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這小弟弟長得真對胃口
夜涼如水。
夏慕然從淺眠中醒來，沒有驚動床頭睡著的Summer，光著腳來到玄關的照片牆前，凝望許久，她伸出微微顫抖的雙手，將相框取下，緊緊抱入懷中。
林奇一發現她的時候，不知道她在玄關處呆了多久。和三年前，上海街頭初見時一樣，夏慕然緊緊蜷縮在角落裏，用胎兒在母親子宮裏的姿勢，把自己在世界上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她卻在很久之前，永遠失去了她的庇護。
林奇一在她麵前蹲下，溫聲問她：“然然，我是誰啊？”
夏慕然僵硬了一瞬，林奇一頂著炎炎烈日，身後車水馬龍人聲鼎沸，他在她麵前蹲下，溫柔地問她：“你是誰啊？迷路了嗎？”
林奇一看著她呆滯的眼神，又溫聲問了一次：“然然，我是誰啊？”
“林奇一。”
三年前。
夏慕然初見林奇一的那一天，她光著腳遊蕩在街頭，不知道這是哪，不知道去哪，腦中一片空白，她看著路人一一走過，一張張麵孔模糊，高樓車流變得光怪陸離。不知道過了多久，走了多久，她不知道在垃圾桶旁蜷縮了多久……
“你是誰啊？迷路了嗎？”
林奇一蹲下身，像哄孩子一般溫柔地問她：“你是誰啊？”
林奇一問了二十六遍，每問一遍都耐心地等待她回答，每一遍都像第一遍一樣溫柔。
“然……然然。”
第二十六遍，夏慕然終於發出了聲音，沙啞幹涉。
“我是林奇一。”林奇一緩緩伸出手，把她抱進懷裏，“你想媽媽了嗎？”
夏慕然雙眼呆滯，靠在林奇一懷裏。林奇一看到了她懷裏抱著的相框，輕柔地拍著她的背，像哄嬰兒似的輕輕搖晃。
“我沒有媽媽了啊……”夏慕然聲音帶著哽咽。
像是觸動了開關，夏慕然像個離開母親的嬰兒一樣，放肆地、用盡全身力氣去哭泣。
一個遲鈍的孩子，在失去母親的三年後，終於接受了事實。
半個月後。
夏慕然捧著一碗酸奶水果撈，盤腿坐在秋千椅上，手機開著免提，電話那頭鄒琦正在大吐苦水。
“趙菲菲這個女人，她……她被榜一大哥一個包就收買了，背著我出去開房……”
鄒琦的女友，不是，前女友，也是個小主播，長相尚可，加上直播的美顏濾鏡就更可了。之前一直不溫不火，和鄒琦也算某種意義上的般配，上周不知怎麽了被一個大款看上了，大款直接砸禮物砸到了榜一……然後，就迅速上演了一出女主播和榜一大哥的故事。
“他媽的！是老子被綠了，那趙菲菲哭得像老子出軌一樣，老子是負心漢一樣！說我不懂她、不陪她。嗬，那大款懂她，一個包就夠了……”
“嗯嗯嗯，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夏慕然咽下嘴裏的火龍果，不太走心地安慰道。
鄒琦也不是真想要安慰，想找安慰也不會找夏慕然。就是滿肚子苦水不知道往哪裏倒，找她不過是想傾訴罷了。
“姐，你記得之前答應過我什麽的嗎？”鄒琦小心翼翼地問道。
夏慕然抱著碗打了一個哈欠，五官都湊到了一起：“記得。之前不是生病了耽誤了嘛，今天晚上就安排上。你把我的賬號密碼發給我，我熟悉一下版本。”
鄒琦連連答應，歡天喜地地掛了電話。
那一晚夏慕然哭了整整一晚，直到天光大亮才累極而眠。之後就發起了高燒，斷斷續續燒了一個多星期，言深和秦時月放心不下，兩人還從上海飛來成都，陪了她三天，直到徹底退燒才離開。那一陣子，身邊的人都急得團團轉，圍著她忙前忙後。
夏慕然看著他們開玩笑說道：“我就發個燒，你們別整得像絕症似的。”
然後夏慕然就被秦時月擰了嘴巴，被言深揪了耳朵，被林奇一扯頭發，被梁晗隔著電話罵，被宋宜安瞪，被宋母教育了半天。鄒琦什麽也不敢對她做，就在一旁給其他人加油助威。
那天過後，夏慕然接受了母親去世的現實，打開了心結，母親的事情不再成為禁忌。每次回到家時，會在玄關處說一聲：“我回來啦！”
向沂看完《十二月》網絡版未刪減的番外，臉色已經緋紅，耳朵燙得像是已經被燒化掉一樣。他放下手機，給自己倒了一杯冰水，喝下以後緩了好一會兒，才把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馬賽克清理幹淨。
手機響了一聲，微博的特別關心給他推送了一條消息。夏慕然轉發了鄒琦的直播微博：國服貂蟬請求出戰，帶我小老弟上榮耀王者還不是分分鍾的事/二哈/二哈
//鄒琦：今晚7點，直播上榮耀王者……
微博評論一片嘻嘻哈哈。
慈母守中線：臥槽臥槽，夢幻聯動，次元壁破，雙廚狂喜！！！！
夏慕然回複：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然鴿子出走的鍵盤：你再不開新書，你將失去幾百萬的粉絲！
夏慕然：/靜靜地看著你jpg.
