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道子與大劫
“見……見過！”
權衡許久之後，陳團一五一十地將答案告知了丘心誌。
說完之後，陳團的身體稍稍佝僂了一下，似是在躲避丘心誌的怒火一般，眼睛輕抬，等待著丘心誌對自己的“發落”。
“哦，既然拿到了，那便送給你吧。”
令陳團意外的是，丘心誌似乎並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一般，隻是開口淡淡地說道：“既然你是他選擇的人，那他的東西理應由你來繼承。”
陳團在聽到了這句話之後，心中有些疑惑。
當時在酆門關，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王虎告訴自己，是因為自己是本代道子，所以才能打開袁道罡留下的密室。
可為何丘心誌會告訴自己，自己是袁道罡所選擇的人？
似乎，自己能拿到霽寒劍和儲物袋，一切的源頭，都應在了袁道罡的身上。
那麽，這兩個人，到底誰在撒謊？
自己和袁道罡之間，難道還有另外一層不為人知的聯係麽？
丘心誌自然是不知道陳團心中所想，他繼續開口說道：“衡圓，既然你拜了本座為師，那自然是要舉行儀式，授予法號的。當初收明虛為徒時，本座已經在大玄道門境內發了帖子，將明虛收為本座的關門弟子。可現如今，你的出現，讓本座不得不做出改變。”
陳團聽到了丘心誌的話之後，低著頭一言不發地坐在凳子上，他倒是想聽一下，丘心誌到底接下來想要說些什麽。
“本座座下一共十三位弟子。除下已經羽化了的大弟子袁道罡以外，其他的弟子都身在京城當中，或是進入欽天監當差，或是進了太醫局當值，亦或是留在本座身邊侍奉，幾乎都不離本座之左右。”
說到這，丘心誌似乎氣力有些跟不上，停下來稍微喘息了幾口氣後便繼續說道：“可是，本座最為疼愛的，還是大弟子袁道罡。不光是因為他的道子身份，更因為他的悟性、修為、品德皆是本座弟子當中的魁首。”
說到這裏，丘心誌心中閃灼著回憶的光芒，喃喃道：“若非他二十年前，為大玄捐軀，羽化在了酆門關，其實，我是準備將坤元道的道首傳給他的。隻是，天道無情，一場鬼潮，將我最愛的明緣兒奪去了，本座更是身中冥魄毒，無法可解。這些年，本座的身體每況愈下，若非門中丹藥眾多，可能我就已經去見了道尊了。
可就算是這樣，本座也不敢輕易的卸任道首之職。你可知為何？”
陳團聽到丘心誌突然發問，猛地抬起了自己的頭，口中嚅囁著，不知該說些什麽。
丘心誌似乎也沒想著讓陳團回答自己的問題，隻是自顧自地歎息了一聲，說道：“本座門下的弟子們，除去明緣以外，剩下的皆有一些缺點。將道首之職交給他們，我不放心。但是.……”
說到這裏，丘心誌猛地轉頭看向坐在凳子上的陳團，眼中爆發出兩道精光，口中擲地有聲地說道：“但是！上天將你送到了本座的麵前！你可是道子啊！身係無數重要幹係的道子啊！若是本座對你悉心調教，加以教導，你的成就不會在明緣之下！明白嗎？可以說，本座這道首的位置，就是給你準備的！你明白嗎！”
陳團聽到這裏，猛地站了起來，目瞪口呆地看著丘心誌，瞠目結舌地問道：“我？大國師……不是，師尊，你是說你要把坤元道首的位置傳給我？不會吧！”
“怎麽不會？”
丘心誌淡淡地笑了一聲，對著陳團說道：“你乃是道子之身，而且你在酆門關鬼潮當中的表現，本座也聽玉虛師弟說過了，可以稱得上是可圈可點。遇事不驚，有大將風範。更何況，今日晚間在秋波樓當中吟誦的那些詩文，足以證明你文字造詣屬實不低，你說，本座有理由對你視而不見，反而將道首之位傳給別人嗎？”
陳團這下徹底被丘心誌的看法給震驚了。
自己不過是抄襲了幾首前世的詩文而已，這就變成文字造詣不低了？
鬼潮當中，自己不過是想要用盡全力活下來而已，這就表現可圈可點了？
至於說道子的身份，若不是《天師劄記》的話，自己現在還是肉體凡胎，哪能變成先天道胎？
換句話說，我是開了作弊器的啊……
就這麽就被大BOSS給看中了？變成坤元道的太子了？
這也太草率了吧.……
“師尊，弟子覺得，道首一職事關重大，我們還是從長計議的好.……”
在經曆了最初的驚喜之後，陳團忍痛回絕了丘心誌。
說到底，陳團其實並沒有多大的抱負和理想。重活一世，他隻是想活下去罷了，若是接任了道首，自己今後的生活可以預見的是，肯定不會平靜，而且一些有的沒的責任，肯定會落在自己的肩膀上。
到時候，麻煩肯定接踵而至，甩都甩不掉。
“哈哈哈……”
