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 海邊意外
可是顏溪也隻這樣輕輕地哼了一聲,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更沒有男子所擔心的醒轉,男子放心地呼出了一口氣,帕子滑過了顏溪的光潔修長的雙腿,最後,抬起她的腳,輕輕地,快速地擦了擦。
她的身體已經被她擦得很幹很幹了,很快地,他就給她套上了衣服,一層一層地,快速地套著,生怕她會著涼似的,可是他的動作又很輕,分外的小心翼翼,不知道是不想弄疼了她,還是不願她在此時醒來,抑或兩者皆有。
他拿出一塊毛巾,給她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她頭發上的水一點一點地掉落在他的毛巾上,她的頭發一縷一縷地被他擦幹,她的頭發上還殘留著杏花的殘香,他伸出手,將她頭發裏夾著的杏花給揩去了。
就在馬上就要結束給她擦頭發的事情時,男子的腰間忽然橫上了一雙手,女子的手臂潔白如同天鵝的頸項,緊緊地纏住他的腰身,她眼睛沒有睜開,睫毛上閃耀著露珠一樣的小水滴,紅唇輕輕地溢出夢囈般的呼喊:“西門築……”
一片之前沒人注意到的,掉在她頭發裏的杏花此刻順著女子精致的臉蛋滑了下來,淡粉的色澤,就那樣滑過顏溪絲滑的肌膚,滑過她尖尖的小臉,瘦瘦的下巴,絕美的女子眉頭微微地皺了下,把頭埋在了男子的脖子下,飽含著哀求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不要離開我……”
男子的眼睛裏出現異樣的神色,他身體微微有些顫抖,他伸出手去,眼看就要環住女子的腰,可是那雙手在半空之中定住了,在那裏僵了一下,然後無力地滑到了原來的位置,他眼裏剛開始是澎湃的潮水高漲一般,到後來收回手去的時候,已經變成了潮退時的冷淡。
他沒有回抱她,盡管看起來他似乎想那樣做,可是他一下都沒有去摟住她。
他推開了她,讓她半靠在軟榻上,讓她遠離他,他伸出手,給她擦幹了最後一縷頭發,之後,將她抱了起來,往大床上邁去。
他將她的身子放在床上,給她輕輕地打開了被子蓋住,小心翼翼地將被子角撚好,不知道出於什麽心情,他伸出手去,理了理她額頭上的亂發,那樣的動作從遠處看,像是在親昵地撫摸著她的頭。
“渴……水……”睡夢中的女子發出低低的呢喃聲,睫毛也在不安地顫抖著,男子皺了皺眉頭,看著女子漸漸紅潤的神色,眼神也有些緊張起來,他走到桌子旁,拿起了水壺,在水杯裏盛了水,又返回到床邊。
因為這裏沒有他的衣服,所以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換衣服,因為之前一直在給顏溪擦拭身子和頭發,他也沒空給自己整理身體,而他的鞋子也是濕噠噠的,因為有心事又走得快,在光滑的地上忽然間一滑,幸好他武功不錯,定力好,才讓自己沒有摔到地上,而是眼疾手快地往床上倒了去,隻是就可憐那個盛水的杯子了。
因為響動的原因,顏溪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因為男子也摔在床上的緣故,所以顏溪睜開眼睛的時候,他與她是四目相對的,顏溪的眼睛在此時像是空幽的夜空,閃爍著些微的星輝斑斕,睡眼惺忪地看著男子,她動了動唇,聲音艱澀地說道:“你在……在……這裏幹什麽?”
你在床上我也在床上的姿態挺讓人遐想,擔心顏溪會尖叫起來,男子在顏溪反應過來之前就一閃而下,砰的一聲拉門而去,留下顏溪在那裏睜著一雙如星的眸子,帶著困惑地瞅著門的方向,發生什麽了?好像想不起來,想不起來就算了,好累,睡吧。
第二天顏溪起來的時候,感覺就像喝了酒一樣,頭疼得很厲害,她洗漱完畢之後發現了桌上的紙條,紙條上的字寫得歪歪扭扭的,難看得很,好像一個剛讀書的小孩子寫的,上麵的內容是這樣的:
衣服是我找女人換的,我什麽也沒看到。
這句話讓顏溪皺了皺眉頭,是她想太多了嗎?怎麽感覺這樣的話有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應該是她想多了,看樣子他也是堂堂七尺男兒,不至於這麽沒品吧。
生病了去買點藥。當然你的死活我一點都不關心,我關心的是沒有完成別人的囑托,你被人殺了我也就認了,是我能力不足無法保護你……可如果你病死,那我就吃了啞巴虧了,這麽久來做的事情就無功而返了。
還有,奉勸王妃一句,凡事看開點,誰能沒有幾段感情?在江湖上混的,誰能沒有幾回生離死別?要是都像王妃這樣,那這到處都是浮血漂櫓了,不是被仇家殺的,而是自己自殘的,王妃還有孩子,小孩子才這麽點大,王妃舍得讓孩子們就這樣沒有娘親?