然鴿鴿今天更新了嗎？：沒有/二哈
夏慕然：新書會有的，更新會有的，在遙遠的以後/狗頭.
海南彭於晏：國服貂蟬，我怎麽不信呢/靜靜地看著你jpg.
夏慕然：不要慌不要急，自信的女人最美麗，野生的國服也是國服/我最美jpg.
……
評論裏大多都是嘻嘻哈哈調侃她不務正業的，期間夾著個別不和諧的言論，夏慕然沒多看，挑了幾個順眼的ID回複。
向沂猶豫了會，還是打字評論。
努力過四級：期待/打call/打call
向沂的評論被瞬間淹沒，卻沒想到過了一會兒收到了消息提醒。
夏慕然：你的甜言蜜語彩虹屁呢？
向沂的評論下瞬間湧進一群網友嘻嘻哈哈，有的人認出他是之前給夏慕然寫彩虹屁詩歌的網友，開始在評論樓裏寫詩。
向沂刷了刷評論，見時間還早，拿起《十二月》原著繼續研究——出版實體書。
晚上7點，鄒琦準時開了直播。直播間的人氣比以往高出十倍不止，開播十分鍾，就突破了百萬。彈幕嘻嘻哈哈都在等著“國服貂蟬”，鄒琦內心壓抑不住的澎湃。
“等等哈，大哥還沒吃完晚飯。”鄒琦等著夏慕然，一邊鬥地主，一邊和彈幕聊天，“什麽關係？大哥和小弟，我們倆初中同學。”
“是啊，很多年了，我算算，有14年了都。”
“初中的時候？那事情多了去了，你們想聽啥？”
剛開始聊天聊著聊著還正常，夏慕然遲遲不來，彈幕就變得不太和諧了。紛紛刷起來是不是在溜粉蹭熱度，節奏一波又一波，有的甚至開始口吐芬芳了。
鄒琦無奈，撥通了夏慕然的電話，開了免提。
“大哥，還沒吃完嗎？”
夏慕然扒拉完最後一口米飯：“剛吃完。”
林奇一：“湯喝完。”
“太燙啦，放會兒再喝。”
“不燙，再放就涼了。”
等你很久了：臥槽臥槽，有男人！有野男人！
是香菜嗎：大家好，麻煩大家捐點款，我想把我頭上那玩意兒染成綠的/微笑
多喝燙水：是誰是誰！到底是誰！野男人是誰！
小白菜地裏黃：偏個題，小哥聲音真好聽，真他麽的溫柔。
彈幕紛紛刷了起來，詢問是誰，還有人砸了火箭讓鄒琦問。
鄒琦抓抓頭發：“姐，彈幕都在問剛剛說話的是誰？”
夏慕然一口幹了放了好幾種中藥燉的雞湯，嘴裏彌漫著奇奇奇怪的中藥味，張著嘴直吐舌頭，喝了一大口橙汁才緩過勁兒來。
夏慕然接過林奇一遞來的iPad：“還能有誰，全能奶爸林助理。”
彈幕全是感歎號，隨後全刷起來“依然愛你yyds”。
夏慕然平板打開直播間，看到的就是滿屏的“依然愛你yyds”。
夏慕然惆悵地歎了一口氣：“都說了你們嗑的CP是假的，怎麽不聽呢。”說完用眼神詢問了一下正在收拾碗筷的林奇一。
“無所謂，我早就出櫃了。”
夏慕然：“都聽到了吧，不用我再重複了吧？”
然後彈幕更加激動了，除了感歎號，就是滿屏的“啊啊啊啊”。
瑤瑤保護你：我的CP be，可是我卻不傷心，反而很激動，啊啊啊……
捏死溫柔：有點可惜，奶爸如果不是彎的，是不是就不隻是奶爸，而是孩子他爸了。
邊路蘿莉怪：異性戀為了繁衍，同性戀才是真愛。
夏慕然不同意，說道：“異性戀同性戀都是真愛，世界上隻有一種取向，叫心之所向。我奶爸隻是愛上了一個人，那個人恰好和他同性，僅此而已。”
提起江教授，夏慕然瞬間有精神了：“我和你們說，他們倆超級甜，竹馬竹馬，幼兒園就認識了，還是雙向暗戀！”
鄒琦幽怨地打斷她：“大哥，快8點了，還打遊戲嗎？”
邊路蘿莉怪：哈哈哈……像極了安利CP的我！
瑤瑤保護你：可以的可以的，隨時隨地嗑真CP。
夏慕然：“是的，我嗑的CP，都是真的，不是真的我不嗑。別催我，在上號了。”
後麵那句是回鄒琦的。
夏慕然登錄遊戲，遊戲首頁給她推送了春季賽常規賽的直播，夏慕然點右上角的手一頓：“這小弟弟長得真對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