誰知，聽到了陳團的話的丘心誌突然大笑了起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衡圓，你想錯了。本座隻是說，如果你能接受本座的教導，在未來的某一天，或許我會將道首之位傳給你。並不是現在就要傳給你，明白嗎？你現在.……恕本座直言，還不夠資格！”
原來不是現在就給我啊？
早說啊！我還以為現在我就是道首了呢！
陳團隱秘地翻了個白眼，然後開口說道：“弟子自然會聆聽師尊教誨，好好修行，天天向上。”
“好好修行，天天向上？”
丘心誌念叨了一句，輕笑道：“雖然是大白話，但是道理卻是不俗。”
陳團在看到丘心誌的反應之後，突然間想起了中午在水月樓時，張淩所說的大劫和道子的關係。
於是，他開口問道：“師尊，我曾聽人說過，道子乃是應天道而生之人，與人族大劫息息相關，有密不可分的聯係。敢問師尊，這大劫究竟是什麽？”
“大劫？”
丘心誌在聽到了陳團的問題之後，臉上的表情變得怪異了起來，口中問道：“你是從何處聽來的？”
於是，陳團便將中午在水月樓當中發生的事情，告知給了丘心誌。
丘心誌在聽到了陳團的話之後，微微歎了口氣，說道：“你可知，這九州之上，除下人族以外，還有其他的種族嗎？”
陳團點了點頭說道：“知道，有十萬裏酆都鬼蜮的鬼族，還有酆都旁邊魔疆裏麵的魔族，以及南疆的妖族。”
“那你可知，現如今，其他種族的最高修為者，都是幾品嗎？”
丘心誌眼光稍顯空洞地望著前方，然後開口問道。
“弟子不知。”
陳團搖了搖頭說道。
“本座且告訴你，鬼族目前有一位一品鬼帝，目前正處於休眠當中。魔族有一位一品魔主，被本教祖師，巽衡地仙封印在了魔淵當中。而妖族，則有一位一品妖王，被佛門曾經的一位菩薩，打成重傷，一身修為十不存一，現如今正在南疆苟延殘喘。”
說到這，丘心誌頓了一下，然後轉頭對陳團問道：“那你可知，目前人族最強者，是誰？有幾品修為？”
陳團在聽到這句話之後，有些愣怔，不過他很快便反應了過來，然後說道：“人族的最強者，應該就是師尊和蘇指揮使了吧？都是二品天師境的強者。”
“你說的對，但是卻不全對。”
丘心誌歎了口氣，繼續說道：“除下我二人以外，還有國子監的祭酒，靳雲嵐，乃是二品師者境的強者，以及喃陀山上，一位二品尊者境的禪僧，和一位二品金剛境的武僧。”
陳團聽到了丘心誌的講解之後，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但很快，他便反應了過來。
似乎，人族當中，並未有一品境高手存在？
丘心誌似乎明白了陳團心中所想，苦笑著說道：“回過神了？發現不對了？”
“人族.……似乎沒有一品境的高手。”
陳團有些詫異地說道。
“沒錯，那你可知道，為何人族現如今沒有出現一品境的強者？”
丘心誌滿臉苦澀地問道。
“和大劫有關？”
陳團推斷道。
“其實，人族，占據了九州當中，資源最富饒，土地最肥美，麵積最廣闊的地方。按照道理來講，人族是不會出現目前這種，沒有一品境強者的尷尬境遇的。可目前，這種境遇卻實實在在的出現了，你可知道為何？”
丘心誌開口問道。
“弟子不知。”
陳團搖了搖頭，懵懂地說道。
“因為，天道有缺！”
丘心誌長歎了一口氣，說道：“這片天地的天道是有缺的！本座不知道你是否清楚上古體修和各體係修者之間的糾葛。簡單的來說，自從體修絕跡以後，這片天地的天道便已經開始出現了破損。各大體係和種族的強者，無法晉升超品，便是天道有缺實實在在的表現。
而魔族、鬼族、妖族在以往的數千年當中，都或多或少的同人族產生過糾紛，期間自然是互有勝負。而這每次戰爭，就被史官稱作是人族的大劫。
所幸，人族到目前還沒有滅亡，所以，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人族是度過了這些大劫的。隻不過，每次在麵對大劫時，人族所消耗的代價，實在是太過嚴重。
因為，人族每次勝利，基本都是在借助天道的力量，來抵禦外敵。所以，這就導致，殘缺的天道開始對人族產生更為惡劣的影響。久而久之，人族甚至連一品強者都無法誕生了。”
“這.……借助天道的力量，這不就是竭澤而漁嗎？”
陳團徹底地愣在了當場。
“沒錯，確實是竭澤而漁。可是，跟滅族之災比起來，孰輕孰重呢？”
丘心誌有些黯然地歎息道。
“好吧，我懂了。”
陳團點了點頭，不過很快卻又開口問道：“可這殘缺的天道，和道子有什麽關係呢？”
“道子，是唯一可以借助天道力量的人。”
丘心誌語氣有些頹廢地說道：“因為，道子的含義，不是道門之子，而是……天道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