才能恢複正常使用,而就是在這個時間段,王小強帶著阿文離開了崗位,偷偷摸摸地朝著放置設備的場所走去。


  哪怕是已經是寂靜無聲的深夜,但廠區內的燈光依舊通明,各個部門的職員也都仍然留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孜孜不倦地忙碌著手頭上的工作。


  流水線的工人在組裝,財務部的職員在算賬,人事部的職員忙著規劃公司各個部門的職能,采購部的職員則在對著清單,逐個逐個地對比需要購置的商品的價格與質量,還有就是市場部,一個個身穿著西服西褲,穿著皮鞋,戴著領帶的銷售拿起公司配置的電話,劈裏啪啦,劈裏啪啦地撥動電話座機的按鍵,詢問接通電話的那位人士,是否需要購買公司生產的產品。


  他們所說的話術竟然出奇地一致,嘴巴噴吐出唾沫的頻率也幾近同步,而被他們所騷擾到的人士大部分都在電話裏頭歇斯底裏地咆哮,不是在詢問他們現在都幾點了,怎麽還不睡覺,就是在問候他們的十八代列祖列宗,說他們是催命的厲鬼,怎麽可以這樣,為了賺錢,就不顧其他人的感受?

  對於這些抱怨的回複,他們都是沉默地將其判定為沒有商業價值的客戶,並且迅速地掛掉電話,轉而撥通登記在列表上的下一個電話號碼。


  而這一大堆明確地標有姓名,住址,職位,以及電話號碼的私人信息都是他們特意從某個專門做搜索引擎的互聯網公司那裏花費重金買來的,所以,務必要保證全部打完,一個都不能浪費,畢竟,該互聯網公司的經營理念也是.……“人們不需要隱私。”


  正是因為有所隱瞞,所以才導致一個人不知道另一個人確切地需要什麽,隻能盲目地依賴猜測,就好比,一對情侶出門逛街,到了吃飯時間,其中的一個人就會問另一個人想吃啥,而另一人往往又羞於開口,於是就說了一句隨便。


  可事實上,這哪裏是什麽隨便,這世道上,又有哪幾家飯店,哪幾個菜係的名字是叫做特麽的……‘隨便’呢?


  他或者她說的隨便,其實就是想讓你去猜,如果你猜得出來,你就能博得對方的好感度,而當好感度達到一定程度,你也就能解鎖一些比較新穎的姿勢,但如果猜不對,你的好感度就會掉下來,不僅要麵臨對方發脾氣的風險,甚至整整一段感情都有可能因此告吹。


  所以說,還是該互聯網公司的老板頗有遠見,過早地認識到了,人們其實並不需要隱私,隱私這種東西的存在,隻會給人與人之間,商業與商業之間,造成不同程度的誤解。


  輕則感情破裂,重則產品滯銷。


  同時,他們也學會了對症下藥,如果你在搜索欄上麵輸入過關於尺寸與時長的問題,很快,你就能收到一係列男性醫院的廣告了。


  治不好也沒關係,就算給治死了也還好,最重要的是商業運轉。
……

  沒有人發現廠區內來了一個非本廠的外來人員,大家似乎都滲進在自己的世界裏,沒日沒夜地為了換取更多的淨化次數而努力工作,在這裏,什麽九九六的工作製度簡直就像是兒戲一樣的可笑,還有閑暇可以讓你去暴斃,而如日不落帝國的特工零零七才是真正的生存方式,哪怕沒有波大腿長的金發女郎,沒有阿斯頓馬丁提供的高科技跑車,他們也是一樣地無暇赴死。


  王小強領著阿文順利地來到放置設備的場所,此時不是設備開放的時間,所以裏麵沒有一個人,王小強摸出保安負責管理的一大串鑰匙,把其中與鎖孔吻合的那一枚插進去,輕輕扭動了一下,就打開了這一麵對於廠內員工們來說,有如通往聖殿的大門。


  他們小心翼翼地推門而入,再小心翼翼地把門關上,確認四周無人以後,王小強把門給反鎖了,隨著門縫的合攏,外麵如紊亂絲線一樣響動著聲音,戛然而止,就像是被一把看不見的刀從中斬開,徹底斷絕了。


  會館裏沒有開燈,深沉的黑暗浸泡在空氣中,占據了裏麵絕大部分的空間。


  但並不是什麽都看不見,由於有玻璃的存在,遙掛在夜幕之上的暗淡星光,得以穿過設立在牆壁高處的玻璃窗,悠悠地探射進來,隱隱約約地照亮了黃色的木製地板。


  還有那一套如巨獸般沉默著盤踞在場地中央的機械。


  阿文有些忐忑地坐在那張被鋼鐵所環繞的座椅上,王小強則有模有樣地給他的腦袋套上了設備的發生裝置,然後,阿文問王小強會不會用這台東西。


  王小強愣了一下,說,不會,但可以試試。


  阿文又說,我要是死掉了,你可是要坐牢的啊。


  王小強又愣了一下,問,那該怎麽辦?

  阿文想了想,說,沒事,就算進去了,裏麵也包吃包住。


  王小強沒再多想,就說了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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