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第一樁案子
“那個,周大人,我不知道您是……”
陳團臉上的表情都快哭出來了,但又不敢不這麽說話,畢竟以後就得在人家手裏討生活了,人家一句話都有可能讓你在除邪司混不下去,小心翼翼一點最好。
自己現在,別說什麽道子的身份多麽顯赫,兩邊對於自己多麽看重如何如何。
就算是看重,那也是建立在自己擁有了強大實力的情況下,現在的陳團,還不具備讓人非常尊重和看重的資本。
“不礙事,我倒是挺喜歡跟你們這些年輕人聊天的。”
周嘉鹿說道:“跟你們聊聊天,談談心,總感覺自己也年輕了不少。”
陳團無話可說,隻好在一邊打著哈哈。
這時,廣場上傳來了一陣鍾聲。
周嘉鹿對陳團說道:“好了,點卯要開始了,你跟我來吧。”
說完之後,便自顧自地朝前走去。
陳團自然是急忙跟上。
除邪司總衙,和其他地方的除邪司不太一樣。
大玄朝,實行的行政區劃是州府製。
總共分為九州,三十六府。
府的下麵,自然還有郡、以及縣這樣的行政區劃。
縣一級的除邪司,人數是最少的,當然,也是分文堂和武堂的。
官方給出的編製是,武堂四個人,文堂一個人。
隻不過,這些人的修為,通常都低劣不堪,不甚高絕,甚至有些人還是身無修為的普通人,隻是有膀子力氣,所以在除邪司當中當差。
而郡一級的除邪司,則是由一位百戶坐鎮,自然也是分為文堂武堂,而文堂的人員則是由一位除邪主簿,十位除邪執筆構成。
府一級的除邪司,人數就比較多了。
一位千戶自不必說,文堂當中,還有十位除邪主簿、百位除邪執筆、以及一位除邪參軍。
再之後,便是州一級的除邪司了。
而到了這種級別的除邪司,其實都已經不會再在各州設立衙門了。
因為統管每州除邪司政務的,可都是副指揮使。
讓他們直接到各州的首府去坐堂,未免有些不倫不類。
再加上,各個除邪司衙門,為了相互之間的消息通暢,以及與總衙之間的情報聯絡,都設置有傳訊法陣。
所以,就算是副指揮使們不去到各州,各州也會第一時間將這些情報報上來,免得延誤了戰機和政務。
而這些情況,都是董碧春告知陳團的。
周嘉鹿將陳團領到了點卯的所在之後,便不再說話了,靜靜地站在隊伍的前麵,等候著點卯。
而現在,進行的就是天字組除邪千戶們的點卯。
剛剛在路上,陳團也私下問過周嘉鹿。
什麽是天字號千戶,哪些又是地字號千戶。
而周嘉鹿便告訴他,天字號千戶,其實就是負責京城萬樂縣治安的千戶。
而地字號千戶,這就是負責長平縣治安的千戶。
這兩組,分別有十位千戶,百位百戶,總計萬人的除邪行走。
所以,總衙一般都是先點卯千戶,再由千戶點卯百戶,百戶點卯行走這樣。
不多時,天字號千戶的點卯結束,而早在一邊候著的那些除邪主簿們,紛紛將手中拿著的一些文書,交給了對應的千戶。
千戶們點了點頭,接下文書,轉身朝著自己的值房走去。
值房當中候著的,便是那些除邪百戶了。
因為陳團現在的身份是同百戶,所以他也在值房當中站著。
而在陳團身邊,則是十位身著百戶官袍的年輕人。
其中有一位,皮膚黝黑,臉上有一道貫穿整個鼻梁的疤痕,正坐在椅子上,端著茶杯,閉目養神。
陳團一開始還沒怎麽注意此人,不過,很快他就從此人的身上,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這讓陳團對其的好奇程度直線上升。
畢竟,在京城這樣的地方,爭鬥亦或是除邪,都太少太少了。
而此人身上的血腥味,已經到了濃重到刺鼻的程度,可想而知他手上沾染了多少鮮血。
而除邪司,自然是不會對無辜人出手了,換句話說,這人身上的血腥味,幾乎都是敵人或者是那些貪官汙吏的。
業務水平很高啊!
陳團一邊腹誹,一邊暗中打量。
此時,周嘉鹿走進了值房,徑直走到座位上坐下,拿眼打量了一下,發現並未有人缺值,便省略了點卯的過程。
他開口說道:“首先,本官先為各位介紹一下。”
說到這,他拿手指了一下陳團,對著眾人說道:“陳團陳衡圓,因為在酆門關鬼潮當中表現英勇,被指揮使親點為同百戶。路錚,此人以後就在你手下做事吧。多帶帶他,現如今大玄的形勢不算太好,你們要盡快成長,頂在最前沿的位置啊!”
而路錚,也就是那位血腥味極重的漢子,在周嘉鹿走進房門的那一刻,便已經睜開了雙眼。
扭頭看了一眼陳團,口中輕蔑一笑:“八品不到,竟然是同百戶?倒是有些意思。”
“行了,別陰陽怪氣的。”
周嘉鹿擺了擺手,對路錚說道:“指揮使的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們就別瞎想了。”
看來,在場的眾人,應該是不清楚陳團道子身份的。
畢竟,道子的身份太過敏感,知道的人還是少些為妙。
經過周嘉鹿這麽一說,路錚倒是也沒說什麽,點了點頭,便不再說話。
緊接著,周嘉鹿拿過桌邊的卷宗,對著眾人說道。
“文堂那邊,今天又送了不少卷宗過來。怎麽樣?你們現在誰能騰出手來?”