覺得我這個人好囉嗦好討厭啊,我還丟了你的竹笛呢,再也不想見到我啊,不想見到我好啊,隻要你回家去了,我就不會再出現了,就不會有討厭的男人老來煩你了。
顏溪看到最後,竟然看笑了。這人好像很理解她的心理啊,不過想到這人丟了自己的竹笛,顏溪心裏的不悅就拱起來了,那可是西門築的遺物啊,她小心翼翼地珍藏著的,他倒好,折成兩半不說還一把丟進湖裏去,真是可惡啊,分分鍾想切他的腹。
不過丟了的話也就算了吧,丟了也好,省得清靜,不然她又睹物思人的,像喝醉了酒的瘋子一樣在那裏亂來。回去嗎?回去吧,東邊風月之地的音樂聽完了,景也看完了,再去看看海,就回家吧。
以後應該不會像昨天那樣了,昨天是西門築的忌日,她喝了點酒之後,人就有點不清不楚了,其實昨天晚上淋雨很暢快啊,適時地發泄一下也好嘛,憋著很難受的……看到紙條上歪歪扭扭的難看的字,顏溪又皺起眉頭來,糾結了半天才吐出一口氣來,好吧,以後發泄也會有節製,不會以傷害自己的身體,損害自己的健康為前提,最多哭兩下,最好會忘掉西門築,重新開始別樣的人生,行了吧?
顏溪無奈地這樣想著,她的想法就好像是在給人某種交代似的。雖然被這樣管很煩,但好像已經很久沒有人管過自己了,自己一個人在外麵,已經很久了。這樣一想,好像多出來個管家,也不是特別特別煩心的事情。
因為想通了一些什麽,顏溪心情好了很多,她將紙張一把揉成團,學著某人昨天的行跡,高高地揚起手臂,將紙張丟進了遠處的湖裏,孩子似的揚了揚唇角。
隻許你丟我東西,我就不能丟你的?
顏溪去到東邊的沙灘看海的時候,已經是大半個月之後的事情了,她騎著一匹馬站在海邊,當時正是夕陽灑照的黃昏之際,她一襲白衣坐在一匹馬上,餘暉透過她雪白的鬥篷輕紗投影到她身後的沙灘上,流金的色澤顯得格外的瑰麗炫目,她的影子被拉得好長好長,她的周圍有海鷗在飛,海鷗也是金紅的色澤,在顏溪眼前飛動的時候,就好像是一簇一簇鮮紅的火焰在漫天飛舞,有著窮奢極盡,格外絢爛的美麗。
流光般的色澤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上粼粼起伏,海天同色,金光搖蕩,有種梵高筆下的熱烈感,像是一首高昂的樂曲般,讓人的心都躍動了起來,但又因為是平靜的大海,所以在某種程度上又帶給人某種奇異的平和,這樣的動靜結合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魔力,在那一刻仿佛此生都抵達了圓滿一般,有著無限的快慰。
顏溪躍下了馬,朝著海水走近,越走近就越發現海水真的很清澈,此時的她頗有些煞風景地想著,看景點還是要來古代啊,這海水多純淨,哪像現代那些地方動不動挖沙填陸的,大海上經常聽到挖掘船的發動機的轟鳴聲,眼前呢就經常會是黃黃的,尤其是下了暴雨之後,整個海都像是被翻了起來,黃黃的汙濁的色澤看得讓人很難受,有時候呢還會不時飄過來啥塑料袋的,真是一點好心情都沒有了。
還是古代的海好看,水土流失沒那麽嚴重,環境汙染沒那麽嚴重的時代,一切都感覺是很清澈純然的,這樣的純然會讓看到的人覺得很親切,好像沒有一絲的距離感。
是啊,好像就是自己的一樣,這裏沒樹什麽牌子,沒寫著歸誰管,也不會寫不許放魚雷,讓來到這裏的人覺得這裏不屬於別人,隻屬於自己,唯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原來自己擁有整個天地,江山無窮,風月長存,天地無私,聲色怡人,擁有可以徘徊其間而自得其樂的天地,所有的風景都是那麽的親切,像是家人一樣可供自己溫暖詩意的棲居,那樣的情懷寄托在浩大的自然之中,一切的得失似乎都可以不再計較,隻想好好地與湖光山水來一次熱烈親密的擁抱。
顏溪在海邊大呼一聲,想要跳到海水中去無憂無慮地洗個澡的時候,突然發生的一件事情讓她知道,其實海域其實是早就有主人的,那些人不是公告牌,卻確實比她要更早地占有海洋。
那十幾個人,來者不善啊。