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靈佳公主
“老和尚好沒道理。”
餘添不滿地說道:“怎麽就沒有禮數了?進門先讓人通傳,在寺中也並未喧嘩吵鬧,如何算得沒有禮數?”
“哼!”
一聲冷哼從禪房之中傳來,然後說道:“若是有禮數,爾等怎麽會不請自入?”
眾人這才明白空寂所說“沒有禮數”的含義。
張淩此時點了點頭,對眾人說道:“既如此,我們便先後退幾步,等稟告過了之後,再行進入吧。”
眾人點了點頭,站在了門口。
張淩雙手抱拳,對著禪房內高聲叫道:“除邪司伍長張淩,攜同袍,求見空寂住持!”
“除邪司公差大駕光臨,老衲未曾遠迎,倒是失了禮數了。”
蒼老的聲音從禪房當中傳出,緊接著說道:“既如此,爾等便進來吧。”
說完之後,禪房之中便再無聲音傳出。
眾人聽到了空寂的話之後,點了點頭,紛紛走上了禪房的台階。
等到進入到了禪房之中後,眾人開始環視著屋子當中的擺設。
其實,這間禪房的擺設十分的簡單,除下在後牆處懸著一張寶相莊嚴的佛陀畫像,以及畫像前擺放的香爐蠟燭等一應祭拜之物外,便隻剩下一張硬塌,以及兩隻蒲團。
當然,剛剛小沙彌所說的香茗也是有的,隻不過這茶水是裝在粗瓷茶壺當中的,就那麽隨意地擺在蒲團麵前。
張淩看到這副景象之後,搖頭苦笑不已。
“叨擾住持,真是罪過了。”
張淩開口行了一禮說道。
“無妨,除邪司行走能光臨寒寺,乃是寒寺的幸運,寒寺能招來諸位,蓬蓽生輝!”
空寂口中寒暄了幾句,說道:“不知眾位前來,有何貴幹?”
張淩聽到了這句話之後,神情一滯,緊接著便笑道:“其實也沒有什麽要緊的事情,隻不過是最近的一樁案子,其中牽扯到一些貴寺的僧人,所以我們這才登門拜訪,想要問問大師,這具體情況是怎麽樣的。”
“哦?有案子牽扯到了寒寺的僧人?”
空寂一聽這句話,雙眼立馬折射出一股精光,神情嚴肅地問道:“不知行走所說的,是哪位僧人?又牽扯進了什麽案子呢?行走放心,但凡查出本寺僧眾有作奸犯科,藐視王法之人,老衲定懲不饒。”
張淩點了點頭,說道:“昨日,京城兵部柳侍郎的公子死在了家中,我們幾人去現場勘查之時,發現有一絲魔氣遺留,而這魔氣,似乎與柳府當中的一尊佛像有關。”
“哦?不知是何佛像?而且,行走又是從何推斷,這佛像是與寒寺有關的?”
空寂皺了皺眉,開口問道。
“因為,據知情人透露,柳府的這尊佛像,是有一位貴人,親自陪同著柳家老夫人,到貴寺求來的。”
張淩麵容平淡地看著空寂,口中輕聲說道。
“笑話!”
空寂猛地一拂僧袍的衣袖,然後語氣嚴肅地說道:“我伽儺寺立於京城十數載,無數達官顯貴、天潢貴胄前來我寺進香禮佛,從未聽說過有人請了一尊逸散魔氣的佛像回去。而且行走所言,說是知情人所報,那老衲想問問,這知情人究竟是何身份,究竟有何目的,究竟為何要抹黑我寺?”
連續三個究竟出口,空寂的氣勢達到了頂峰,隻見他須目皆張,身體上隱隱透出一股淡白色的光芒,寶相尊嚴無比。
此時,甘塗卻出聲說道:“無量壽光佛陀!空寂大師請聽我一言。”
聽到了佛號的空寂,氣勢稍稍弱了一些。
轉頭後,空寂看到了一邊留著光頭的甘塗,神色不由得放鬆了許多,他開口問道:“足下是佛門弟子?”
甘塗點了點頭,說道:“我自小在喃陀山腳下長大,十二歲時,進了大悲禪院修行,成為那裏的俗家弟子。師尊曾賜我發號德悲,隻不過到了大玄,進了除邪司之後,我的法號便不曾再使用過了。”
空寂此時已經完全的平靜了下來,然後對著甘塗說道:“既是佛國人士,那便是自家人了。老衲此番也不為難你們了,你們可以走了。”
“空寂大師請聽我一言!”
眼見空寂已經下了逐客令,甘塗急了,急忙說道:“大師,並非我們無事來找貴寺的麻煩,也並非是我們不想告知大師這位知情人的身份,而是因為這樁案子當中所牽扯到的那位貴人,身份實在是太過敏感了。
如果大師非要知道,那我們將之告知與你也就是了,不過大師需要守口如瓶,千萬不能對外人提起貴人的身份,不然讓貴人得知,那可是掉腦袋的事情!”
