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抉擇
一路之上，陳團掀起馬車的窗簾，不住地扭頭看著周圍的景象。
到底是京城繁華之所，人數眾多不說，就連許多稀奇古怪的玩意，是自己上輩子都不曾見到過的。
“衡圓。”
這時，二國師突然開口道：“此番來京城，你總歸是要踏入修行一途的，不知道你是願意到國師府學習，還是願意到除邪司當差啊？”
一邊的陳團聽到了玉虛子的話之後，臉色有些茫然，疑惑地開口問道：“不知這兩處有什麽不同之處嗎？”
“自然是有不同之處的。”
玉虛子輕笑一聲，耐心地為陳團解答道：“國師府，也就是目前坤元道的道場。坤元道是外丹派，門中多以丹藥、符籙、法器來增強修為和戰力。而除邪司，則被玄真道所把持。玄真道修的乃是內丹，注重於自身的修為，反而對那些外物不是特別的依賴。”
“那這兩派的功法有什麽不同嗎？”
陳團頗為為難地撓了撓頭，問道。
“其實，玄真道的一些功法，是脫胎於坤元道的。”
玉虛子繼續開口說道：“畢竟，玄真道的創派祖師，就是從坤元道當中脫離出來的。功法當中帶有坤元道的影子，也是應有之事。若是說兩派功法的最大區別，可能就是對於靈氣的運用了。”
見陳團依舊疑惑地看著自己，玉虛子輕聲笑道：“剛剛說過，玄真道修的乃是自身，所以他們對於靈氣的操控，可以用妙到毫巔來形容。絕不會浪費一絲靈氣，也絕不會少用一絲靈氣。
可坤元道卻不同。因為有著丹藥和法器相助，坤元道對於靈氣的操控反而不如玄真道。施法的方式，也屬於大開大闔之流。
如果將兩派比成兩把劍的話，那坤元道就是一柄樸實無華的重劍，無鋒不工。而玄真派，就像是一柄細長的華麗長劍，精美絕倫。”
陳團聽到了這裏之後，心頭有了一絲明悟。
看來，這坤元道，就像是遊戲當中能磕血瓶藍瓶的氪金玩家。雖然可能技術上我比不過你，但是我能用金幣硬生生地砸垮你。
而這玄真道，就是遊戲中的技術流玩家，每一記攻擊，都經過了完美的計算，絕不會去進行無謂的操作，也不會在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麵前，浪費自己的精力。
唔，各有千秋啊！
“三叔，你是什麽意見呢？”
陳團突然轉頭看向一邊半躺著的李陵安。
李陵安似乎沒想到陳團會問自己，嚅囁了一會之後，李陵安開口說道：“衡圓，你父乃是除邪司中人，他教給你的功法，應該是玄真道的功法吧？所以，我覺得，不如就選擇去除邪司如何？”
而一旁的玉虛子，此時卻放聲大笑起來，說道：“李將軍此言差矣。功法之事，其實是最好解決的了。衡圓現在的修為境界還不算多高，就算是已經修習了玄真道的功法，若是進入國師府之後，完全可以散功重修便是。何須擔心？”
李陵安聽到了玉虛子的話之後，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卻始終沒有說出來，隻好悻悻然閉上嘴，轉頭看向車外的風景。
而陳團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他能看出，李陵安明顯是有話想對自己說，不過礙於玉虛子的麵子，並未當麵說明罷了。
到底是什麽話呢？
陳團有些疑惑。
“衡圓，貧道還是那句話。貧道不會對你的選擇橫加幹涉，但是隻希望，你能謹守內心。不要被眼前的利益蒙蔽。明白了嗎？”
玉虛子似是不放心一般，再次對陳團叮囑道。
陳團不知玉虛子所說的這些，究竟是何用意，但他還是一臉鄭重之色的點了點頭。
終於，車馬行到了京城的大門口。
這時，陳團從車子當中探出頭來，仔細地打量著麵前這座高聳的城池。
城樓的高度，約在十丈左右，城牆通體采用灰青色的巨石壘成。
因為占地麵積廣闊的原因，京城每麵城牆之上，都有一座高五丈，寬三丈的巨大城門。
現在，一行人走的，是京城的北城門。
北城門的這扇城門之上，用青石作為牌匾，刻了城門的名字，懸掛在門洞之上。
“長定門？”
陳團喃喃自語，將牌匾上的幾個大字給念了出來。
“沒錯，就是長定門。”
這時，正坐在車轅上操縱馬車的金乙笑了一聲，對陳團說道：“道子，這長定門，一般都是讓遠征歸來的將士們通過的，取長樂安定之意。平日間，這城門隻開一扇，隻有在將士們凱旋而歸的時候，才會大開，用於兵車進入城池。”
原來是這樣，那這不就相當於前世京城的安定門嗎？
“金千戶，那北牆的另一座城門呢，叫什麽？”
陳團一邊問，一邊想道：千萬不能叫德勝門啊！不然的話，我就出戲了啊！
“哦，另一扇門叫長勝門。”
金乙自然是不知道陳團心中所想的，一五一十地答道。
幸好，不是叫德勝門。
不過，這長勝門也沒好到哪裏去啊！
“道子，其他的幾座城門呢，東麵的分別是乾陽門、青木門；西麵的是坤月門、玄金門；南麵的，則是尚武門、宣文門。”
說到這裏，金乙頓了一下，對著陳團繼續說道：“國師府，就在坤月門的旁邊，而咱們除邪司，則在玄金門的附近。”
等於說，這兩個地方，都在城西麽？
陳團自然而然地將剛剛在半空中看到了景象，套入了金乙的話中，在腦海中構建出了一副虛擬的地圖，在上麵標注出了國師府和除邪司的位置。
“對了，咱們京城啊，外城也是有幾座城門的。一共四座，分別是東甲門、南丙門、南丁門以及西庚門。因為外城的北麵城牆，就正好是內城的南城牆，所以內外城共用尚武門和宣文門。”