周嘉鹿看著眾人,眼神不斷地掃視。
“我不行,我這邊鴻臚寺卿的案子正到關鍵的地方,騰不出時間。”
說話的是一位黃臉大漢。
“我也沒時間,樂陶坊那邊的無頭案,我還在收集證據,不一定還要多久。”
說話的是一位身材矮壯的百戶。
周嘉鹿一連看了四五位百戶,他們基本手頭上都有案子,都接不了。
而此時,路錚卻站了起來,走到周嘉鹿的桌邊,拿過卷宗看了一眼,說道:“這案子,路某接了。”
說完之後,便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周嘉鹿別沒什麽特別的反應,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有抽出幾卷卷宗揮了揮,對著眾人說道:“這些案子都是比較急的。文堂那邊急等著回複,這樣吧,如果你們手頭案子不多,也不算急的話,先辦這些。”
說完之後,其他百戶都老大不情願的走向周嘉鹿,將案卷拿了,返回了原地。
一邊的路錚將這一幕看的真切,嘴角掛起一絲似有似無的冷笑。
見眾人已經將案卷領走,周嘉鹿也不廢話,對著眾人說道:“各位,再過一個月,就是中秋節了。此番,中秋正巧與太後老人家的六十大壽撞在一起,皇上的意思是,在京城當中設下盛大的燈會,為太後祝壽。
這一個月期間,我們一定要保證,京城一朵浪花都沒有,安然無恙!可能會很辛苦,諸位多多擔待一下。
可若是讓我知道了,誰平日裏出工不出力,或者是根本不上心的話,那本官也不是那麽好相與的!我在指揮使麵前討不了好處,你們自然也是討不到好處的,明白了嗎?”
這幾句話說到最後,周嘉鹿身上的氣勢突然猛地一變,眼神冰冷地看著各位百戶。
百戶們也是麵容嚴肅,紛紛點頭。
“好了,都當差去吧!”
周嘉鹿揮了揮手,便屏退了眾人。
陳團見路錚走出了房間,也急忙跟了上去。
路上,陳團開口說道:“路大人,以後多多指教!”
“我可沒什麽能指教你的。”
路錚冷著臉說道:“再有,不用叫我大人,我聽不慣,叫我路錚就行了。”
“那哪行啊!”
陳團陪著笑,開口說道:“既然你是我的上司,那自然是需要尊稱的,哪能直呼其名?”
可誰知,路錚聽到了這句話,雙腳穩穩站住,對著陳團說道:“尊敬不是在口頭上的,是在心裏的,在行動當中的!你若是真的尊敬我,那就該好好當值,好好破案!而不是糾結一個稱呼!”
說完之後,路錚轉身走了。
陳團被路錚的話給氣的不輕。
什麽叫尊敬不是在口頭上的?
老子要不是為了在除邪司站穩腳跟,老子會在你麵前卑躬屈膝?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當然,這些話陳團是不敢說出來的,隻能在心中默默腹誹罷了。
見路錚已經走遠,陳團急忙跟了上去。
待到二人回到了路錚的值房之後,此地已經有二十位身著灰袍的除邪行走在此等候了。
路錚大踏步的走到主位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指了指陳團對眾人說道:“陳團陳衡圓,同百戶,以後就是自家兄弟了。”
同百戶?
除邪司多少年沒出現過這樣的官職了?
好像,上回出現,還是因為先帝爺那會,有位千戶犯了錯,收受了其他官員的一壇好酒,被指揮使發現,親自貶成了同百戶吧?
難不成,這人原先也是個千戶?
一時間,眾人看向陳團的目光都有了些變化。
“別瞎想,酆門關鬼潮的事情你們知道,陳團是因為在鬼潮當中立了功,被指揮使提拔成同百戶的。”
路錚嗤笑了一聲說道。
一聽到這個話,眾人紛紛露出了然的神情。
“陳團,我先跟你說一下,在這間值房的,就是我手下所有的伍長了。”
路錚指了指眾人,對陳團說道:“在除邪司,每位百戶的手下,分為二十伍,每伍設一伍長,身份嘛,自然是除邪行走。”
陳團聽到了這話,急忙向眾人問好。
路錚卻揮手打斷了他的寒暄,說道:“行了,溝通感情也不急在這一時。諸位,上麵又派了任務下來了。我看了看,總共是三個。第一個,康健坊失竊,丟的是曹員外家祖傳的一件玉佩。據說那玉佩有克製邪祟的功效。
府衙的官差們吃不透這案子,所以轉到了我們這裏。侯昆,你接了吧!”
那位叫侯坤的灰袍,在聽到了這句話之後便分開眾人,走到了路錚麵前,雙手接過了卷宗。
“第二宗案子,有人舉報在翠雲樓,看到了大理寺的一位主簿和禦史台的一位禦史在喝酒,言論中多提及‘皇室’、‘公主’、‘太子’等諸多詞匯,分別時,那位禦史似乎還收了主簿一袋子物件。楚合,你帶著人去查查,看看是什麽情況。”
那位叫楚合的行走,也分開眾人,走到路錚麵前,接過了卷宗。
“第三宗案子。”
路錚說到這裏,臉上有些疑惑的神情,雙眉緊皺,開口說道:“國子監的學生昨日過來,說是國子監的後山,有一間廢棄的課堂,裏麵每到半夜時傳出鬼嘯,可等到國子監的師長們探查時,卻又無任何發現。所以才來找我們除邪司求助。
按理說,國子監乃天下文膽,浩然正氣凝聚之所,斷不會出現鬼嘯的。可現如今的情況,卻甚是蹊蹺。這樣吧,張淩,你帶著陳團,還有你的人,去國子監看看情況,有什麽異常的,抓緊時間回來報告!”
“明白!”
張淩聽到這話之後,分開眾人,來到了路錚的桌前,接過了案卷。
而此時的陳團,也看清的張淩的模樣。
一個身材豐滿的……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