空寂在聽到了這句話之後,神色微微一僵,然後便開始沉吟了起來。
其實說實話,空寂並非非要知道張淩和甘塗口中貴人的身份,他隻是覺得,自己這寺廟乃是方外之地,自己與僧眾等人也是方外之人,平白無故的被人誣陷,心中有些不爽利罷了。
可現如今聽到甘塗這麽說,空寂原本暴怒的內心,此時突然便平息了下來。
心中暗罵自己犯了嗔戒,空寂開口笑道:“既然是德悲所說,那老衲便信了,就是不知道,眾位想要找寒寺中的哪位沙彌?要知道,寒寺雖然不大,但也人數眾多,足有上千號人,如果眾位沒有目標的話,那就有些難找了。”
眾人聽到這話,神情紛紛一滯。
是啊,找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現如今空寂也同意了,可我們應該從何找起呢?
此時,陳團卻開口問道:“大師,不知寺中專門負責接待客人的大師是誰?每日間在寺中負責招待客人的僧人又是否是固定的?”
直到陳團說話,空寂才終於發現了他。
隻見他慢慢轉過頭去,在看了一眼陳團之後,空寂的瞳孔猛烈地收縮了一下,緊接著便迅速地恢複原樣。
見眾人並未發現自己的異樣,空寂笑著說道:“這位施主說笑了,寺中的僧人雖然聽起來多,但其實也不算太多。而每日間的工作又都是固定的,如果隻讓同一撥僧人負責某一項工作的話,那未免會讓其產生厭煩心理。所以,寒寺的工作都是輪值的。也就是說,寺中所有人,都是曾做過谘客的。”
眾人聽到這裏,紛紛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
陳團又想了一會,然後對著空寂說道:“不知寺中可有值日表?”
“值日表?那是何物?”
空寂奇怪地問道。
陳團猛地一拍額頭,心中暗罵自己愚蠢。
他急忙對著空寂說道:“值日表,便是將今日輪值之人的名字記錄下來,然後保存備案,以防今後出現什麽事情或者過錯的話,有據可查。”
“施主所說,是叫做花名冊吧?”
空寂開口笑道:“那些東西自然是有的,隻不過,施主知道這柳夫人,究竟是什麽時候來的寒寺嗎?”
陳團聽到這裏,也徹底地沒了辦法。
眾人昨天隻顧著考慮如何調查太子了,卻忘了問劉靖,太子妃到底是何時會同柳夫人一起來的伽儺寺。
空寂見眾人表情,便知道眾人並不知道柳夫人上香的時間,於是便開口說道:“眾位,既然不知,那便請先行回去吧,等到什麽時候查出了具體時間,什麽時候你們再過來,到時候老衲一定竭盡全力地配合眾位。”
說完之後,空寂便一拂袍袖,轉過身去背對著眾人,朝著佛陀的畫像誦經去了。
眾人見此狀,也隻好朝著空寂道別,然後紛紛退出了禪房。
走在伽儺寺的後院當中,餘添猛地一拍自己的額頭,將身邊的眾人都嚇了一跳。
旁邊的張淩急忙問道:“小添,怎麽了?是想起什麽了嗎?”
餘添對著張淩說道:“沒想到什麽,隻是在恨自己,為什麽昨晚的時候沒有多從劉靖的口中掏出一些東西來!如果昨晚能夠多知道一些事情的話,現在說不定我們就已經破案了。”
“哪有那麽容易就破案的。”
陳團笑道:“今天來這裏,無非是認證一下魔氣的來源與那尊奇怪的佛像之間的聯係罷了。就算證明了魔氣與佛像有關,那也不代表我們就能找出凶手。”
“話是這麽說沒有錯,可是……”
就在餘添準備說下去的時候,突然院中所有的小沙彌開始朝著寺院的大門處急速跑了過去。
餘添急忙拉住從身邊經過的一位小沙彌,然後問道:“小師傅,你們這是幹嘛去?怎麽如此的行色匆匆啊?”
“無量壽光佛陀。”
小沙彌高聲宣了一句佛號,然後對著眾人說道:“諸位施主,如果沒有事情的話還是盡快離去吧,剛剛山下傳來消息,靈佳公主的禦輦已經到山腳下了。現在應該正在往山上上呢。
等會諸位如果衝撞了公主,那就是大不敬的罪過,是要殺頭的。
行了,小僧不跟你們說了,我要抓緊時間去前麵候著,準備迎接公主殿下了。”
說完之後,小沙彌掙開了餘添的手,然後快速朝著前院跑去。
“靈佳公主?她怎麽來了?”
張淩奇怪地說道。
“頭兒,你知道這位靈佳公主?”
餘添轉頭問道。
“知道自然是知道的。”
張淩點了點頭,對眾人說道:“這位靈佳公主,乃是當今聖上的嫡女,今年剛過十六歲,據說聖上對其十分的寵愛。而且她與太子乃是一母同胞,太子平日裏對其也是寵愛有加,所以便養成了一個刁蠻的性子,經常作弄朝中的大臣。據說指揮使就曾經被她盜了笏板,弄得上朝前手忙腳亂的,差點誤了時辰。”
眾人一聽張淩這麽說,心中都有些無語。
敢偷除邪司指揮使大人的笏板?這得多大的膽子啊?
你管這種人叫刁蠻?簡直是太客氣了啊!這簡直是無法無天啊!
就在眾人無語的同時,伽儺寺山門外突然傳來三聲劇烈的鞭哨聲,緊接著便是一聲公鴨嗓的叫聲:“靈佳公主駕到,伽儺寺僧眾,出門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