金乙不厭其煩地介紹道。
陳團點了點頭，在自己腦海中的那塊虛擬地圖上，繼續標注著相關的位置。
“剛剛在天上，道子恐怕沒有注意。咱們這京城的最北方，突出了一塊。那一塊突出來的位置，是咱們大玄皇家的一塊園林，叫玄和園，在玄和園的下方，就是咱們的皇城所在了。”
金乙說到這裏，稍微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而不管是內城還是外城，皆被一條主幹道分成了東西兩部分，東邊的，在行政區劃上麵，歸屬於承天府萬樂縣管轄；而西邊的，則歸屬於承天府長平縣管轄。”
陳團前世平日間喜歡看些小說，他知道這樣的行政區劃，其實和前世唐朝的京城行政區劃差不多。
唐朝時，都城長安也是被分作了兩部分，東邊屬於萬年縣管轄，西邊則屬於長安縣管轄。
曾經在前世掀起巨大觀影熱潮的《長安十二時辰》裏的主角張小敬，便是萬年縣的不良帥。
大致了解了京城的布局之後，陳團看著馬車漸漸駛入恢弘巨大的城門。
進入到城門之後，陳團眼前霍然開朗。
寬約兩丈的寬闊道路，路麵皆由青石鋪就，道路兩旁，則是無數掛著招牌幌子的店商，許多年齡各異的百姓，穿著花花綠綠的華美衣裳，正不住地穿梭在道路的兩旁。
而此時，一隊身著鎧甲，手拿長矛的軍卒，出現在了眾人的眼睛當中。
“道子，這軍卒，乃是城中城防衙門的士卒。”
金乙繼續耐心地解釋道：“他們平日間的工作，就是巡視周邊，城中治安，以防不測。而在城防衙門之外，還有京城兩大營，分別是膂賁營和謫禦營。他們都駐紮在外城，負責拱衛京師。
而在皇城之中，還有那麽一支軍隊，那就是皇室的禁軍，龍團軍了。”
陳團聽到這裏，心中有些疑惑，出言問道：“金千戶，京城需要這麽多防禦力量嗎？像我在北地邊境的時候，酆門關中最多也就隻有守備軍一支軍隊而已啊！”
“嘿嘿，這就看怎麽說了。”
金乙嘿笑一聲說道：“這京城啊，就相當於大玄的心髒。曾經有人開玩笑說，在京城，拿一塊磚頭隨便一砸，就是個三品大員，雖然略有誇張的成分，但也能從側麵反映出，京城當中達官貴人的數量。
您想想，這麽多的官員，再加上皇室成員，萬一出了什麽事，那就是了不得的大事，甚至可以直接讓大玄官場陷入癱瘓的狀態。這樣的所在，使用什麽樣的防禦力量，其實都不為過。”
陳團聽到之後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這時，坐在車中的玉虛子卻開口說道：“金千戶，等到了平安坊的時候，讓貧道下車吧！”
“啊？二國師您要自己回國師府嗎？”
金乙聽到了玉虛子的話之後，麵露難色地說道：“不是我不願意讓您回去，而是指揮使早有交代，說是勞駕國師跑了一趟，讓小人載著國師，先回除邪司衙門。衙門中早就布下了酒席，算是犒勞國師，為您接風洗塵的。您這麽做，小人沒法交代啊！”
“酒席就不必了，心意，貧道領了。”
玉虛子繼續說道：“一路上舟車勞頓，你們也都辛苦了，不必再麻煩了。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可是.……”
金乙還欲再說，卻被玉虛子的話給打斷了。
隻聽玉虛子說道：“行了，不必再說，貧道心意已決。再者說，道子不是還跟著你們嗎？你們還是先安排道子的食宿為好。”
說完之後，玉虛子便閉上了嘴，不再多言。
金乙見玉虛子態度堅決，也隻好作罷。
車子行駛在寬闊的街道上，陳團看著路兩旁繁華的景象，再回想起酆門關當中破敗不堪的樣子，他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在酆門關中，百姓需要用盡一切辦法，才能在鬼潮之下求得活命的機會，可即便如此，卻還是有諸多百姓喪生在了鬼物的屠刀之下。
而在京城當中，溫飽不愁的百姓們，卻始終享受著那些酆門關百姓可能終其一生都未曾見過的食物、衣衫。
甚至還有紈絝，為了一個花魁爭風吃醋，將一位朝廷官員的前途，如掐死一隻螞蟻般的碾死在原地。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呢？
明明都是一個國家，隻不過是因為地理位置的不同，所以就造就了天堂與地獄一般的差別嗎？
如果，酆門關的百姓，有機會能來京城一趟，那他們會不會掩麵痛哭，為自己家中的親人的死去不值呢？
陳團不是什麽悲天憫人的菩薩，不是什麽心地純潔的聖母。
可是，在當他看到了兩地百姓生活上的差別時，他不可避免的，感到自己的心中有些堵得慌。
而就在陳團沉默的時候，兩道人影，出現在了馬車的麵前。
一人身著灰色道袍，麵白無須，雙眼炯炯有神地看著馬車的車廂，臉上一片興奮之色。
而另一人，則身著除邪司緋袍，腰中掛著一塊金光閃閃的腰牌，每每餘光瞥到旁邊的道士時，臉上總會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此時，金乙所駕駛的馬車，穩穩地停在了二人麵前。
還不等金乙說話，那站著的兩人便相繼開口。
“國師府，大國師門下十三弟子，程吉，請道子往國師府一敘！”
“除邪司，副指揮使馬元，請道子往除邪司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